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
傍晚时分,安庆王在外使馆门前,终于见到眉头深锁的景言回来。
“怎么样﹖”
“回去再说。”
关上门扉后,景言坐进椅中,用手揉着脸庞,直到安庆王的耐x_ing也磨尽,这才叹息道:
“我有九成把握,灵飞是被伊娄溥带走的。”
“伊娄溥﹖”安庆王大吃一惊,“我们竟然小看了他﹗﹖”
“他太过低调,在洛阳几乎没任何动静,即使我和灵飞调查过他,也只碰着他去见长孙凯。”
安庆王大懔,如此可怕的对手,难道在定洛居便早看穿白灵飞的身份、和景言假扮使节的伪装﹖
“他和想杀你的人是否同一伙﹖”
景言双眼定定看着地上,忽然低道:
“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何长孙凯要多次见一个鲜卑贵族,伊娄溥也竟然和其他使节没有往来,连出现在定洛居,都没人能认出他。”
安庆王顿即刮目相看,知道景言和白灵飞浑噩了这些时日,那个呼风唤雨的他终于又回来了。
“据我所知,鲜卑族素来在幕后cao控西燕城,如此伊娄溥行事低调、没引起注目也是合理。”
景言皱一下眉。
“我们忽略了一个可能。”
安庆王不解。
“灵飞的入城官文可以作假,他的身份和请帖当然也可作假。”景言沉声道:“伊娄溥可能不姓伊娄,他根本不是伊娄家少主。”
“这不——”安庆王仔细想来,却不得不认同景言之语,“你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的﹖”
“当鲜卑仍然称霸大Cao原,上层贵族多数与汉族通婚,经历多代,外貌与汉人愈趋近似。灵飞说他师父是鲜卑人,但除了轮廓较深、体格比汉族男子更壮健,其他方面均看不出来。”景言深吸一口气,“可是伊娄溥的眼睛是蓝色的。”
“你就这样判定伊娄溥有问题﹖”
景言轻声一叹。
“我是去了大江盟,费了一大笔银两,外加我们欧阳楼主的人情,才买得了伊娄家的情报。”
春日楼的势力横跨南北,只要有江河遍及,谁也得给欧阳少名七分面子,然而要出动这位武林盟主之衔才能换得的消息,便绝不是简单能打听的事了。
“西燕城各胡混处,势力最强大的是伊娄家,其现任族主伊娄宽,虽年事已高,但仍不时出面解决城内纷争。表面归咎伊娄家青黄不接,但实因少主伊娄溥身患怪病,无力继承父业。”
安庆王一拍桌几,恍然大悟:
“所以他不是伊娄溥﹗那他究竟是谁﹖”
皇太子忽然反问:“你听过有人能叫长孙凯亲自上门拜访么﹖”
安庆王道:“那起码得是长明王的特派使者。”
“你听过有人可以伪造公文,冒充整个鲜卑使节团来洛阳么﹖”
安庆王这就更疑惑了,“那绝不可能,明怀玉此次登基,伊洛出入关卡把守如此之密,怎容一批身份不明、来历不清的人在城内乱晃﹖”
景言眼神剧沉。
“那么能令倾巢而出的明教临阵而退、听话交出灵飞的人,又可能是谁﹖”
安庆王脑际灵光一现,骇然朝景言看去。
皇太子沉重的点头。
“他不姓伊娄,而是姓郁久闾——”
“他就是阿那环。”
提及此名,这两个南楚最顶尖的权谋家,心脏都猛烈颤动了一下。
夏楚的汉中之战正酣,明怀玉才刚掌控伊洛,整个中原仍自顾不暇;所有人都以为北汉还在霜英城整兵,最快也要明年才将魔爪伸至长城彼端,不料这个时候,长明王已悄无声息来了洛阳——
这郁久闾的皇者,终于挟着金戈铁马来到中原﹗
皇太子忽尔摇头苦笑。
“今早我们在街上匆匆见过阿那环。那时他模样与定洛居时大不相同,灵飞说他是易了容,其实并不然,那一面才是他的真容,和灵飞同入洛阳的那张脸孔才是伪装。正因如此,当日定洛居所有外族使节都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