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小姐要我们作甚,岂是我们能猜测的,快些买东西了。”另一个打断了他的话,便喊道。
路知意回头看到有客人来,便举起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笑着道:“两位,不知要何味道的烧饼,带走还是要在此处歇息一会呢。”这段日子,经过狼宣的教导,路知意学会了许多了生意场上的生意话,听起来倒也让人瞧不出他是一个傻子。
不过那两仆从本是带着有色眼睛来的,他们上下打量了路知意一眼,瞧着他一身寒酸,更是鄙夷,这头都昂上了天,指着那几种味道的烧�j-ian��:“你,每种味道的烧�j-ian��给我们来十张。”
“啊?”路知意惊讶地道,“这,这有五种口味的,分别乃是酸、辣咸……”
“成了成了,”其中一个家仆哼哼了几声,挥手道,“管你是甚口味的,一样来十种,听见了没。”
路知意恍然地点了点头,当即便要装给他们,然而装到最后一种辣味的时候,发现不够了,只有三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讪讪地笑道:“两位,这辣味的不足了,你们两位可要换些别的味道。”
“不足了?!”其中一个盛气凌人的家仆怒声道,“不足了你便给我做,做好了给我们送到江府去,听见了么!你若是日落之前,不能送到,那便甭怪我们不客气了!”
唬得路知意被吓住后,他们俩暗中啐了一口,转身,大摇大摆地便要离开。
然而路知意却唤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尚未给钱呢。”
“你说甚?!”那家仆不满地冲到了路知意的面前,将他揪了起来,“如今我们小姐都还未尝到你这东西呢,便要我们先给钱,啊呸,你若做好了,赏钱少不了你的,若是做不好,哼,便等着这地儿被拆罢。”
路知意愣愣地连连点头,只得应着了。
那些家仆走后,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口,暗自拍着自己的胸口:“不怕,不怕,狼宣告诉我,每个人都是好人,只是他们脾气躁了一点罢了,不怕,不怕。”
这时来吃烧饼的好心人开口叹道:“知意啊,你不知他们是何人么?”
路知意疑惑地歪着头道:“我……我不知晓。”
那好心人摇头叹道:“他们江府的人。这江府乃是去年底方搬迁来的,也不知从哪弄来的地皮,在此地作威作福,每个人都惧怕他们。尤其是江府小姐,年方十八了,愣是寻不到一个好婆家,待人苛刻无礼,待会你前去时,最好让狼公子陪着你,不若,我怕你……”他说到后面哽住了,含着深意地看了一眼路知意,便摇着头不发话了。
路知意被他弄得迷糊了,他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脑勺,便笑着点了点头:“无妨的,我赶忙去做烧饼了,一会日落了,便赶不及了。”他收拾了手里的东西,又开口问道,“是了,那江府要如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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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知意提着五十张烧饼站在这江府的门口时,不由得唏嘘了一声,好气派啊,他愣愣地望着这个宽阔气派的府院,甚少离开他那个小铺子的他,便感慨了起来。
方才他算好了时间,便加紧做好了烧饼,赶了过来,而这里的江府离他所在的地方犹有些远,是以过来时他跑出了一身的汗。他拿起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便走到了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口的守卫道:“两位大哥,我是来给大大小姐送烧饼来的。”
“送烧饼?”那守卫的不屑地觑了路知意一眼,冷�j-ian��,“你算甚东西,若想追求我们小姐,便滚罢,还送烧饼哈哈,凭你也配!”
“不不不,不是的,”路知意摇着手道,“你们江府的大小姐派人来我这买了很多很多的烧饼,唤我今日日落之前要送到你们江府的。”
“呸呸呸,”那守卫摆明便是不相信路知意所说,挥手要赶走他,“滚滚滚,我们大小姐金枝玉叶岂会尝你的恁个烧饼!”他动了动手上的棍棒,怒声威胁:“你若再不滚,便莫怪我不客气!”
路知意吓得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抿着唇,善意地道:“这位大哥,麻烦您行行好,只会你们大小姐一声,我……我只是傻子,我对你们大小姐没有企图的,我只是依照你们大小姐的要求来送东西的。”
“滚滚滚!”那守卫挥手便朝路知意身上打去,路知意急忙后退,但仍被那守卫的大劲扇到刮红了脸。
瞧着对方也蛮不讲理的,路知意知晓自己多说无益,他虽然是傻子,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会顾着自己的,是以他看了几眼,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这时,却听得一声“小姐”,在他身后响起,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反抗
路知意回头一望,便看到大门那处一个服饰光鲜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她的容貌昳丽,肤质白皙,高昂着头,浑身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息。
路知意对她的容貌不感兴趣,瞧着那是自己的大主顾,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汗,整了整自己衣衫,弄得得体了一些,这才冲过去。
此时那小姐正准备上轿子,却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唤道:“这位小姐,小姐,请留步。”
�j-ian��蓦地一亮,那小姐笑着循声望去,却在看到路知意那略显糟蹋的模样时,脸色一变,素手一指,厉声道:“这是何人,竟敢来此拦我。”
她身旁的守卫激灵,赶忙走到路知意面前,将他挡下,低睨着他道:“你是何人。”
路知意倒退了一步,在守卫灼灼的目光里卑微地垂下了眉头,双手将手里的烧�j-ian��上:“这……这是你们小姐订的烧饼,方才烧饼不够,我赶着时候做了些,现下才送来,抱歉了。”
“烧饼?”那小姐如玉鸣般的声音飘到了路知意的眼前,她细弯的眉头蹙起,静静地看着路知意那卑微的模样,不满地道,“你是……那一家卖烧饼的?”
路知意微微抬眸,却在对上小姐视线时,因为自卑而又低下了头,只应得一声浅浅的“嗯”。
小姐蹙起了眉头,语调因为不悦而上扬了几分:“退回去!让你们老板亲自送予我,不若我不收!”
“老……老板?”路知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忙抬头解释道,“烧饼店的老板是我,没……没有他人了。”
“怎地可能,你欺我不成!我记得先前不是有位俊俏的郎君老板的么,何时换了人的!”小姐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使得原本好听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路知意这才明白这小姐误会狼宣是老板了,他急忙解释道:“我……我才是老板,狼宣他只是我朋友,不是老板的。”
“狼宣?”小姐的重点放到了那个名字之上,她反复喃着这个名字,脸上现出了红酡,“狼宣,这名字当真好听。”漾起一个笑容,方要继续问上几句,却在看到路知意那般模样时,嫌恶地遮了遮自己的嘴,脸色沉了下来,�j-ian��,“你同狼宣乃是朋友?”还未得路知意回答,她便不屑地绕着他走了一圈,指指点点地道,“凭你这身份,也配与那般俊朗高贵的男子做朋友么。”
听得这句话,路知意心里便如同被针刺一般的疼,他一直都知晓自己与狼宣是不同地位的人,狼宣即便是只狼,也是最高贵最有气质的狼,而他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着生活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
“啧啧,瞧你这样,似个傻子似的。”那小姐,觉得挖苦路知意甚是开心,当即便指着一只素手将路知意上上下下贬损了一遍,看着他在自己的指点下卑微地将头越垂越低,心里涌出说不出的快|感。她唤人去买烧饼,便是看中了狼宣,期望他能亲自送来,自己再与他来个邂逅,让他迷上自己,从此与自己双双成对。可哪知,狼宣未来,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穷酸小子,她焉能不气,这一气,便将气都撒在了路知意的身上,而她身边的侍卫都是跟着她骄纵惯了的,一听她这么一说,旋即也跟着笑着起哄。
路知意个子本便不高,因是不足月出生,身形比之普通男子还小上几分,这般驼背缩头下去,便如同小姐那般高了。
小姐眼底的得意愈加明显,越是瞧着路知意自卑,心里的快意更甚。这嘴上功夫一停,便开始动手起来。起先还只是拿手指戳他几下,眼见他毫无反应,便变本加厉起来,改手指为手掌拍,然而路知意依旧无动于衷,最后,她骂得口都干了,索性便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句“傻子”,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这时,路知意竟猛地抬头,双眸里射出从未有过的凶光,他喝了一声,竟冲上前将手里一大袋的烧饼朝小姐的头上罩去,趁着众人错愕之际,重重地一巴掌扇到了小姐的脸上,又推了她一把,刚想继续动作,便被守卫拉了开来,瞬息间,他的脸上便受了重重的一拳。
“打,给我狠狠地打!竟敢这般对我,打死他!” 小姐在仆人的伺候下站了起身,一身狼狈地怒斥道。
路知意一边反抗一边怒喝道:“你欺辱人,我不是傻子,狼宣说我不是傻……”一记重拳锤到了他的鼻头,鲜血立时流下,阻下了他后头的话。
他无力地挣扎,反抗,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又踢回了那人一脚,而嘴上无论被打多少次,他一直都在喊“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