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卢宝儿的亲事,都是她弟弟和那师弟牵的线,于是一出鸠占鹊巢的计谋就出现在曾氏心中,她派人给刘长生下药,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只不过出了差错,最终中计的是师弟,而不是前途远大的刘长生。
曾氏一想,左右她也不能嫁给刘长生了,不若搅黄了卢宝儿和刘长生的婚事,换成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卢氏。正在想该如何搅黄这桩亲事,薛礼便登门说他不愿意娶她,问她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娶她。
曾氏心里发狠,虽然薛礼中了药以后睡的不是她,而是她弟弟,但是他居然敢这样做,曾氏想了想,找到刘长生,跟他说,如果薛礼不娶她,她就要去官府告薛礼□□她。
果然隔日,薛礼不情不愿的上门提亲了,曾氏见这招能拿捏的住这对师兄弟,便再次找到刘长生,让他改娶小卢氏,刘长生却道他师弟已经拿出诚意,她若还不知足,那便由着她去官府还是去哪。
曾氏哪里敢真的去官府,她可是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人,一旦检查,她的说辞根本站不住脚,恰巧她发现她弟弟打算去和薛礼说那晚的人是他,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曾金宝和卢宝儿去寺庙还愿的机会,雇人撞毁了他们的马车,弄死他俩。
卢宝儿死了,婚事自然就黄了,曾氏巧舌如簧,让卢老爷同意小卢氏替嫁,完成这桩婚约,但刘长生不愿意,他沉浸在卢宝儿死亡的伤痛中无法释怀。
曾氏便钻了空子,送小卢氏和刘长生到一张床上去,小卢氏毕竟是卢宝儿的亲侄女,跟卢宝儿有几分相似,喝的酩酊大醉的刘长生认不出来,被设计了。
故而小卢氏便成了刘长生的妻子,但刘长生不傻,他觉得这里事情不太对,再加上心中觉得对不起卢宝儿,故而以为妻守孝的准则要求自己,小卢氏却有孕了。
刘长生是个负责任的人,自然悉心照顾小卢氏,哪怕他已经知道小卢氏是在曾氏的帮助下,设计了他。
但是一来卢宝儿的死与小卢氏无关,二来小卢氏已经是他的妻子,他必须要对她负责,故而只打算和师弟一起想办法报复曾氏,然后好好管教妻子。
但是小卢氏太能作了,她不喜欢刘凌,就因为刘凌出生的时候恰好是卢宝儿去世整一年,再加上刘凌和卢宝儿连生辰都一样,这让小卢氏十分不快。
刘凌两岁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改朝换代,天下大乱,某一日刘长生听说家里遭了歹徒入室,匆忙赶回家中,却只找到了躲在柴堆里的刘凌,小卢氏不见踪影,以为小卢氏遭了难,刘长生赶紧去邻居家问。
那邻居却告诉刘长生,他那妻子一见有人喊歹徒来了,带上细软门都不关就跑了,要不然也不会只有他家被歹徒入了门。
刘长生听到这,顿时凉透了心,害怕可以,但是逃跑的时候记得带上家里的钱财,不记得带孩子,这还是一个母亲吗?
从那时起,刘长生再也无法好好面对小卢氏,只得自己用心教导孩子。过了两年,刘长生才渐渐原谅了小卢氏,却不想没多久就发现小卢氏在教小儿子谩骂大儿子,这彻底触怒了刘长生。
后面的事情刘凌就记得了,而薛礼因为被富商压迫,只能在书院待着,曾金宝的伤也需要人专心照顾。便和师兄商量好,他师兄去科举,有了官身,就立即为卢宝儿讨回公道。
但南盛开国第一年竟然未曾开恩科,第二年又赶上有了刘冼,刘长生便打算等上三年,等小儿子可以离得开母亲的时候他再去,这样两个孩子可以暂时托付给书院的山长照顾。
刘长生的打算并不和小卢氏说,在小卢氏眼里就成了刘长生不愿意科举了,等刘长生打算去参加科举的时候,曾氏也发现了曾金宝没有死,那她自然不能留他,薛礼不能参加科举自然不成威胁,但刘长生不一样,刘长生的才华只要去参加考试,不可能不中。
曾氏不敢跟王富贵说,怕王富贵嫌弃她总是闯祸,就悄悄买了□□掺在茶叶中,让小卢氏带回去给刘长生喝,刘长生不知有毒,喝了那茶没多久身体就不行了,强撑这一口气处理好身后事,便撒手人寰。
刘凌一时错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重生之后头一次面无表情,眼睛充血,“你是说,我爹,是母亲毒死的?不可能...不可能的...母亲她顶多是蒙昧无知...”
他心中其实是相信了薛礼和曾金宝的话的,他派人去家乡调查的人确实查到曾氏和王富贵关系非同一般,也查到他外祖家之所以这些年生意不景气,就是王富贵从中作梗。
曾金宝却肯定的说,“虽然她并不知道茶叶有毒,但确实是她带回去给长生哥喝的,是长生哥死前不愿意你们两个孩子没有爹之后又没有了娘,才不让我们报官的。”
“这...这...”刘凌不敢相信,他印象里笑的温柔、耐心的父亲,居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被他的生母所杀,不不不,要怪也该怪那曾氏!
他神色凌厉,整个人像是被无穷的黑雾笼罩,曾氏的事情已经清楚了,但是薛宝珠还没有,王富贵绝对不是那个指使薛宝珠来破坏他和瑾玉感情的人。
眼眸下垂,刘凌敲了敲桌面,问薛礼,“夫子,你知不知道,王富贵攀附了那个贵人?他背后的势力属于谁?”
薛礼自然是想过调查的,但是他这些年除了上京城,其他时间都龟缩在书院,原本他上京是想要从京城的找路子报仇,却发现不论他去哪里告状也好、结交官员也好,都不成功。
“我只知道,王富贵的夫人是苏州林家的庶女,大儿媳是金陵安家的嫡女。”薛礼知道的并不多,“苏州林家现在就是江南省总兵。安家是金陵的富商。”
“安家只是富商?”刘凌奇怪,按理说总兵府的庶女嫁给皇商勉强说得过去,但皇商家的嫡长子娶了一个富商的女儿,身份上可当不起门当户对。
“据我所知,安家是卖杂货起家的,就是普通的富商,这些年主要做马蹄铁生意。”
马蹄铁?
刘凌琢磨了半天,线索太少,分析不出什么,他打算让人去好好查一查这个王富贵、苏州林家、金陵安家。
等等,江南总兵、皇商、马蹄铁...
刘凌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他们!”
第二十四章
刘凌记得上辈子二皇子去江州赈灾,返回的路上遭遇山贼袭击,一行人全部死于山贼刀下。姜昊自请前去剿匪,却不想竟然也死于山贼手中,导致康亲王府在军中的声望一落千丈。
甚至还有人怀疑,姜昊是否真的立过那么多战功,上请陛下彻查,武德帝当时已经病体难愈,震怒非常,下令严查此事,并分派了三波不同派系的大臣去查。
真相很快就查出来了,姜昊去剿匪只带了三百亲兵,剩下的兵都是从江南总兵那里调的,战马也是江南总兵调给他的。那些战马带的马蹄铁全是外熟里生的蹄铁,从外面看不去一点问题,但一旦战马加速、走崎岖的山路,马蹄铁就会断裂,战马就会摔倒。
姜昊当天骑的就是这样的战马,再和山贼交手的时候马蹄铁断裂扎进马蹄,战马失控,导致姜昊被山贼乱刀砍死。
当时调查的结果是将江南总兵和相关人员下狱抄家,秋后问斩,但其中并没有王富贵一家,现在想想,莫不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姜昊、针对康亲王府的圈套。
再往深里想,是不是针对太子的一个圈套呢?
姜昊死了之后,兵权便被康亲王府上交,被几个大将军分割。
刘凌琢磨着兵权旁落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那位皇子冒出来,就连这辈子冒出来的五皇子,上辈子也是一直很低调。
想不通了,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这王富贵和江南总兵、安家是不是做了一圈套给姜昊。
“夫子、曾先生,凌在此谢过两位,把这些事告诉凌。”刘凌对两人鞠了一躬。
薛礼和曾金宝连忙扶他,曾金宝坦言道,“我们也是希望能借你的手,报复曾氏,还希望你能答应。”
曾氏也是刘凌的杀父仇人,他自然不可能放过她的,“曾氏也是凌的仇人,包括她的女儿现在还想破坏凌与夫人的感情,凌自然要解决她们母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涉及...还望两位先生耐心等候。”刘凌指了指天上。
薛礼和曾金宝都是聪明人,明白他的意思,曾金宝说:“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薛礼也赞同,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当我们是叔叔吧,我一直把师兄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只是...”说着薛礼嘴里都泛着苦味,带着仇恨二十年不得报,他连心都是苦的、灰暗的。
“叔叔,小叔。”
刘凌也知道心怀仇恨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现在他也不能忘记那种绝望,促使他更加小心谨慎的过好这一辈子。
“哎!”薛礼和曾金宝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眼睛s-hi润,刘凌长的和刘长生有八分相似,看见他,总能让他们想起刘长生。
以前总觉得愧疚,不敢对他表现出亲密的态度,同时也是怕连累了他,就是因为他们这么多年不曾有过过多交集,刘凌才能在应山书院山长的打点下顺利考试。
刘凌也突然想到了老师,“叔叔,那老师他知道这些吗?”
薛礼摇头,“文师兄并不知道师兄是被曾氏害死的,他只是知道曾氏和王富贵是姘头,他以为曾氏给我戴了...文师兄家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所有文氏子都不能出仕,只有弟子不受约束,故文家历来只出文豪。”
曾金宝点头,“原本收留我们就已经是麻烦文师兄,不想再给文师兄添更多麻烦,所以...”
刘凌明白了,“那既然如此,这些事现之后也不必要告诉老师,之后的事或许需要两位叔叔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