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二,只怕是被人给算计了。大舅母和表哥要替我留意着,若是发现了究竟是谁算计了哥哥,本宫定然不会饶他!”
“娘娘的话妾身记住了,倘若有了消息便一定据实相告。”
毛氏虽为齐国公府的正牌夫人,又是嫡长子甄士的生母,可她当初嫁进齐国公府,就是因为齐国公的母亲喜爱老实本分的儿媳,因此她从来都不问丈夫和儿子的事情,只是一门心思管好内宅,闻言先是吃了一惊,想到这件事有关许多,虽是心底觉得不妥,面上却立即答应了下来,只等着回府后再分说。
况且今日,她也并非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
想到这里,毛氏仔细端详了一下此时江慧的神色,重新勾起了笑容后轻声道。
“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可莫要为了其他的事情太费心力,会对龙子不好。对了娘娘,今日臣妾来,还带了一批上好的补身药材来,其中有一味药可是从南疆那边过来的,对娘娘的身子特别有好处,是臣妾在进宫前偶然瞧见的,便立刻买来孝敬娘娘了。”
“哦,竟有这样的东西,大舅母还不快拿上来让慧儿瞧瞧!”江慧提起兄长的事情,本来还疑窦重重心里不忿,但此刻听见毛氏这么说,立刻觉得腹中胎儿才是最关键的,听毛氏提起好的安胎药,她便将兄长的事情暂时搁置,扬声道,“来人。”
宫婢连忙迎上:“娘娘。”
江慧看了一眼毛氏,扬起下巴:“你听从本宫大舅母的吩咐,立刻跟随大舅母去拿东西,不得违抗大舅母的命令,可知道了?”
“奴婢谨遵娘娘嘱咐。”那宫婢极会看眼色,闻言眼光闪烁了一番,垂下头来立即应是,抬手对着毛氏开口道,“甄夫人,请。”
江慧看着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面上闪过满意的神色,目送着毛氏的身影远去后,便拿起自己身畔的茶盏喝了一口,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有些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不到片刻,毛氏便恭敬的带着那个宫婢回来了,任由那端着托盘的宫婢先上前一步,对着坐在桌畔目露好奇之色的江慧稟报道:“娘娘,这就是奴婢找到被夫人带来的补身之药,请娘娘服用。”
江慧低头看了看那被托盘端上的小银碗,唇边笑纹浅浅,随意指了指殿中另外一个宫婢,突然冷声吩咐道:“你过来,尝尝这碗东西。”
那宫婢闻言先是一惊,有些胆怯的看了那托盘上的东西一眼,又悄悄打量着毛氏,动作却丝毫不慢,快步走到了托盘前,立刻用一旁摆放的勺子舀出一勺,侧身到一边尝了,片刻后发觉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将勺子重新放归原位,拿起了另外一只干净的放在碗中。
这就是能够入口的意思。
江慧看见她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首却瞧见毛氏低着头,面容还是恭恭敬敬的,心下就多了些试探之意,抬手端过了那小小的银碗,笑道。
“大舅母别怪本宫小心,自从本宫有孕后,这寝殿中已经一月有余未曾燃香,每样入口的食物都要再三检验方可。皇上年纪大了,子嗣不易,本宫这小心小心又小心,方能让这孩子好好的成长下来,大舅母说呢?”
毛氏听她开口,连忙不敢反驳的应是道:“自是娘娘有道理。”
江慧看她真的不以为意,便点了点头,笑着从碗中舀出一勺尝了,喝下去之后只觉得味道不错,身上也仿佛热了些,不由神色欢喜了些:“这东西味道像是燕窝,却有一丝酸甜的意味,真是好吃。大舅母费心了,慧儿十分喜欢,这东西大舅母可莫要吝啬,不会只有慧儿吃的这一碗罢。”
毛氏见她喜欢,东西又没有问题,也暗地大大松了口气,看着江慧手中的东西,心想着药房的老掌柜果真是没骗自己,话也就多了分轻松:“瞧娘娘说的,这东西乃是南疆一味罕见的药材制成的,臣妾买的时候曾听名为“葆婴”,可是将那掌柜的所有存货都买了来,给娘娘奉
上。”
江慧一听竟是南疆的药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只是她吃了这东西并没有不适,更何况她怀孕之时有些嗜酸,虽然并不严重,可吃些酸的还是肚中舒服,脸色也就比刚才好了: “如此
,慧儿可多谢大舅母了。”
“臣妾不敢。”
又一番谈话过后,亲眼见着毛氏被宫女送出去,江慧被身畔的宫婢扶起在寝殿内走了几步,片刻后就见那宫女回转,低声对着她回稟道。
“稟娘娘,甄夫人已经被送上马车了。”
江慧点了点头,摆手:“你下去罢。”
“是,娘娘。”
打发了宫女下去,江慧又在原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步子,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轻声咕哝道:“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吃完方才那碗东西后,仿佛小腹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在滚,脸色仿佛也红了不少。”
扶着她的宫婢是她的人,闻言并未想到些旁的,只是笑着恭喜道:“娘娘,定然是甄夫人送来的那东西有效,又极为适宜您的体质,这才让您看起来脸色好了。”
“说的也是。”江慧感觉到此时身体热热的,仿佛血液流通比方才更是顺畅,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却不由觉得宫女说的话是对的,“本宫有些倦了,你扶本宫去歇息罢。”
“是,娘娘。”
谁知还没等江慧迈上脚踏,坐在不远处的罗汉榻上,本来红润的脸色却骤然一变,唇色也跟着骤然煞白,抓着身畔宫婢的那只手青筋冒了起来,玳瑁的尖更是死死的扣住了身畔人娇柔的肌肤,顿时让那宫婢的手流下了血。
第175章 慧妃小产
“啊!”江慧半跪在脚踏上,捂着肚子哀叫出声,抚着肚子花容失色,全身都在打着哆嗦,“肚子……本宫的肚子……好热,好痛!”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那宫女看见这一幕,不顾自己的手很痛,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结果下一刻当她眼光下移,便瞧见了一点点暗红落在了脚踏上,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血……娘娘您流血了!”
江慧只觉得小腹坠着痛,心底无比害怕,声音几近狰狞嘶喊:“太医,我的孩子……宣太医,快宣太医!”
皇宫深深,慧丽宫中一片暄闹,众多宫女因为江慧即将小产之事迈动脚步,而同在此时,着一身淡蓝色绣花长衫的眠星低下头来,神色淡淡的从角门出上了石子路,没一会便走到了碧波苑中,对着此时站在迎春花边的江洛玉低声稟报。
“江慧流产了?”听闻这个消息,江洛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唇边笑意浅浅,“这孩子,真是来得快去的快。”
眠星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左右瞧了瞧后,压低了声音:“回世子,虽然您昨日吩咐下去,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脚。”
这一点可让江洛玉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回头讶异的望了他一眼:“哦?”
眠星看他回身,立即道:“听宫中的消息提起,昨日齐国公外命妇前去觐见,我们本来想要在她走的时候给给那位娘娘使些手脚,再祸水东引到齐国公外命妇身上,可不知为何,那位
齐国公外命妇仿佛呈给慧妃的东西是有问题的,仅仅是一小碗保胎的汤水,就让慧妃小产了。
”
“这事倒是稀奇。”他微微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折下正艳的花朵,又将之放在了逐月捧着的托盘上,方才沉下了声音,“这件事我知道了——不管是谁动的手,终究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只是下一步可不能让人抢先,珍珠如何了?”
“回世子,珍珠已经重新回到慧妃身边,我们的人也已经将东西偷偷藏到齐国公府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江洛玉一听这话,只觉得今日的“惊喜”可真是接二连三,让人目不睱接,神色间多了些无奈之色:“哦,还有什么大秘密?”
眠星从袖中拿出一封黄纸包着的东西,轻声回道:“稟世子,是几封太子给齐国公的密信,仿佛其中有着许诺自己上位之后,便给齐国公和甄士何等荣耀,让甄士和齐国公死心塌地为其效命的语句。”
“是么?”江洛玉瞧了瞧那东西,却并未伸出手来接,只接着剪面前的迎春花,声音更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知晓了,立即让珍珠那边动起来,以江慧那般忍不下气的x_ing格,相信不到几日,皇帝便会因为齐国公府的事情,来不及哀悼他刚刚失去的小龙子。”
眠星躬身回道:“谨遵世子吩咐。”
等到眠星离去后,江洛玉看着身后端着托盘的逐月后退,晚霞则捧上了一个装了清水的细口瓷瓶,将剪下来的花一枝枝c-h-a进了瓶里,便笑着眯了眯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江慧,甄士……有些帐,我们是该清算清算了。”
房间正中的香炉燃起袅袅青烟,一股清雅自然的气味弥漫在室内,身着白色暗纹外袍和纯白内衬,发上只有一根乌木簪的人正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写满了密密麻麻账目的账本,耳边骤然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江洛玉从晚霞手里拿过花瓶来,迎着坐在榻上的人平和的目光走到他身边去,一边摆弄着刚剪下来的花枝,一边抬手抽出了白衣人手底下的账本,声音如柔软的春风:“屋里太暗了,别在榻上看,去书房。”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来,烟熏據拍的眸子像是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