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实颜子钰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安排他就有空抽身出来做更多的事情了。
约好明日便过来之后,他也给柳河东留了一组上品止血丹,说若是有急症而他医不了的,颜子钰又不在扬州的话,可用此丹先延命,然后再联系自己。
正事说完,而那边颜君行也临完了剩下的字,来到正堂继续侍立在主人身边。
柳河东见他动作,虽明显是颜子钰之从属,但他一身行头并不像药童。且气势锋芒隐然,更不是下人小厮之流,便问:“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啊?”
“颜君行,君子以果行立德的君行。”
知道柳河东明显是对他感兴趣,便想怎么介绍才好。
说他是自己暗卫吧,柳河东不是江湖中人,可能理解不了,说他是自己侍从吧,又怕因这个年代的固有观念,招致他对君行的轻视。
他知道柳河东根本对武功和江湖一无所知,于是思考了下措辞,道:
“我曾救他x_ing命,而他护卫我周全。河东兄应该听说过,我去年行走江湖,各地行医有一年。且这世上,总少不了那些因怨愤无知而打伤医者的粗鲁之人。我也是以防万一嘛。”
这话句句属实,然而因果关系便刻意误导了。明明是他先跟了自己,才救他x_ing命,而且他也跟自己周游的那一年没半毛钱关系。不过在柳河东耳里,那意思自然就听成了“周游时救了他x_ing命,因此他跟随保护自己行走江湖。”
于是连忙附和,跟着痛斥了几句伤医之事的丧心病狂。
颜子钰心里暗暗地想,以后再面对非江湖中人问起颜君行来的话,今天编的这套倒是个好借口。
旁边的颜君行听在耳里,虽不明其意,但自然不会多话,直到柳河东离开后也未曾有什么疑问,只觉得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21章
送走了柳河东后,颜子钰因解决了医馆杂务,以后终于算是有了大部分的空闲,心情格外的好,晚饭也吃得有几分惬意。
而大树下的花花闻得饭菜香气,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觅食了。
不过花花今日之前在医馆只见了颜君行一个,此时它睡眼惺忪间一转头,见到颜子钰这个生人,猛然就是身子一缩,然后瞪着一双颇带凶意的眼睛,弓着身子慢慢地蹭到了颜君行的身边。
颜子钰倒是不以为意:
“这野猫还挺怕生。”
“是,野畜皆生x_ing拒人,今日这只竟会主动围在属下的身边,属下也觉得奇特。”
“嗯,这说明你猫缘儿好啊。”
颜子钰心下暗暗高兴,都说动物对气息敏感,如今有这小东西愿意靠近他,是不是可以说明,君行除了于礼节上依旧有些固执死脑筋以外,终于渐渐像个正常人了,自己这几日的引导小有成效啊。
“猫……圆儿?属下愚钝……不知……”
“无事,随口一说。”
那花花瞪了颜子钰一会儿,见他没有靠近的意思,这才转头轻声呼唤它的主人讨吃的。
颜君行在定下来要养花花之后,本想用每餐剩的j-i鸭鱼r_ou_拌些饭喂它,谁知颜子钰却并不同意,于是只得按照主人的指点,做饭时顺手用清水煮了几块j-i胸脯r_ou_和鲱鱼段。煮熟后,并不加任何佐料,分别剁碎了装在盘中,连同另一碟凉白开水,一并放在了花花的脚下。
颜子钰知道野猫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打扰,就坐在餐桌旁,笑眯眯地看那大白猫伏在地上,头颈一耸一耸,吃得极为香甜。
待那猫吃光之后,颜子钰早就被这一团雪白的大毛绒球萌的不要不要的,此时见花花餍足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角,显见是十分享受,更是嘴边不觉勾了笑意出来。
花花左右张望了会儿,颜君行也收拾完了,接着它就抬腿要往颜君行身边去蹭。
颜子钰终于忍不住了——这货!它怎么光去找君行啊!
于是蹲下身子就要伸手去抱花花,哪知道,那白猫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感受到身后有人注视它,脊背一弯,力劲一发,“嗖”地一声,瞬间跑了。
“这家伙!!”
颜子钰来了劲儿,非要抓到它不可,干脆起身离席,去前厅继续寻它。
奈何这猫实在是又灵活又警觉,上窜下跳趋退若神,从院子跑到前厅,又跑到卧房,桌子椅子,灶台橱柜,塌下墙角,简直没有一处它钻不了的地方。到得后来,颜子钰甚至用上了小轻功都几次功败垂成。
于是颜君行一进前厅就看到的是主人气息微乱,发丝斜散的景象。他从未见过一向优雅的主人这个样子,有些发愣。刚想开口询问是不是要属下来帮您抓,就看到主人回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蹲下身子。
灵活不够,计谋来凑。
颜子钰在连续用了声东击西、釜底抽薪、暗渡陈仓、欲擒故纵,以逸待劳等兵法之后,终于将花花逼到了一个四处无掩体的墙角处,然后,果断伸手——
“喵呜!!”
花花猛然被抓住,受惊之下全身的肌r_ou_瞬间绷紧,在颜子钰的手里死命地扑腾挣扎。然而颜子双手抓的死紧,它扑腾半天,无果。
然后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突然转过头来怒视颜子钰。颜子钰恶劣心起,笑眯眯地看着它的惨样子,无动于衷。在花花又怒喵了几声之后,似是无法再忍,突然将r_ou_垫之下的利爪伸了出来,一摆身,颜子钰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两条鲜红的血痕。
“嘶!”
颜子钰吃痛之下,终于手一松,把花花放了开来。然而花花刚获得自由不久,落地的瞬间,就又被颜君行死死地按住了。
“主人?!”
颜君行适才一直在旁围观,此时见主人被抓挠,瞬间焦急而自责地惊呼出声。
他养的宠物不仅不配合主人的逗弄,居然还伤了主人,于是看花花的眼光中就有了几分不善,杀意渐生。
“无事,小伤而已。”
颜子钰在出血之时早就拔出了腰间的笔,一道清风垂露流到手臂,伤口飞速愈合,血迹也渐渐消失了。
处理完了手臂,颜子钰这才腾出空来看花花,见花花被颜君行抓得死死的,甚至不能叫抓了,简直就是在掐它。而花花的脖子被掐住,看起来快要窒息了。
皱了皱眉头,自己刚才虽然也在欺负它,却没有这般狠厉的,不然那花花也不会还能有余力来挠自己。
而颜君行这架势,则似乎是在等自己一个命令,就要把它毙于掌下。
“放开它吧,猫又不通人x_ing,反抗乃是本能,何必迁怒于它。”
“……是,主人。”
花花丝毫不知自己已经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重获新生后,接连受到惊吓的它瞬间钻到了药柜子的底下藏了起来。
而颜君行放开花花的同时,瞬间就跪下开始请罪了:
“主人,属下………属下……”
该说属下什么?
颜君行刚起了个头,一向习惯于请罪的他却竟然在措辞上卡壳了。
怎么说呢,大梁朝的富贵人家里养个猫猫狗狗是常见的事。只是按一般府里的规矩,若是宠物伤了府内最尊贵的那位主人,还是颜子钰这般鲜血淋漓的伤势,不仅宠物活不下去,而养这只宠物的人,比如姬妾之辈的,也会轻则失宠,重则受罚。
而姬妾还算半个主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暗卫侍从这类的下人。
既然伤主之罪必然是要担个实在,那么在这种身份下,根本就没有按规量刑之说,必然是直接连人带畜,一并拖出去打杀了。
然而,然而……颜君行条件反s_h_è 般地请罪,说了两个字之后,这才转过念头来——主人早就已放过了那只猫,甚至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且他偷偷瞅了瞅主人神色,主人对伤了他的猫都如此宽容,对他,脸上似乎也毫无责怪之意。
而此时的主人,甚至早已拿了根彩色的丝线系在木枝上,提着线,弯着腰,又想办法去勾引缩在柜子下面的那猫了……
这,还如何请罪?
只得把本该说“属下xxxx”的那句罪名含混了一下,然后直接道:
“请主人责罚。”
“…………???”
颜子钰一脸茫然,这怎么他转身做了个猫玩具的当口,他又跪下了?随口就问:
“什么啊?”
“……属下的宠物伤了主人,还请主人定下责罚。”
颜子钰这才反应过来,好笑地拉他起来,然后跟他讲道理:
“你这人,明明是我先去欺负人家花花的,你怎么净瞎给人家揽责任。花花这么可爱,竟然忍心怪它。还有,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是,主人。”
一边应了,一边却想,主人跟下人,何时有过讲道理的。规矩便是道理,伤主就是伤主,又怎么会管这宠物是因什么而伤人的。
他知道主人这是又放过他一次,自己在心里的小本子上暗暗记了一笔,记的是主人对他开恩的次数。
只是又见主人拿彩线逗了半天,花花依然不搭理,终究心下有些愧疚,试探地开口道:
“主人……您以好鱼好r_ou_喂养它,这畜牲却忘恩负义,冷落了您的恩宠。它既是不知讨好,您若觉得它无趣,扔了它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