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回到房间,姜昱还没有睡,在屋子里转着圈子等着他。他一推开门,姜昱就迎了上来,神色里莫名有些紧张。
看他的面色不好,姜昱没有立即问他怎么了,而是默默的陪着他,就那么在他身边站着,看着他,以及 被他看着。
刘凌原本不好的心情此时却奇异的变好了,也许就是那一句,陪伴就是最好的疗伤药吧。
刘凌握着姜昱的手,似是汲取到他的力量,慢慢露出笑容,和平时并无差别的笑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了,咱们该歇下了。”
“好。”
第二日,刘凌和姜昱返回王府,一入府,刘凌未做休息就拿了腰牌进宫了。
想要看看太子昭是否知晓江南总兵是谁的人。
“你是问江南总兵?”太子昭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刘凌未说,他也无意必须知道,“江南总兵姓林,苏州林氏,正是二皇弟的母家,他的生母姓林,和三皇弟的母家苏氏都是苏州望族。”
“二皇子?”刘凌想不通了,如果是二皇子的外祖家,那二皇子怎么会死在江州?江州可是江南总兵管辖范围内,而且二皇子被皇后抱养,在本朝是正经的嫡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
即便改投他主,除了太子又有谁比二皇子更具有优势?那若不是林氏改投,而是一起被设计了,王富贵就得好好查一查了,此人牵扯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凌有一句冒犯的话想问殿下,还请殿下回答。”
太子昭已经当他是自家人,很是无所谓,随意的说,“你问。”
“殿下和二皇子,兄弟感情好吗?二皇子可有问鼎宝座之意,殿下能判断出吗?”
太子昭笑了,“你还没见过我那二弟吧?你见过就知道了,他绝对没有当皇帝的意思,他嫌累。平日里不睡到日上三竿绝对不起床的主儿,我想让他帮我分担分担,都得求着他才行。”
太子昭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哈哈哈,我二弟还有一句名言,叫老二的生命在于享福,老大才是干活的。”
刘凌对于嫡皇子之间的关系真的是无言以对了,三位嫡子可能都深得皇后真传,让人无法评价,哦,三皇子喜欢修习道法,信奉无为...
而上辈子另外两位嫡皇子都很短命,所以刘凌一开始就不曾想过会是这两人,但薛宝珠联系的人也确实是二皇子居住的福阳宫的小厮,这说明也许有人想要嫁祸二皇子。
“不过,别看二弟懒惰成x_ing,但他可是天生的钱耙子,赚钱能力令人惊叹,父皇、爹爹还有我们三兄弟的私库都是我二弟填满的。”
太子昭怕刘凌不相信,举了个例子,“你知道清风斋吧?那是老二开的,这还是老二所有生意里最不挣钱的,一直想甩手甩给孤。”
刘凌惊愕,清风斋的大名,天底下所有重视名气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南盛各地都有其分店。
清风斋每七天举行一次比赛,主题五花八门,如果是应试学子,可以参与其中明经、策论、书画等比赛,胜者的墨宝将在清风斋内悬挂七天,并且可以得到清风斋的奖金以及一份年份不定的科举真题和标准答案。
所谓标准答案,就是当年一甲的答卷了,比如今年,已经有人在清风斋获得了刘凌的答卷抄本,当然是涂了名之后的。
但刘凌的试卷是皇帝亲口让张贴出去的,认识那份答卷的人可不少,这样的事则使得清风斋更加出名。
一直有人查清风斋的老板是谁,但都查不出答案,很多人都以为是皇帝自己的产业,却没想到是成年之后从来没上过一□□的二皇子。
这还仅仅是二皇子最不挣钱的产业,那其他挣钱的呢?二皇子的财富恐怕富可敌国,怪不得武德帝从来不担心军响军需,有这样能挣钱的儿子,打下再大的家业都耗得起吧。
这样一来,二皇子被人害死的理由就很简单也很充足了,他太有钱了,有钱的就像是一座金山,还是一座不能被其他人收买的金山,只供太子使用。
那要想断了太子的钱袋子,就得想办法杀了二皇子。可是谁又知道二皇子是清风斋的老板呢?他上辈子可从来不曾听太子或者其他人提起或者说起过这事。
由此可见,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和皇帝一家关系极其密切,受皇帝一家信任或者受二皇子的信任。
二皇子那里暂时没办法查,只能先从太子这边和武德帝这边入手,刘凌不仅头痛,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多,这背后人下了好大一盘棋,粗中有细,且耐x_ing十足,真真是老谋深算了。
且看吧,他也不是没有筹码,上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昭尚能登基,这辈子小心谨慎,他定能叫那黑手得到他的报应。
第二十五章
时间飞逝,这段时间不论是朝堂上,还是王府里,刘凌的生活都平静的像一滩湖水一般,涟漪未起,风平浪静。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天武德帝早早的散了朝,让各位大臣也可以早一点回家过节,而康亲王一家,也早早的入了宫,准备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虽然康亲王夫妇、姜昊、刘凌夫夫都会时不时的进宫,但过节嘛,武德帝还是很注重节日气氛的,这种日子一家人自然要团团圆圆啊。
只不过这团圆饭是两顿,一顿中饭,只有皇帝夫夫、康亲王夫妇以及他们的嫡子们,顺带今年少了三皇子但多了一个刘凌。
不用上早朝的刘凌和姜昱一大清早来到朝阳宫,打算先和皇后聊聊天,进入朝阳宫没多久,迎面来了一群手持拂尘身穿道袍的小道士,小道士前面走着一位身着月白道士服的鹤发童颜之人。
那人连眉毛和眼睫毛都是白茫茫的雪色,宛如谪仙,神色也是淡然无波、无悲无喜的世外人,这人就是姜昱的救命恩人,玄机天师。
也算得上刘凌和姜昱的半个媒人,刘凌前世见过一次玄机,那时他因为泄露天机童颜枯萎,弥留人间没多久便羽化了。
但如此穿衣风格,和那格外显眼的白玉拂尘,让人一眼就可以明白此人的身份。
愈行愈近,相汇时,玄机天师停下脚步向一旁退了半步,“熙郡君安康。”
姜昱对玄机天师行了半礼,“天师安康,天师这事刚从皇叔叔那里来?”
“正是,贫道来和皇后殿下讲道、祈福。”玄机天师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点微表情都没有,一张似玉的脸好似不会产生任何情绪,却无比神圣。
玄机仔细分辨了着姜昱的五官,随即对他说,“恭喜熙郡君,大劫已过,从此x_ing命无忧。”
刘凌站在一旁不曾说话,也不曾打算被注意到,但玄机天师还是点了名,“刘侍讲,有的事既然经历过,那便是你的机遇,切勿执念,不该强求的事,且顺应天命吧。”
刘凌某一瞬间觉得玄机是不是真的看出来他是重生的,但下一秒又立即否定,道家讲逆天而行,不然还修什么仙?追求什么长生不老?既如此,什么又叫做顺应天命?
这玄机恐怕...看到的也是一知半解吧。正好,重生这件事,刘凌只想烂在心里,以后再随着他一起埋进土里,他自己知晓即可。
“凌谢过天师指点迷津。”刘凌也只行了半礼,换得玄机颔首,便与之分开。
玄机轻甩拂尘,脚步轻移,如踏云端,飘然而去,身后还飘洒着两条褐黄的披帛。刘凌淡笑,这玄机的气势倒是挺足,可惜本事可能学的不到家。
心里对玄机默默的评判一句,刘凌便将其抛之脑后,一个道士,在皇帝不追求长生不死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
而此时在朝阳殿中的皇后,罕见的爆红了一张脸,呼吸急促,止容紧张的扶着他,“殿下!殿下你冷静点!殿下!”
皇后紧紧的捏着止容的手,几乎捏断止容的手指骨,“什么天命!现在的天子姓姜!姬氏早就完蛋了!完蛋了!”他状若癫狂,又似是神色恐惧,“为什么...为什么天命这鬼东西还不放过我?!啊啊啊——”
“来人!来人!”止容完全控制不住皇后,高声呼喊守在外面的人,一个小侍者闻声而入,“快去奉天殿找陛下来,殿下发病了!”
小侍者一个激灵,满脑子全是殿下发病了,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跑吓的眼泪鼻涕一边流。
也没有看到迎面来的刘凌夫夫,直冲冲的撞在了刘凌身上,差点被撞倒在地,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姜昱也被吓了一跳。
小侍者连忙跪地请罪,“奴该死,奴冲撞了熙郡君,还请郡君饶恕奴一回,等奴去过了奉天殿再来向郡君请罚。”
小侍者虽然吓的够呛,但条理还算清楚,只不过一脸的眼泪看着着实有些吓人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刘凌倒没有生气,只是朝阳宫的侍者规矩一向是后宫最佳,今日怎会有如此慌张且大胆的侍者?
小侍者连连磕头,“皇后殿下病了,奴急着去通禀陛下,这才慌了手脚冲撞了刘大人,还请大人暂且宽恕奴,让奴先去通禀。”
“殿下病了?那你还不快去通禀!”刘凌赶紧让小侍者去奉天殿,同时和姜昱也加快了脚步。
“皇叔叔?皇叔叔你怎么了?”姜昱心里担心,脚下也着急,不等人通报就进了正殿,止容正压着皇后坐在桌边冷静。
皇后恍惚着,还没有回过神,止容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剧烈动,害怕他伤到自己,一边还要分神回答姜昱,“郡君殿下,您先到偏殿等一会儿吧,陛下和太子马上就到,皇后殿下需要休息,奴先扶主子回内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