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苍还在刻苦着，都是些英文的东西，朱砚几乎是一个字都不懂。他对于英文的认知，大概也就止于那26个字母了。
他们一早上除了早安睡的怎么样——当然朱砚对他们家那水床赞赏有加——之类的客套话以外，根本就没说些有用的。但朱砚自认为，这样的静谧也是挺好的，至少不别扭，不尴尬。
朱砚并不是容易安静下来的人，而在莫晓苍这里，或许是莫晓苍的沉静感染了他，让他觉得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干一些事，也没什么不好。
朱砚抬头，墙上的指针已经过了半点。11点半了。
“莫晓苍，我做饭去了。”
对方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单音节，表示自己听到了，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朱砚抑郁的扫了他一眼，速度之快连自己的都没反应过来，便放下书走向厨房。
那家伙到了周末脑袋里也都是读书吗？都不会有点娱乐活动放松一下他那个上紧螺丝的大脑吗？朱砚把葱放到案板上，每一刀下去都恶狠狠地如同切着莫晓苍同学的脑袋，等发现是他才发现切了太多的葱花。
呃。犯错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房间内笔直的身影，发现那背影丝毫没动之后，少年的眉又一次拧在一起，等再回过神那最后一根还有着美好未来的青绿的葱，就这么变成他刀下的亡魂了。
＊＊＊＊＊＊
“今天吃小葱拌豆腐？”
“刚好看见有豆腐嘛，天气热吃点清凉的，多好。”
“嗯……也对。怎么这么多葱？”
“葱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多吃，多吃。”
“我怎么没听说过……”
“快吃快吃……”
Part 9-2
莫晓苍难得好心的竟然要自己洗碗，朱砚自然是脸上心里都笑开了花，飞速和房主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他家的台式电脑。虽然朱砚很清楚那电脑里干净得很连本电子书都没有，但是他也不是直奔网络游戏的孩子，上上网看看新闻啥的也是不错的。
总比面对着那一屋子参考书干瞪眼的好。
朱砚原来租的房子里没有电视，因为他知道没有天线的房子会便宜得多，进而也就养成了不爱看电视的习惯，至于什么和这社会这世界接轨的事情都是从网络上来的。他打开几个网页看了看今天发生的新鲜事，什么哪国和哪国又打仗了，哪个明星似乎有出轨嫌疑吧，反正该他操心不该他操心的他都看了，甚至看了离他八丈远的股市。
“啊啊，大盘又跌了……”朱砚看着显示屏毫无顾忌的自言自语，丝毫不介意隔壁刷碗的莫晓苍听见，“老头子又要心痛了吧……”
他伸个懒腰，关上所有的网页，又觉得无所事事。厨房水声正响，朱砚伸头看了看，那个人果然如他想象中的一丝不苟的挺直腰板洗碗。
看着那背影，朱砚突然有种满足感。虚假的自欺欺人的满足感。
不知道未来，他是否能和他的真命天子度过这样平凡简单却幸福的人生。
他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生活，也是奢望。
脸上不带丝毫感情的转过头，朱砚扫了扫莫晓苍的书桌，一如既往是学习的东西，满目的英文字让他眉头皱在一起。
反正是看不懂，不管它了……咦？
朱砚看到了一沓纸，装订好了的，厚厚一沓，中英文对照。吸引他的不是他居然能认识出来的英文单词，而是中文字。
《留学指南——美国》
他要留学？
朱砚愣了。
然后就释然了。
是啊，都是高三了。自己学习漫山遍野一片红的自然是哪里都考不上了，可莫晓苍不是。他是大好青年，未来无限。这样优异的人才，跑去外国镀个金也是正常无比的。
可是心里有个地方，说，不。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他的能力他肯定能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这样他们还是在一个市里，在一片土地上，还是有相遇的可能。
那外国，有他妈什么好的？
没有吃的习惯的食物，没有听的习惯的语言，更没有过的习惯的生活。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
“你在看什么？啊，那个是……”
等朱砚的意识逃回到他的大脑里，他发现自己已经攥着那那叠资料，狠狠地盯着，手下已是一片褶皱。
“你要出国啦？”朱砚放下那些纸，笑着问，“外国怎么他妈就那么好，都要出去，好几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也要走。”
朱砚知道自己会言不由衷，知道自己会用微笑掩饰悲伤。他是习惯这些的，在郭庭面前可以，在莫晓苍面前更可以。
“我爸妈说让我出国，我也想去国外看看，就答应了。但是出个国留学要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挺麻烦的。之前在学校跑来跑去，也是管老师要那些推荐信什么的……”
“这样啊。”
莫晓苍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朱砚先站了起来，“你还要学习不？我想看看电视，今天正好有个好玩的综艺节目。”
“……那你去吧，遥控器就在茶几底下，灰的那个。”
“哦好，你慢慢学，咱不打扰了。”
“哦。”
气氛有些微妙，但却被朱砚忽视了。
过去了。朱砚想，手机在口袋里无声的存在着。镜花水月，不属于他。
＊＊＊＊＊＊
等朱砚看完电视节目白痴一样的爆笑一场之后，他才回了房间。
莫晓苍开始在电脑面前奋斗，打出来的也都是阿美利加鸟语，朱砚近乎难以察觉的对苍白的显示屏嗤之以鼻。
在他刚坐下心不在焉面无表情的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封神》之后，突然，莫晓苍的手机响了。朱砚目不斜视，装作啥也没发生的看起了书，可是眼睛还是难以避免的看到了莫晓苍的侧影和手中的手机。银色的流线型的外壳，很是漂亮，是今年年初新出的多功能手机，也贵的很。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
“喂？啊，老师好。”
那边传来了人说话的嗡嗡声，朱砚急忙使出吃奶的力气装作不在意。
“这样啊。好的。”
莫晓苍打电话的时候手里还在忙活，拿出一把小钥匙，开了书桌抽屉的锁，拉开来一手伸进去翻着。朱砚突然起了坏心，要是趁他不注意猛地把抽屉关上——
他的手绝对会断的……
“啊？不能由我发给您——这样，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