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的同僚把失控的罪犯关进监狱,警官将他的结论汇报给上司:“他疯了。”他说,“我认为他现在的样子不足以作为我们结案的全部证据。”
“这只是一个疯子杀人魔的作恶,你太认真,白井警官。”上司如是说。
“我想这是我们作为警察的必备素质吧,我真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警官白井克反驳道。
“警界不需要第六感,白井警官,请拿出你的证据。”
“我只是,暂时还没找到……”白井警官咬牙切齿地回答。
“那就等你有了证据,我们再谈。而现在大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那罪犯受到惩罚!”
白井克到外面,点了一根烟,本来他不是会抽烟那种人,只是近来压力实在不堪忍受。在飘散的烟雾和浓郁的尼古丁气味中,他回味那罪犯的一言一行。
正义,正义吗?
白井克总觉得那人似曾相识,却又肯定自己不曾与他有所交集。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完美的理x_ing主义者,此刻却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莫名的同情,不可理喻,难以置信。
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幻想!这是白井克秉承多年的信条。只是在那个疯狂的,神志不清的罪犯面前,这屹立不倒的信条莫名失去了原来的光芒。排山倒海的不知名情绪,仿佛一手诡谲的灵歌,从另一个世界飘到自己心里。
为什么心会痛呢?
因为正义啊。
不知是什么人,什么声音,回答了白井心底无限循环的提问。
他摘下警徽,然后离开了自己一直向往的地方。也许正义不是在警局里诞生的,但是正义必然是从证据中诞生的。正义不是为人之愿望而服务的,正义没有主人。
白井克决定了,他要去寻找正义,然后还原惨无人道的学园屠杀案的真相。
《诡谲奇谈》九月刊
《正义2》 作者:安藤
白井克的一生,都在追寻正义,正义刻在他的骨子里。没人会相信那个罪犯是无辜的。但是白井克不那样想,因为正义告诉他,不是那样。
他无法让自己随波逐流。
五年前,那所学园中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位名为姬小路一的少年劫持了其母亲,学园的校长姬小路铃,并对该学园数十名学生进行惨无人道的绑架,屠杀。
警方深入调查,准备抓捕作案者,却无从下手。犯下这滔天大罪的凶手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当时,白井克还是一个学生,正好又住在那一带,自然知晓这件惨案,对于作案者也是愤怒又恨懑,他发誓要找出凶手。
但是现在,白井真的站在那个罪犯面前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怀疑铁证如山的判决。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一个疯子,也不是因为事情过得太久。只是因为一种直觉,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对他大吼――
不是那样,不是那样。
一个漆黑的影子告诉他,那个人没有错,不是他在犯罪。
整个世界都相信“真相”,除了白井克。
不过,真理和正义必须要有证据,白井克需要知道更多,于是,他来到已经荒芜萧条的姬小路家宅。
门上有锁,但是白井为了证据,也决心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用开锁器撬开别人家的门锁,除了心底油然而生的罪恶,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背德感,恍惚间,他听见什么声音,转身间又消失殆尽。
他走进去,几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走。
别墅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打理,冷清得让人头皮发凉,门上厚厚积累的灰尘默默地粘糊在推开门的那双手上。破碎的高窗中有光华倾泻,花窗上缀了十字架,看来主人很可能是基督教徒。门厅的走廊转角上立着中世纪风格的花瓶,而里面c-h-a着的花朵早已枯死,蛛网掉在枯杆与瓶口的间隙上,藏在黑暗中的蜘蛛等待飞虫自投罗网。
白井走上楼梯,进入玄关前的一个房间,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似乎是主人姬小路铃的卧室。表面看上去是没什么一样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姬小路铃和他的儿子。棕发的中年女子戴着眼镜,浅浅地笑着,而身旁的少年,腼腆害羞地用一本书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似乎不愿意直面镜头。照片看起来那么阳光,幸福,难以相信当事者已经一死一疯。
白井克检查了整个房间,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好些不知来源的奇怪邪术书,还有一些民俗学者对邪魔和邪神的研究资料,一个羊皮笔记本上,用血一样的颜料刻了变形的古怪图腾,而其中满是拉丁文书写的不知名学术。
白井克从未接触过神秘学,就连日本的本土神学也鲜少了解,看到这些自然一头雾水。唯一能确定的就,这些妖魔的东西和姬小路家族的疯狂有一定联系。
白井克搜查下这些邪书,其中本古籍中夹着封信――
致我的朋友,白井克。
不可能,不可能!白井克拿着信,手颤抖不止,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还招摇大摆给他写信。一定是恶作剧,是假象吧。
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真相就在信中。而自保心阻止他拆开真相的信,自以为是的正义此刻崩塌,变成了怀疑和恐惧。
深呼吸,他冷静下来,还是绝对读一读那封诅咒般的信。
信中内容确实荒诞又可怕,那时候的作者本人明显已经疯透了,白井克想。不过是一纸疯言疯语,怎么能作为真相呢。他气愤地把信揉成一团,然后,气急败坏地把那团废纸扔到地上。颓废地坐到满身灰尘的床上。
坐下去的时候,他发现那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像是骨头一样,在厚厚的羽绒被中掩埋。
白井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他看见一个干枯的脚骨。在姬小路铃的床上有一具死尸,已经白骨化。
白井克准备给同僚打电话,刚拿出手机,就发现手机信号莫名地消失,他想出去,却发现房间的门,被锁死了,他试图击碎窗子,却发现那窗外的景色开始扭曲变形。
整个世界似乎正在崩溃,而他的正义如此无能为力。
白井克捡起自己扔掉的的信,他讽刺地盯着上面一句自白:
不去探索,就不会疯狂,若是探索,就会发现真相远比想象疯狂。而此时,早已没有回头路。
“所以,我现在只有一往直前啊。”白井克自言自语。
在姬小路的床下,他发现一个锁着的地窖。这里很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的开锁技术没法解开那把锁,于是从床头柜找来一把工具锤,用暴力破坏了锁。
碰!
那个地窖里面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味,古怪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说话,窸窸窣窣,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吸入无法逃离的幽冥中似的。
白井克要下去,他也只能下去,因为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诡谲奇谈》十月刊
《一封信》 作者:安藤
白井先生,
你一定无法相信我现在所描述的一切,觉得我疯了。我的精神不正常,还是一个罪无可恕的杀人狂。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只能相信你了,我无法忘记,你曾经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自称你的朋友,你是警察,我是罪犯,我们本该是天敌才对。但是,那只是表象罢了。此刻,你是白井克,而我(该文字被血迹污染无法辨认),没有任何姓氏冠在我的头上,我感觉无与伦比的自由。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对我伸出手,把我从濒死的泥潭中救了出来,你不记得了吗?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惊讶吗?你现在还不到二十三岁呢,我记得你的生日,一直记得。
我明白,你无法接受这样荒诞可笑的事实,那么请把它当做一个精神失常的猎奇小说家的胡言乱语吧。
第一个故事,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平行世界中:
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独少年,他从小受到同龄人的暴力欺辱和排挤。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有火柴给她濒死前夕的幻梦,但是那个少年没有。不,他本以为自己会在绝望中像蝼蚁一般消逝,他准备从某个楼顶跳下去,死亡的深渊里应该没有扰人的杂碎们。
然而死亡天使没有来,反倒是一个金发耀眼的男子向他伸出了手。
“你还是个孩子,才会那样想。”那个男子说,“不是你无法改变现实,只是你现在还没法改变现实,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看到光明的未来。”
少年被那耀眼的男子所吸引,不能自拔,他一生都回味着男子的话。
“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改变这个混浊的世界。”
他是少年唯一的朋友,完美的,善良的,正义的,如若天使的人。他把少年从绝望和孤独中拉了出来。
如果是那个金发男子是上帝的天使,那么与之对于的,就是撒旦派遣的魔鬼――少年的校长,她是面善心恶的魔鬼。她蛊惑少年用妖魔的力量消灭对少年施加恶行的人,她说,那样世界就没有恶念了。
少年终究还是少年,年轻无知。于是,他顺从魔鬼的旨意,释放了天台上雕塑中邪神的魔力。
那场血腥的邪教祭祀被称为“大献祭”,很多人死了,少数活下来的生不如死。少年见证了自己的愚蠢,他试图逃走,却早已深陷地狱。腐朽的魔鬼拉住他的脚,指骨深深刺入r_ou_中,他痛得大叫,哭得满脸是血。
这时候,他的朋友来救他,用生命为代价,换他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但是,少年怎么能让那个世界上最木奉的家伙死掉呢?怎么能让他在黄泉的彼岸,与那些该死的堕落者一起轮回呢?少年必须把他的朋友拉回来。
为此,那个少年,不,应该说是青年了,花了五年时间,研究邪典与恶魔学,找上了当年的始作俑者――一个无法描述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