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臾赋 作者:空虚二爷(上)【完结】(35)

2019-05-13  作者|标签:空虚二爷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年下 东方玄幻


  良辰不再至,相隔于须臾。空手望凭栏,却各处一隅,落得贱躯,不言此虚。
  再忆此时,只恨无惜玉。
  幼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光线透着橘香漏进来。
  他揉着眼睛,看过那榻边却不见素子枯的身影,他恍惚地从榻上坐起来,一眼便看就那桌面上有宣纸,细细一瞧原是素子枯留下来的笔记,字体隽秀飘逸,龙蛇之笔若惊鸿,想必写者无心而洒脱,但到观者眼中却成妙景。
  有事出,勿念。
  见字若见君,字如其主,文质优雅,皓水映月,叫他心中怦然而惴惴不安。幼冥将那宣纸工工整整地叠好,再放入衣襟中收好。
  有敲门者而入,一小厮作请示状,示意让他去用早膳。
  幼冥张张口,欲问素子枯何在,话语却哽在喉咙里回旋了几个弯,终究是咽了下去未出来。他想来既是一司之主,定是没那么几分闲情,自己从前在坎司与烬渊相处,对方虽只是侍司,也有不少琐事,更不提素子枯。
  出了风满楼,来到钮慈堂,进门后只见精致的一桌清粥小菜,寂寥地摆在上面。
  小厮将椅子拉开,按部就班道:“司主今日有事,道是让幼冥公子先用膳,呆会儿可以在司中随意转转。”
  幼冥点点头,又看着这小厮就这么站在自己身边,只觉得有些别扭,于是道:“我想一个人吃。”
  小厮偏着头瞧着他,似乎在想何,然后微笑道:“司主叫我伺候好你,我可不敢大意。”
  幼冥听闻是素子枯的意思,便也不再说何,一口一口地吃起粥来。那小厮见他生x_ing沉闷,便主动开口道:“小的叫椿萱,原是椿木妖,后来被拂和飖两位大人点化,来到这里。”
  幼冥见那小厮也是有礼热情,虽向来少谈论,此刻便也有礼地问道:“你可知你们司主去哪了么?”
  “好像去见坎司主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椿萱也是在殿中呆久了百般无聊,眼下幼冥问何他也就答何,倒是兴致勃勃。
  幼冥听闻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眉头皱起,心中颇有酸涩。这若是叫以前的他想来,简直不可置信:他区区一顽石,情绪竟也这般生动,且皆是因一人而起,一人而落,些许动情便是如此,既酸既涩,且甜且苦,五味混杂其中。
  ****
  巽司中有清泉一池,形似勺状,玲珑飘逸,见之可爱,故谓之勺泉。而此泉所在园虽小,但花Cao虫鱼,青林翠竹,四时俱备,可谓五脏俱全。此时乃初夏,但闻泉声悠悠如鸣佩环,鸟啼铮铮如银铃,实乃盛景。
  幼冥用了膳后便来到这里走走,那叫椿萱的小厮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似乎对巽司的每一处名胜的姻缘始终都了若指掌,看来素子枯选派的这属下还是十分尽职。
  两者走到泉边,只见水中清澈,游鱼嬉戏,穿梭自如,而那倒影便在水中的树叶倒影上映了出来。
  幼冥看见水中的自己时愣了一下,而后视线有些不自信地移开,似是想起何,犹疑了些许后便对椿萱道:“这里有酸梅酥么?”
  椿萱闭上了叽喳个不停的嘴,睁大眼睛看着幼冥:“若是叫厨子做,便是有了,公子想吃?”
  “嗯。”
  见到司主的宠儿点头,哪有敢不执行的份,椿萱立即飞着出了勺园去找司中的大厨去了。
  幼冥看着他走后,再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便在池边蹲了下来。
  幼冥就这般蹲坐在池边,表情僵硬地打量着池中自己的倒影,这样看上去就像两个面无表情的孪生兄弟在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到底要怎么笑......”
  他兀自对着池中倒影,脑中开始描绘着素子枯笑起来时的面容,勾勒他嘴角那优雅自若的弧度。
  但无论怎么努力,就算把脸都弄痛了,他还是没办法露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笑容。总觉得那脸还是如顽石一般绷着,无半分柔美之感。
  “不行。”
  他忽然猛地摇摇头,手上的拳头紧握,而后又开始对着那池面发呆,继续艰难的尝试。他心虚地张望了一下,然后又用手去扯了扯嘴角,像捏陶泥一样摆弄着,几经周折,好不幸苦。
  忽然额头上的那黑曜石微亮,将专心致志的幼冥吓了一跳。他意识到应是行且舟,便拿起那小石头,手上轻点,那灵光立即听话地在掌心里纵横排列,密密麻麻地攒聚在一起,成了细小的文字。
  寒髓鳞。
  幼冥愣了一下,然后眸光中重归平静,如一以贯之的那一潭死水无澜。他拳头一握,那灵光立即灰飞烟灭。
  随之的,是他身体渐渐化作幻象般的碎片,如同燃烧后随风而去的灰烬,在空气中作扭曲的舞蹈。
  “幼冥公子......咿?”当椿萱捧着一盘热乎乎的酸梅酥来到勺园时,便只见那绿水清树,只闻寂静风声,而幼冥早已不见踪影。


第31章 擅闯艮司
  寒髓鳞据说是用海龙之鳞与凤凰之髓,拌上千年寒冰融水,于炼丹炉中烧制而成,气属y-in寒。此药民间绝无,仅在仙域的艮司,且艮司司主掞燬也不允许外借。
  幼冥只觉师父近来要的东西愈发棘手和诡异。从前他便一直帮行且舟收集各种东西来炼药,在烬渊的帮助下也不是难事,但如今要弄到这寒髓鳞可比登天。
  但念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下师父之求,他又怎能拒绝,就算是真取不到那寒髓鳞,也得一试。
  脚踩流云,不到一刻他便来到了艮司的领地。
  艮于八司中代山,层峦叠嶂,厚重沉稳,这艮司宫殿便是建立在阳界的艮岳中,而艮又有静止一说。有诗云,泉可艮,九天之上,九天之下,何所不艮?亦或艮,坚也。总之,在幼冥看来,石堆成山,山中有石,倒是与他本体有想通之处。
  念此,他忽旋身一转,袖袍轻掩,灵r_ou_顿然被吸入胸前的黑曜石上不见踪影。那黑曜石用黑绳穿着,一蹦一跳地便跃起来,轻灵着向艮司宫山去。
  幼冥以前从未做有过擅闯别司的经历,如今孤掷一注,不抱何希望,却也是走运。他不过变回本体,小施法术,竟就这么突破了这结界,入了艮司宫山内。
  远看这艮岳巍峨陡峭,近看便可以看清那怪石嶙峋,青松翠柏掩映期间,偶然有几只飞鸟磔鸣而过。东望红日高挂苍穹,西瞥浮云横贯高峰,南看侧岭连绵若水,北瞟如擎天之柱,百里之外皆是如此景致,没有一丝人迹可循,实有高处不胜寒之势。
  他横越中艮司领域的所有山体,却不见一座宫殿,不禁有些疑惑。细细想来便有所明了,念着艮司之宫想必是建在山里,眼下他不过刚入了第一层结界,怕是还要多琢磨些功夫,找到那宫殿的入口。
  眼下是走一步算一步,至于那最终的寒髓鳞,他也无法预料会藏在哪里。
  忽然在山间天峰处有压迫般的法灵传来,幼冥立即旋身躲在就近的一棵青松后,从那树缝间便看见有两个侍从般的青衣女子手中各挎一竹篮,黑色的发际盘成两个鬟,余下的长而飘然,叫人不注意都难。
  他屏息凝视,悄然随着那两丫鬟而去,只见那丫鬟直飞到山间一万丈悬崖边,而后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幼冥没有犹豫便跟着一道下去,随后跟着她们从悬崖上凹陷进去的一个洞x_u_e而入,入后如进了一道万花筒,五光十色,若彩虹之上的灿烂,不过片刻忽忽眼前一黑,既而一汪繁华之宫映入,这便是艮司宫山。
  那两名小丫鬟也是急匆匆,似乎没有发现已被尾随。而幼冥眼下进了这宫殿,不知西东,索x_ing就跟着她们七拐八弯,便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宫殿前,可以看见那牌匾为人亲笔书写,作椒兰殿。
  幼冥文采不佳,更非饱读诗书,但至少还知道椒兰寓意多子多福,顿时便想到这艮司司主掞燬的夫人。为隐蔽他重新变作一块顽石,静卧在庭院中的树丛,恰对着那屋内那落满珠帘的后窗,可看见屋内影子摇曳,可听到细语缭绕。
  “夫人,该用膳了。”推门声响,只听一个小丫鬟脆生生道。
  紧接着忽一道瓷碗碎地的声音,丫鬟惊恐的尖叫如箜篌嘶鸣,亮而无力。紧接着那窗下的珠帘猛地摇晃着,从缝间可以依稀地看见一张女子的脸。
  仔细瞧来,那女子五官本是娇美,但竟有着一张泛着荧光的蓝色容颜,y-in森暗仄,从耳后到鼻尖处还延伸了两道黑色的痕迹,如同被抠挖抓出的伤疤,不禁叫观者毛骨悚然,敬而远之。
  若幼冥现在是人形,定会不满地皱起眉头来。见过行且舟多年的装神弄鬼,他倒是不怕眼下这个面容怪异的女子,但依旧是不喜这般。
  “救命——救命啊!!”
  “快,快叫司主来!”
  两个青衣丫鬟手忙脚乱,慌成了满地的碎片,如两只惊弓之鸟,扑腾着翅膀便消失在了椒兰殿中。
  珠帘后的女子静默了一会,忽然用手捂住了脸,身体颤抖着,发出细微的饮泣。
  伏在Cao丛中的幼冥见此,不禁疑惑这女子是患了何顽疾,竟使容颜变得如此难堪。他与女子接触甚少,也知她们视容颜如命,若是受损,如损心肝。
  不过半晌,幼冥只觉一股强大的灵力将四周的空气都逼紧了一般,正逐渐压榨着气流向他按过来,险些要让他冲破本体化作人型。
  好在幼冥修行不赖,咬着牙运灵来抵挡这如怒火般焦心的气阵,他紧闭着眼睛,只觉得灵r_ou_就要冲破黑曜石的舒束缚时,便听闻耳畔一阵低沉而焦虑的男声:“凝眉!”
  那股气阵消失,睁开眼看向那珠帘后,幼冥只见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着一石青锦缎长袍,如青山屹立般沉稳,便是掞燬无疑。
  只见掞燬上前将其唤作凝眉的爱妻搂在怀里,轻声安抚,温柔无比:“莫哭,一会儿便好。”
  说着他便将那凝眉搂在怀中,抬手覆在其额上,嘴中念念有词着,一道砂色的气流白嫩从起掌心浮现,紧接着蔓延到了凝眉全身。
  幼冥一动不动地看着,只见那女子怪异的肤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白`皙,脸上也泛起红润的光泽。
  只听闻她仍是小声地吸着鼻子,似乎依旧泣涕涟涟:“夫君......叫妾身如何是好......”
  掞燬听闻一顿,而后搂紧她道:“无事,眉儿莫担心,本司会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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