第45章 水藻夜袭
船上的男人把斗笠摘下，伸手掏出背上的鱼竿，一甩一收，那张贴在对面的纸条就被他摘了下来。他一边把纸撕碎一边说：“上船吧。船是自动行驶的，你们大概凌晨就可以到幸存者峡谷了。”
“不收费吗？”迪亚最后一个跨上船，回过头问道。
男人站在岸边朝他们挥了挥手：“对一群赴死的人还收费太残忍了。”
迪亚的眉毛跳了跳。
“不过……”男人看着他说，“如果你们能活着回来的话，我再收双份的钱好了。”
“好奇怪的男人……”不死族小公主回过头去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男人——他似乎已经开始钓鱼了。
迪亚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传闻。说他经常几天都不出现，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又或者像刚才那样，因为心情好了所以在半夜又特地跑回来工作。关于他的传闻中，最被人熟知的是这样一条——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几十年，但是从来没有变老过。”
“看得出他的种族吗？”雷门靠在船头问道。
“不死族，毫无疑问。”卢卡斯抬了抬眼睛，“只有不死族才有可能长期维持着同样的容貌。而且这里是通往骷髅之地的路线之一，由不死族的人来把守也很合情理。”
“不，在所有的不死族中，只有两种符合‘几十年都没有变老’的特征。”不死族小公主摇头，“第一种是亡灵，但是亡灵的皮肤通常是青紫色，而那个人的肤色只是偏白而已。”
“亡灵？”西亚眨了眨眼睛，“就是死了之后会变成的那种东西吗？”
“不，亡灵是活着的，但是他们通常要依靠某些东西才能长久地存活——任何物品，比如书、树或者是活着的人，当然尸体也可以。”迪亚解释，“据说要活到一百岁以后才能拥有实体，然后就可以独立生活了，寿命大约有好几百年？”
不死族小公主点头确认迪亚的话：“但是亡灵的数量非常少，因为必须要在一百岁后才能繁衍后代，并且新生的亡灵又要再用一百年去养成实体……循环的周期太长，导致他们的种族越来越衰落。”
确切地说，整个不死族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衰落下去的——寿命长并不完全是好事。
“那么符合那个条件的第二种呢？”尤里西斯兴致勃勃地问。
“是僵尸王族，他们只要从沉睡中醒来进入成年期，容貌到死也不会改变。”不死族小公主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但是由于内部的叛变，王族已经全部灭绝了。”
西亚惊讶地咦了一声。
“所以那个人的身份才被一猜再猜，神秘的东西总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迪亚耸了耸肩，“不过活了这么多年，就算只是平庸的资质也足够让一个人变强了。”
“和哈迪斯一样强吗？”
“那个等级的强者不是到哪里都能碰到的。”迪亚揉了揉额头，“不过他应该有S级的实力。”
“我们明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碰到那个等级的人……”西亚嘟囔道。
“今天换雷门和洛克守夜。”迪亚直接结束了话题。他们的经历比较特殊——这似乎直接造成了他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队员的价值观扭曲。
“还是洛克？”尤里西斯举手，“昨天不就是他和队长吗？我也可以守夜的！”
“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小鬼都给我好好睡觉。”迪亚的目光依次扫过西亚、尤里西斯、卢卡斯、尼尔。除了尼尔比较特殊之外，其他三人都还是小鬼的范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迪亚眼中的尼尔也是小鬼，“不死族就算几天不睡也没有关系的，而且洛克自己不守夜也还是睡不着的吧。”
洛克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点紧张过度，毕竟来的杀手太多了。”
“……我的宠物为什么老是往你那边跑？”不死族小公主低声抱怨着把她的黑猫从尼尔旁边扯回来，“明明它只喜欢不死族的纯血统……越纯粹的越喜欢。在这之前，它除了我谁也不碰的。”
“我更希望它永远也不要来碰我……”西亚低声说。
尤里西斯默默地点头赞同西亚的话。
不死族小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抱紧黑猫蜷在船尾闭上了眼睛。
“雷门，别装睡，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是，队长……”
半夜时分，抱着剑靠在船边的迪亚突然感觉到浑身一冷，立刻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数条s-hi冷的水藻缠上了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收紧之后猛地使力向后拉去——迪亚被扯得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抓住了船舷才没有翻落下去。
大力的扯动中船身并没有太大的晃动——迪亚盯着水面看了几秒钟，摇头推翻之前的看法——是整艘船都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水藻固定在了原地。马达徒劳地工作着，但是船却丝毫没有移动。因为定死在固定的位置上，所以就算有人被扯下水去，船也不会大幅度晃动。
冷静地抽剑把水藻砍断，迪亚检查了下船上的人数。
洛克、雷门、西亚和不死族小公主已经不见了，剩下的三人在被水藻缠上的同时醒了过来。
卢卡斯皱了皱眉，把断掉之后仍然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藻摘下来扔到船上：“是杀手？还是植物？”
尼尔扫了一眼那些水藻：“有人控制的，水藻上面有微弱的驭力残留——应该是异能型的驭能力者。”
尤里西斯把右手按上船舷的水藻——一眨眼的时间，那些墨绿色的植物就像是恐惧着他的手掌一样迅速地往水里退了下去。
“只要吸干里面的驭就可以让水藻停止攻击我们。不过水藻实在太多了，这样做不划算。”尤里西斯扒着船舷看向迪亚，“队长，先说好，我是下不了水的。”
“我讨厌水。”尼尔的答案很简洁。
迪亚挑了挑眉毛，转向卢卡斯：“你呢？”
“没问题。”卢卡斯点头，“但是在水里面我只能用匕首攻击，如果用毒的话整片水域都会带上毒的。”
“匕首就够了。”迪亚说着，突然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一只s-hi漉漉的手啪地从水里伸出来，抓在了船舷上。随即一颗深绿色的脑袋浮出了水面。西亚甩了甩s-hi透的头发，把另一只手里抓着的不死族小公主递给了迪亚：“我只来得及救她，因为她离我最近。”
迪亚接过昏迷的女孩，转交尼尔治疗，回头问西亚：“你有看见洛克和雷门吗？”
“我还记得洛克的位置，现在就可以去救他。”西亚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雷门下沉得好快，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一开始试着拉了他一下，差点被带着沉下去。”
“……那当然了，他身体里全都是高密度的金属，在水里绝对会沉的。”迪亚叹了口气，把大剑背回背上，脱掉靴子和外套，“西亚，你去救洛克，我去找雷门。尼尔就待在船上保证船不会翻——如果船被击沉了，我们就要靠游的赶去幸存者峡谷了。尤里西斯从陆上、卢卡斯从水下分别去找敌人，如果可能的话就把对方干掉，实力相差太多的情况下就等我和西亚回来再说——明白了吗？”
西亚点了点头，一低头又扎进了水里；尼尔刚刚把不死族小公主身体里的水逼出来，朝迪亚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已经听到；尤里西斯已经到了地下河边狭窄的石岸上。
卢卡斯和迪亚同时跳进了水里。
迪亚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适应水里的黑暗——水面上就已经够黑了，水下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不是水族的人还真的难以自如地活动。
既然雷门是在船被固定后才扯下水的，那么方向应该不会差得太多，只要一直往下游就不会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条地下河究竟有多深。虽然说是“河”，但事实上它的深度比一般的河要深得多。如果雷门已经沉到底部的话就麻烦了。
一边要承受水的压强，一边要对付水藻的攻击——最麻烦的是，还要拖着那么重的雷门回到水面上。如果太深的话，肺里的氧气耗尽，就连迪亚自己也凶多吉少。
越往下游，水藻的数量就越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迪亚皱了皱眉，试图在周围寻找雷门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