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那可是一瓶养花的泥巴水啊?!!!
还好我爹转业后去的是公安部门,来地铁站接我的时候在负责安检的小年轻面前刷了一下脸卡,这才把我从被逼着喝文泽之洗澡水的窘境中拯救了出来。
我向我爸介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文泽之,啊这位是我的校友,和我合租一间出租屋的室友。因为我读的是美术学院,我爸很快就接受了我舍友是个白发长袍杀马特的设定,并邀请他来我们家做客。我对我爸妈的接受能力表示了惊讶,我爸一脸淡然地抽着烟,说你去了美院之后你妈每天都要跟我脑补你变成长发拖地衣服破烂不穿鞋的艺术家的样子,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我目瞪口呆,觉得他们对艺术生好像有什么误解。文泽之对我爸指指点点,小声逼逼说终于知道我动不动一支烟的习惯是跟谁学的了。
回到家,饭桌上,我妈准备了一桌特别丰盛的晚饭。荷叶包j-i清炒藕尖桂花糖藕凉拌藕丝莲藕排骨汤银耳莲子羹。
我:“……”
文泽之:“……”
我妈还特别热情地邀请文泽之,说我们家白桦很少带朋友来呀,你多吃一点。然后她就会发现我这个杀马特朋友挑食挑得很恐怖,荷叶包j-i只吃j-ir_ou_,别说荷叶,连被叶子沾过的j-i皮都不吃;清炒藕尖只吃调味的芹菜桂花糖藕只吃藕洞里面填的桂花糯米莲藕排骨汤把排骨挑出来吃掉,银耳莲子羹更是只把银耳吸溜走,莲子和羹汤通通倒给我。一边吃饭还一脸委屈,小声跟我咬耳朵:“你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是不是在针对我?”
我:“……”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我妈还说:“哎呀泽之啊,这么挑食不好吧。”
我冷汗都滴下来了,连忙解释:“咳……文泽之平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不吃藕。”
我妈打量了一下文泽之那张神仙似的脸:“嗯,确实不吃藕。”
我:“妈,不是……”
这时候文泽之特别委屈地抬起头来了:“藕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可以吃藕。你们知道吗,藕是有守护神的,吃了藕,藕的守护花神是会生气的!”
我:“……”
六月花神奆奆,我求你闭嘴好吗。你没看见我妈看我们俩的眼神已经和看蛇精病没什么两样了吗。
我妈愣了好一会,才尬笑一声说白桦你同学真有意思啊,然后照例开始叨叨逼这个学期挂了几门补考情况怎么样四六级过了吗女朋找到没有。我说挂了两门补考都过了四六级明年才考女朋友没找到,男朋友带回来一个你要不要。我妈还没反应过来男朋友带回来一个是什么意思,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脱裤子之势把装着文泽之本体的塑料花瓶往桌子上一拍,给我妈介绍:“妈,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文菜,小名蛋蛋。”
我妈:“……”
文泽之:“…………”
文泽之被银耳呛到,吭哧吭哧咳个不停;我妈吓得抄起手机打了个紧急求助电话:“歪,幺幺零吗,我儿子读艺术读疯了现在想和盆栽结婚怎么办急在线等?”我爸趁乱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一脸沧桑,完全不管自己手边那个响得震天的来电显示是我妈的手机。
瞬间满屋子j-i飞狗跳,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你们以为百花戏为什么那么多,这都是遗传的!
爸妈都是戏精xxx
另,我以前是真的遇到过这样的同学……不吃j-i的,j-i蛋也不吃。因为她很认真地坚信世界上有j-i神,而她是j-i神的子民,如果吃了j-i,j-i神会下降天罚……
她来我们家吃饭跟我妈传播j-i神教教义的时候,我妈妈是一脸懵逼的。
第14章
十四
为了防止我妈真的把我当成神经病,我赶紧澄清:“我不是我没有,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我妈一听,挂了电话:“哦,开玩笑的。那和谁谈恋爱是真的?文泽之?”
她问我话的时候我正在喝银耳莲子羹,听到“文泽之”三个字一口羹噗地喷出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不用狡辩了,妈妈都懂。”我妈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她的鳄鱼眼泪。“你当年突然说想转修美术特长生,要读艺校,不就是因为发现自己的x_ing取向和正常人不一样吗?这么多年也没有找过女朋友……唉,虽然一开始不是很接受得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妈妈也想开了,只要宝宝开心就好……”
她自顾自地演完,又一副开明好婆婆的样子牵起文泽之的手说白桦脾气不好辛苦你了,以后还请你多多包涵……文泽之一脸黑人问号。
我:“???我不是,我没有?!”
我的天啊你们对艺术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解?天地良心,我一开始想考美术专业,只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当个死肥宅,把追番看片说成观摩学习资料把玩游戏当成社会实践市场调查好吗?!
我还一脸懵逼着,我妈那边已经从文泽之的星座血型问到了学历如何工作怎样父母安否有无房车,文泽之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花,倒是比我淡定多了,非常镇静地回答巨蟹座B型血,环境艺术本科专业在园林部门实习无父无母没房没车,穷得只剩下钱。我妈哦豁一声,他立马解释说没买房买车是等着想和我一起去挑的,想买什么色儿的可以随便我挑,连京都三环以内的都买得起。我妈立马笑靥如花,说我们家白桦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不是,你就这么把你儿子给卖了???
吃完饭我妈下楼跳广场舞去了,我爸蹲在客厅抽着烟看电视,听个叫什么《春秋二胥》的京剧节目。我在厨房和文泽之洗碗,就借着京剧咿咿呀呀的唱腔的掩饰跟文泽之小声逼逼:“你真不应该跟我妈吹那么大的牛,京都三环以内的房?你是随便拿个缸就能当房了,我不行啊,我上哪去找间京都三环来给我妈看?”
文泽之特别委屈:“我买得起。”
我:“放屁,你菜籽饼的钱都是我给你出的,你拿藕鞭买啊?”
文泽之说:“小时候你送给我的那个汝瓷笔洗,现在是值那么多价了。”
我:“放屁。”
文泽之学坏了,不仅开假花,还说假话。为了当场拆穿他的假话我把围裙解下来往他手里一塞,让他帮我洗碗去,抄起手机去查宋代汝窑的市价。
打开网页就看见一则二零一二年的新闻,说有一件和文泽之花盆同款的北宋汝窑天青葵花洗在香港拍卖行被拍出。
成交价两个亿。
我吓得手机都掉了。
颤颤巍巍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我继续往下翻。零八年到一零年之间陆续有汝窑瓷器的拍卖成交记录,价格都是八位数打底。
我一边看,文泽之还一边洗碗一边叨叨:“其实我后来还收了几个大点的更漂亮的花器,但是还是最喜欢你送给我的那个,所以别的花器有人来找我要,我就让出去了,现在还有些积蓄……寿儿,你怎么哭了?”
我泪流满面:“爸爸,我错了爸爸。爸爸求抱大腿!”
岂止是京都三环以内一个缸,他连三房两厅,不是,二环以内的四合院都有了啊!
我整个晚上都是恍恍惚惚的,临睡之前捧着塑料瓶子飘到阳台上给文泽之的本体换盆定植。一边挖塘泥,一边吸溜着鼻子说:“就算你身价二环以内的四合院,在我家还是只能住h380的塑料荷花盆。”
文泽之笑着趴在我背上:“你送的都是最好的。”
我很嘚瑟地哼哼了两声,非常满意地赏了他半块菜籽饼:“那还用你说。毕竟要是没有我,你还是棵鱼唇的菜菜!”
《春秋二胥》还蛮好看的。
汝瓷拍卖价格都是参考网络资料,但是真的有那么贵!天青的最贵!二环以内四合院一套两千万到四千万,也就一两件汝瓷的价格。文泽之说“让出去”是古玩行业中出售的意思,不是送给别人了xxx
泽之超壕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告诉我她要走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去悉尼歌剧院参加表演,和外国友人进行友好的歌唱舞蹈艺术交流。
我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哈哈干笑了两声,结果她一行李箱砸在我面前,说我和你爹飞澳洲了,这两天家里没人,你自己做饭照顾好文泽之,记得每天吃完晚饭和文泽之出去散散步或者运动一下。我条件反s_h_è 地说我不我要当死肥宅,文泽之说好的阿姨,我会帮您监督他每天适量运动的。
我:“???”
我爹幽灵似的拎着行李箱从我妈背后飘过,催她快走,说要赶不上飞机了。我妈很欣慰地夸了文泽之好乖,就嘚不嘚儿地拖着行李箱跟我爹跑了。
等等,我去,你们不是开玩笑的啊?!你们能去悉尼歌剧院表演什么,第一套全国中老年人广场舞吗?我求求你别啊,平时在家门口丢丢人也就算了,还丢脸丢到国外去……这个脸我们丢不起好吗!
我抱着抱枕坐在床边,快要哭出来了,文泽之顺顺我的毛,说叔叔阿姨走得真是时候。
我说文泽之你什么意思,嘲笑我刚好赶上见我妈最后一面她就抛弃我去国外浪了是吗,文泽之说不是,然后笑眯眯地贴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