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一个人，如果这也算是‘不难以接受’，也许我今天就要重新审视一下我的价值观了。”叶山表示不赞同。
因为变化得缓慢，要不是叶山摇头的时候视角扫到了外面的窗户，他都没有意识到黑幕已经落下。不知不觉已经在没有结果的话题上纠缠了这么久了吗？对面的友人依旧一脸沉静的样子，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地，总似乎略有些伤感的样子。
直到终于发现友人在忧伤些什么，叶山才不由得反复感叹自己的迟钝。
“就不能多在乎在乎自己吗，凛这个人啊。”柳濑叹，双手交握后他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的肢体伸展着，受其传染，叶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周吗，柳濑口里轻念念这个用来形容时间的词组。微微上扬了嘴角，他摆出一副笑靥，随后摆手。“晚上了晚上了”他如此叨咕，目光瞥向一直兢兢业业的时钟，这表示他不想接着聊下去。
“结果你还是什么都没说。”叶山默默地评价。
如果自己的交际能力更强一些，说不定能旁敲侧击套出一些话来。当然对叶山来说，这是他做不到的。能力缺失的后果就是，白白浪费了合计一个小时，最后得到的信息依旧是含混不清。
柳濑刚才说的话，有价值的部分提炼出来，就剩下一句“另一个祭品”。而单独看这一句话，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完全弄不明白这个神神叨叨的友人在做些什么。
叶山伸手扶开起身时遮挡住视线的刘海，习惯- xing -地他又按了按太阳- xue -附近，这才发现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自己已经有些头痛的迹象。随便推测一下应该是胡乱发动能力的错，叶山也就不去在意了。
倒是回想一下这个周末短短两天发生的事情，确实胡闹得过分了点。从昨天强行把某个地缚灵带出去，连“失明”这个后果都没能阻挡住今天的自己。甚至就在一个小时前，还做出了“五分钟”的试验。而哪怕时间往回转一点点，中午下午的时候对付便利店的崎小姐，虽然是用的御守盐而并没有直接涉及到能力与否，和一个已经散发出危险- xing -的灵体呆了那么久，也真是够大胆……
崎小姐她没事吧？叶山不由得发问，尽管已经目睹了姓名被烧掉的现场。姑且安慰自己说，烧掉的那张纸上，自己并没有亲眼确认到是不是真如柳濑所说是个姓名。
慢慢聊下来，怒气之类的已经稍稍收敛。冷静下来想，自己都认识柳濑那么久，他的- xing -格多少还是清楚。虽然他不愿意直接交代，信任他这么一次，叶山还是做得到的……如果到时候发现崎小姐只是为了死而死的话，叶山就不确定能不能不在柳濑的脸上留下抹不去的伤口。
加重了按揉太阳- xue -的力道，叶山不自禁叹息出声。这才没多久，脑子的混乱程度就已经发展成这样，以至于叶山自己都不太能弄清楚在想些什么。
走向厕所，他浸- shi -毛巾毫不留情地甩在自己的脸上。四月初尚且空气带寒，水龙头里流出的水自然冰冷。哗啦啦的流水声只显得寂静得很，而且叶山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开灯，昏暗下当然更显得冷凄。
“冷静一点吧，叶山君。”他自言自语，“我可是已经见识够自己的妄想力了。”
托了这暗到不成样子的光线的福，叶山清楚地能认识到现在的时间。恍惚着好像记得厨房里还煮着什么，倒是没有闻到糊味或是燃气泄漏的味道，所以他只是慢悠悠地踱步过去。
“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是多呐。”
很快叶山就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看管过的火没有闹事了——从话题开始就消失不见的某个地缚灵先生可是在默默地干着活。
“多亏你了。”
与自己混乱的思维相比，神崎明显精神要好许多，应该已经从“五分钟”事件当中缓过了劲。某种意义上，叶山还真羡慕像他这样，能够迅速调理好情绪的- xing -格。
虽然叶山向来冷淡，很少有大起大落的思维。一旦某一种感情突然洋溢，想要缓过来就难得很。大概可是称作是“情绪保持得太久”这样的？平淡能一直平淡着，反过来，负面的情绪也能保持得久，没有办法很快地消散。
“刚才的对话，我基本上都听到了。”神崎在看着火，以及清理一会儿要用到的餐具。没有回头看向叶山，他径自说。
“我想也是。”
交谈的时候可没有刻意控制音量，被听到也是无可奈何的。随即叶山冷不丁背后一颤，有些惶恐地，他问：
“……包括‘缚咒’的那部分吗？”
依旧背对，神崎点了点头。不过几秒钟，他补充了一句：
“啊啊，但我没有听到柳濑君的名字，请放心。”
被神崎猜到了，自己是害怕不小心泄露了姓名。照理说这应该能让自己安下心，然而内心想法被看穿而带来的异样感觉，让叶山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的说辞。
“一瞬间有点不信任你……真是抱歉呐。”
有话直说的- xing -子让叶山直说出口，这倒能算上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因为时间拖得太久而伤害到别人。狭小的厨房并不会因为一个鬼而占去多少空间，叶山侧身挤到神崎旁，示意他把正焖煮着的锅子让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炸了，很难受(/▽╲)
第52章 第二十六章·很难向别人传达自己的想法
也算是理所当然？尤其在知道了什么好像很过分的事情之后，会产生些对别人不信任的感觉，应当是寻常人都会有的吧？叶山不是很确定，至少他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
相比屋子内的其他地方，厨房自然是最最温暖的。目前还能趁着算是春末，冷气依旧的时候享受一下炉灶带来的暖意，过一段时间估计就避之而不及了——然后叶山想到似乎今年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凛……不是我的错觉吧。怎么感觉这才一个周末，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呐。”
“喔？”叶山接过锅铲，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连神崎这个鬼都觉得这样了吗？”
活着的物体会为自己还剩下多少念头而紧张，因此会格外在意时间之类。如果说连一个鬼都会觉得时间过的久了，那只能说明这所谓“短短”的两天是真的做出了太多。
“说是在做梦我都信呐，各种各样的——如果我还能正常地做出梦来的话。”
“梦里的确可以肆意妄为来着……”叶山赞同。一直看着火有些无聊，而且炖菜类不像小炒，火候的控制没有那么紧张，这就更觉得没什么事情可做。说起来，因为食物的香味早之前就蔓延出来，现在闻惯了之后，除了进门的一瞬间还能感觉到味道，几乎就平淡无奇了。
“‘习惯’吗……我是不是要好好地学学正常人的说话方式了？”
由一个完全不着调的角度想到其他，这应该算是叶山的一个天赋，虽然表现出来最多只让人觉得他是个话题转移大师。
“从不要乱- cao -纵话题开始吧……”神崎无奈叹息，“比如——你应该知道我更在意的问题是什么。”
叶山并不是读不懂空气的人，神崎想要问的话，心知肚明着不需要多说什么。
“嘛，肯定不止一件——即便我能这么判定了，也不代表我就能知道这些问题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所以，请？”
可以的话，当然是有问才能答。这样，让神崎先行提问，自己解释起来也就能方便很多。叶山看了看旁边的小钟，时间上已经差不多，撇去柳濑偷食的时候提前开过盖这个事实。
叶山决定多等一两分钟，顺带也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会逃到厨房来，不正是为了冷静么。尽管一直在这里傻站着，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啊啊。”
“怎么？”
预想中应该到来的问话并没有准时，取代的是神崎突然懊恼着的语气。不明白他突然叹息是个怎么原因，叶山迟疑地偏过头看了一眼鬼先生的方向。
“想问的好多……不知道该问什么。”他回答。
这么回事。叶山不是不能理解他，当问题堆积的时候，确实很容易出现手足无措的情况。“想说的也好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呐。”叶山也回应，淡淡地微笑。
“哈，那还真是凑巧了。”神崎调笑着说，“——大概我最想问的，果然还是‘献祭’这件事吧。”
虽然是作为问话的一方，神崎的语气却并不确定，而是略微迟疑着，看来他也不知道类似的问题恰不恰当。
强行摆出一副笑容来，也说不清是他原本就这样的- xing -格，还是潜移默化着就被叶山给传染了。但显然他堆笑的技术远不如叶山或柳濑，假得蛮明显。
“怎么说，你就把它当成是某个迷信的仪式就好——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叶山说。
虽然听起来怪别扭，好像自己只是在敷衍着应答一般，然而事实如此。“向某地的神明献上祭品规避天灾”什么的，都不只只是“迷信”，说成是邪教都不为过了。叶山把这段话也如数告诉给了这个地缚灵。
“说起来，就算我对你解释了这么多，最多只是能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叶山叹息。估摸着时间将近，他一把掀开焖煮当中的锅盖，一下子热气蒸腾。叶山迅速地挪开了拎着盖子的手，稍微迟疑就可能被蒸汽烫伤——这已经是厨房的基本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