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弄好了花朵,青衣的逍遥王世子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仍旧漫不经心的摆弄着那花,笑容却仿佛有欣喜:“江慧那里,是你动的手?”
那人定定看着他:“是。”
江洛玉叹了口气,回望他一眼:“可小心,没有留下什么破绽罢。”
黑暗中看着那人摇头,江洛玉知道他是有手段的,便稍稍放下心来,凑近了些含笑问道:
“一碗没有问题,从齐国公外命妇的手中,通过层层太医的检查直接到江慧碗中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动的手脚?”
白敏玉沉默了片刻,洁白如玉的脸颊在黑暗中半明半暗,却俊美的犹如天神,让人一眼望去便再也挪不开眼:“那碗药是保胎良药,更是南疆的药。”
江洛玉看着他忍不住发了片刻的楞,闻言连忙垂下头来,掩饰般的附和道:“那碗药虽是保胎药,却激发了血婴砂的药x_ing?这才让江慧突然流产?”
说罢这话,他又想到这一次是面前的人帮忙动的手,唇角的弧度就淡了些。
“若论这些药理之事,原本就差眠星一截,现下连你都比不上了,真讨厌。”想起昨日这人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老老实实过来呆着了,现下他又承认那件事是他干的,江洛玉还有什么不明白,“你昨日,就是去安排此事了?”
白衣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很乖顺的模样:“恩。”
江洛玉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来,用指尖一点点触摸那张半明半暗中,沉静和缓的
容颜。
一身白衣的人没有动。
长长的白色衣摆垂下,被一层青衣覆盖而过。
而衣摆下的那只手,也被另外一只手握紧了。
渐渐拉长的影子里,白青两色慢慢融为一体,直至不分你我。
“之后呢,你猜得到我要做什么吗?”
江洛玉支起身来,定定审视着被自己摁在榻上的人,手指拂过垂在枕上的乌黑长发,微笑着垂下眼睫,薄唇若有似无的擦着那人唇角。
白敏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烟熏據拍的眸子泛出点点光芒:“你愿意么?”
“愿意什么?”修长的手指抚过白衣人的眉角,江洛玉唇边笑意很浅,乌玉般的眸底却沉浮着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接连问道,“愿意你参与我的计划?你本就是我的通房——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你可知道?”
白衣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有一瞬惊愕,随即化为了无奈的温柔。
江洛玉看他不说话,也沉默着不说话,仍定定的瞧着他的面容。
这张脸,果真不出所料……若不是神色这般冷淡,连笑影都不存,此刻看起来还不知有多么好看呢。
碧波苑原本就很安静,此刻除了窗外隐约的鸟叫声,正屋中更是安静,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衣衫摩挲的隐约响声。
“什么?!”就在如此情境中,屋内骤然响起低低的惊叫声,江洛玉神色变幻不定的弹身而起,手指紧紧扣住了白衣人的肩膀,想起方才白敏玉在自己耳畔说的话,他乌玉般的眸底闪过不敢置信,低声质问道,“这么隐秘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白衣人看了他半晌,终是勾了勾唇角,那一丝笑容在此时昏暗的室内,像是能发出光来,顿时引得江洛玉眯了眯眼睛,刚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拉了下来,唇齿相交间还不忘咕哝:“……唔……别想这样就糊弄过去……”
有人低低的笑了,外衫在黑暗中摩擦,身体更紧的纠缠时,轻声允诺着。
“只这一次。”
半盏茶的时间后,白衣人紧了紧自己头上的乌木簪,一只手支着罗汉榻上的小几,另一只手则抚摸着膝上人乌黑的长发,而江洛玉半眯着眼睛躺在白衣人腿上,眉目间虽有困倦之色,嘴唇却异常红艳,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想起方才亲吻之前,白敏玉说起的那件事,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唇角再度勾起笑容便多了讽刺。
“这件事可以利用,说不准用好了,就连太子都不会去保齐国公府,至于皇后……江慧会在那个时候,想出办法牢牢堵住皇后的嘴,这些事情我们都不必cao心了,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一
件。”
说罢这话,他稍稍转了个身,让自己面向正垂下头看他的人,伸出手指来:“敏玉。”白敏玉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轻轻应了: “恩?”
“以后要出去,记得与我说一声。”
冰冷的脸颊蹭了蹭那温热的掌心,像是被摸顺了毛的小兽一般,蜷起了已经长成的凶牙利齿,露出了柔软眷恋的样子。
‘‘恩〇,,
江洛玉抬手勾下他的颈子,微笑着和他抵着鼻子尖,语气十分亲昵,却有调笑的意味:“
还有,要是下次你再这么闷不做声的,我就趁你午睡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你脸上画乌龟。
”
白敏玉:“……”
第176章 莫怪无情
江洛玉看着他这副吓得傻呆呆的模样,眼底的光亮便更亮了些,笑吟吟的勾着他的脖子调笑道:“你当我不敢么,白公子?”
白敏玉仍是一副沉默的模样,抬手将他搂了起来,瞧着身着青衣的人打了个呵欠,仿佛是真的有些困了,便准备让他去屏风后的床榻上歇息片刻,可还没等站起身来,江洛玉就凑在他耳边,突然道:“江慧流产了,也不知道昨日回府之后的江影怎么样了。”
白敏玉皱了皱眉:“担心?”
“自然担心。”江洛玉瞧见他那样的神色,知道他为了自己又提起南静隆而不高兴,就有些禁不住笑,“你的心眼真是巴掌大点!现下正在和你说正事,你却又不乐意了,到时候若是让你帮我对付他,你在他那里吃了亏,可莫要怪我没提醒你!”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白敏玉已经将怀中的人抱了起来,沉着脸神色有些郁郁,语气中却无不悦:“不会。”
江洛玉听他不承认也并未多说,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来向着屏风后走去,被阳光映亮的脸庞上,挂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南静隆那样的人,最是小肚j-i肠睚眦必报的了。他对让自己没脸的人,通常都会作弄的那人连命都没有。”
“看你这神情,是不信么?”说罢这话,他侧过头来,看着骤然停下步子的人,乌玉般的眸子眯的很紧,瞳孔也跟着缩了缩,声音像是飘散的烟雾,“不信也罢。质子府的消息大概傍晚就能传过来,到时我们一见,便知分晓。”
就在他说起质子府这三个字的时候,此时的质子府中正房中,正是一片沉寂的像是没有人的情景。
从床上爬起来的江影脸色惨白,衣衫凌乱呆呆的坐在床畔,苍白的唇被咬出了血色,眼底尽是耻辱,手指颤抖着握紧了自己的衣领,强自忍耐着刚刚进来侍候的丫鬟脸红又害怕的注视,鼻端不断涌现的是浓郁的麝香气味,激的他整个人像是要爆裂一般。
昨夜的那一切,他不敢再回想……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自从自己嫁进来之后,说不上对自己百依百顺,平时也并未时常碰见的质子“夫君”,竟有这样大的胆子给自己下药!还——
脑海里闪过黑暗中那个人微勾的唇角,还有自己无力的挣扎和晃荡的床帐,江影的脸色惨白如鬼,低下头大口大口喘息着,对着床帐外那些不敢发出声音的丫鬟吼道:“混蛋,都是些没用的,给我滚出去!”
他的话音未落,围在他周围的丫鬟就慌慌张张的跪了一地,江影看着她们这副样子,心底更是气急,抬手就抓住了自己床畔的花瓶扔了出去,只听一声巨响,那青花大瓶砸在青石板上,直接碎成了一片片。
可能是那花瓶落地的声音太过摄人,一时间屋内的人都不敢再违命,纷纷胆战心惊的站起身来退出门外。
不等她们全部退出门外,一只穿着黑底金丝绣长靴的脚便踏了进来,南静隆英俊中带着y-in霾的侧脸被阳光照亮半边,语气却很柔和:“你何必这么大的气?”
“誰让你进来的,啊?!”江影本来除了呼哧呼哧喘着气,情绪还算镇定,可此时骤然看见他进门,整个人好似突然癫狂了一般,不仅身体颤抖着向床内缩去,还不断从床畔拿起东西
砸刚进门来的人,铺头散发模样十分可怖。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南静隆动作轻巧的躲开了他砸过来的东西,直到坐在床上的人把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才略微皱了皱眉,冷声道:“来人。”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弯着身子的小厮便低眉顺眼的站在了门边上,应道:“小的在。”南静隆瞧了一眼他,神色不置可否,话语中却多了几分责备——在此时的江影听来,这话倒更像是在挑衅,更深处更是难以言说的羞辱:“皇子妃昨日承欢,身体定然不适,你是怎么伺候的?”
常福没想到南静隆说的这般露骨,闻言先是滞了一下,这才回道:“回稟殿下,不是奴才们不尽心,实在是皇子妃,皇子妃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不远处的江影便慢慢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本来清秀的眉目狰狞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盯着站在南静隆身后的常福,手指颤抖的指向了他,一字一顿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