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李明正裸露的胸膛,和俯首于他胸前的肖海。
“身体比本人诚实多了。”肖海一口吸住眼前迅速变得坚硬的红点,李明正顿时崩紧了身子。
肖海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停地滴着冰冷的雨水,然而即便隔着湿衣,李明正依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烧灼般的热度。
灵巧而霸道的舌头在身上划下濡湿的印记,混杂着湿冷、燥热、耻辱、刺激的体验,如漩涡一般侵蚀着神志。
肖海抬起身来,忽地用膝盖抵在李明正的两腿之间:“真有精神!你也是双性恋吧?”
李明正默默望着他,猛地弯起腿来,对准肖海的胯间就是一脚,正中要害,肖海低吼一声,不由松开了他。李明正刚刚翻身坐起,肖海又扑了上来,再次把他推开,李明正挥起拳头对着肖海就是重重一击。
窗外暴雨如注,床上的两人激烈地喘息扭打着,打到最后都忘了自我保护,却也不见得真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李明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真切地触及过另一个人的情绪,在厮打中,肖海的暴躁、焦虑、痛苦,仿佛八爪鱼一样,伸出一条条触角,将李明正裹入其中。
也不知纠缠了多久,李明正终于喘息不已地压住肖海,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咽喉,仿佛忽然脱了力,肖海放松四肢,躺在床上静静望着李明正,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孩子般的单纯。
第七章
狂风和暴雨在山林间肆虐,灰色的湿气越过窗棂直逼到屋子里面,气咻咻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随着汗液的冷却也渐渐平复下来。
肖海闭上了眼,暗微的光线中,他那密布着汗水的面容,意外的平和自然。
望着好似沉浸在深眠之中的肖海,李明正放开了卡在他喉咙上级手,转身在床铺的一角找到在厮打中掉落的眼镜,把被压歪的镜角掰正过来,李明正重新将眼镜架上了鼻梁。
虽然撕裂的衬衣、胸膛上的红痕,让他显得有几分狼狈,但镜片后的目光已重拾平日里的镇定。
“看不出来吗?”肖海枕着双手仰望屋顶:“我想和你做爱。”
瞥见李明正阴沉的面色,他笑了:“我想看看剥掉伪装的你是怎样的。我喜欢藏着毒牙的你,不过撬开你的嘴摸到毒牙,我会更兴奋。”
李明正没有理会肖海恶意的揶揄:“明天峰哥真的会来跟你见面?”
“当然,虽然你很不合作,我却从来没有骗过你。”
肖海坐起身来,从衬衣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烟已被水浸透,他骂骂咧咧地将湿烟扔到床下,对李明正说:“帮我拿包烟,旅行袋里有,我翻包的时候应该看到过。”
接过李明正取来的香烟,肖海拆开封口抽出一支,“啪”地点燃,深吸一口悠悠吐出,回头问李明正:“要不要?”
李明正想了一下点点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肖海凑近过来,李明正以为他要用打火机帮自己点烟,肖海却将叼着的烟对了上来,橘红的火星在对接的两支烟之间漫延,一支引燃了另一支,共赴焚身的宿命。
李明正夹着烟沉吟半响:“你是想用警方对付峰哥吧?所以才设了这个局,你自己报案的话会有诸多不便,由我打这个电话不但免去了这些麻烦,还能得到警方的绝对重视。”
肖海淡一笑,李明正问:“你和峰哥有过节?”肖海将还剩大半截的烟猛地按在墙上,一松手,被压得扭作几段的烟直直跌落,望着墙上那摊焦黑的印记,肖海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要他死!”
抓过烟盒,又点上一支,狠狠地吸上几口,肖海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叫杜峰,我会亲手杀了他,警察只是以防万一。”
“那你自己呢?警察来了你又怎么办?”
肖海笑了:“你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套我的话?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赢。”
他轻弹烟灰,动作优雅:“退一万步说,我还有你这个人质呢。当然我也知道,”他看着李明正嘴角一勾:“你是最靠不住的。”
“是为了黎小天吧?”李明正抬起头来:“你杀同伙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你还记得黎小天吗?’如果我没猜错,你和峰哥是为了这个人而结怨的。”
“你就喜欢自作聪明,”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肖海的表情。
不觉间香烟已化作长长一截烟灰,李明正掐灭烟,默默坐在那里。
肖海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屋子里弥漫着腾腾烟雾,地上横七竖八落满了烟头,肖海忽地冷笑:“你一直在等我开口,对吗?你觉得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凭什么我得告诉你?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耐心得恐怖,简直像只恶心的毒蜘蛛!”
“没有,”李明正的目光温和而坚定:“不过,有人说我是猪笼草一样的男人。”
“哈哈,说得好。”
李明正望着肖海:“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因为我的耐心有多好,而是因为你需要有分担,不然那些心事早晚会压得你发疯。我们是同一种人:自信、有手段、不坦白,你很清楚只有我才能了解你。”
肖海闷头抽烟,半响叹了口气:“黎小天是我的弟弟。”抛掉烟头,他环顾昏暗的房间:“我们一起在这儿住了七年。”
眼看肖海陷入沉默,李明正试探着问:“你们是表兄弟?”
“不,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肖海取出一支烟,却没有点:“我爸姓黎,是成功的商人,特别有女人缘,只是缘分都不太长,他前后结过三次婚,最后都离了。我一出生父母就离了婚,母亲一手把我带大,我姓肖,就是跟她的姓。”
“相比之下,小天没有我那么好的命,还没满月就被丢给了父亲,从此他妈妈再没出现过。我爸根本不会照顾孩子,爷爷实在看不过去,就把小天接到山里来照顾。”
“我九岁的时候。母亲跟一个男人去了瑞典,把我留给了父亲,父亲又把我转送到了爷爷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天。”
凝望着窗外,肖海嘴角勾起了一个模糊的微笑:“当时他就站在老槐树底下,个子小小的,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黑,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那年他刚好六岁。”
李明正帮肖海点上烟:“你们一定处得很好。”
“你错了。”肖海仰靠在墙上:“小天非常讨厌我,正眼都不给一个。爷爷让我住进他的房间,你猜他怎么?他一进屋,就用小刀把写字台一划为二,在右边刻下自己的名字,把刀片丢到我面前,摆明了划清界限、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