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鸾成益 作者:语楠【完结】(7)

2019-05-13  作者|标签:语楠 生子


  话还未出,都子墨已经抵住他的嘴笑道:“你看,快过年了,还想在我这里呆多久?不回家了吗?当心人家说我‘狐媚惑主’。”
  他笑的那般云淡风轻,好像这别离的话语还不及他上的一坨墨点重要。可范成鸾哪里不知他的心思——这话由范成鸾说了,就是负心弃爱,两人都不会好受,由他说了,就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若论不好受,也只是他一人。
  范成鸾感动之余一把抱住了都子墨,他的头埋在都子墨的颈间,嗅着他发上的墨香,“子墨,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都子墨推开范成鸾,又笑着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道:“彩礼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这话说的娇嗔,看起来像是开着玩笑,但实则是一字一句都认认真真说给范成鸾听。
  范成鸾一听这话,一心都浸在了婚事的喜悦中,再感觉不到丝毫分别的苦楚与愧疚,他牵起都子墨的手忙道:“等我回去,禀了父亲,一定要挑个最吉利的日子,带着最丰厚的彩礼,来大戎娶你过门。”
  “好啊,我等你。不如你今天就回去吧,也好早一日回来。”说着便开始收拾衣物,推了范成鸾出门。
  一路送出城门,饶是范成鸾再不舍,再三步一回头的远去,也终于还是消失在了暮色之中。都子墨孤立良久,眼睁睁看着城门下钥,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抹残阳渐渐消失在城门的缝隙之中。
  怅然若失……
  推开家门,一阵寒风灌入袖中,引得都子墨一阵发颤,屋内漆黑一片,再没人小心的护着烛火等他回来了。范成鸾喝过的半盏冷茶还放在桌上,都子墨一口一抿地喝着,想要从茶里再攫取一点那人的味道,可一边喝着,泪就一边流了下来,泡胀到无味的茶叶嚼在嘴里,苦到连舌根都麻了。
  “这茶怎地这样苦涩?一定是坏了”心里想着,都子墨抱了茶罐就冲出院去,一股脑全倒在了雪地上,呆了一阵,忽又想起这是范成鸾去买回来的,于是又火急火燎的混着脏雪捧回罐中。
  抬头看见窗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一株难看的梅花,都子墨用袖口擦去大半才想起这是范成鸾握着他的手画的,吓的他忙重新蘸了墨汁去描回原样,可窗纸被擦的污糟糟一片,哪里还有以前的痕迹,都子墨颓然地沿着廊柱滑坐于地,他再不敢动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范成鸾的影子,就连翻到在地的绣凳都在高声诉说着这大半个月来的浓情蜜意,汹涌的孤寂撑破了胸口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哪里有范成鸾的影子,它们就向哪里涌,都子墨犹如溺水之人,挣扎着要抓住最后一缕空气。
  他冲出门,向着大戎都城最繁华,最恣意纵情之地走去,他要去买醉。
  丝竹弦乐,觥筹交错,声色犬马,都子墨醉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替那些男妓作画——胀满□□的肌肤上,一朵朵艳红的牡丹与芍药肆意盛开。
  这一醉,一直醉到了除夕,都子墨成了旧年里最后的一位客人,他晃着步子,慢慢踱回家中。刚一脚跨入,就弓起身剧烈呕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了,一不小心开了趟车,翻了……


第7章 第六章
  范成鸾一路快马加鞭,不敢停歇,却还是在年初三才回到家中。坐在门房的下人远远就看见了策马而来的范成鸾,于是一边张罗着一边让人向内宅通传。因范成益向来不管家中商务,所以为了让那些前来拜年送礼的人不要前来打扰,范府的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的,范成益倒落得清闲,整日散发宽衣,逗鸟烹茶好不自在,这时一听范成鸾回来了,急的连鞋都顾不上穿,飞也是的就往外去。
  “哥,你终于回来了。”范成益一把抱住范成鸾的身子,欢喜地蹭着他的衣襟。蹭了好一会儿,忽然捏起鼻子皱了眉头道:“你这一身的味,真当熏人。”
  范成鸾笑了,使坏着把范成益往怀里按,“这才叫男人气概。”
  “人家都是引蝶引蜂,你倒好,若不是寒冬腊月里,只怕十里的绿蝇都要被你引来了。”
  “可不?刚进门就引来一只,呦,还光着脚呢。”
  范成益一听,自己的哥哥这是把自己比作了绿头蝇呢,于是鼓起腮帮嗔道:“一回来就欺负我,罚你背我回去。”
  “好好好,上来吧。”范成鸾无奈何,只好弓步矮身,向范成益勾了勾手。
  范成益欢喜着一下就贴上了范成鸾的背,他环抱着范成鸾的脖子,将头挨近他的颈窝,男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范成益着迷般随着范成鸾一呼一吸。他荡着腿,春心漾开,迷迷蒙蒙问道:“哥,若是让你背我,或者抱我一辈子,你肯吗?”
  范成鸾踩着积雪,一颗心全想着大戎都城里的那方小院,还有兀立着的如寒梅一般的男子,对于范成益的话却没听几分进去,只是胡乱应着。
  入了屋内,下人丫头皆忙着熏香备汤好让大少爷沐浴更衣,范成益屏退丫鬟,接过梳子,亲自为范成鸾散发梳头,范成鸾舒服地窝在椅中,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把手,范成益一边抽出那细细编在发中的金线,一边问道:“碰到什么事情如此高兴?”
  范成鸾欲将与都子墨私定终身之事和盘托出,但想了片刻,又沉吟不语,只是问道:“父亲还在家中吗?我想去拜见他。”
  “劝你还是先别去了,父亲等不到你,昨儿已回京城总号了,走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一边说着,范成益突然转至范成鸾面前,撑着椅子扶手,压着范成鸾问:“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连过年都不回家。”
  范成鸾垂下眼眸,嘴角却牵起了笑意,柔柔道:“我遇上了一个人。”
  范成益脸色一紧,逼问道:“什么人?”
  “一个值得我倾心以待之人……就比方这寒冬,我说落雪了,他便会去取来外衣与我披上,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暖着。”
  “我给你暖不好吗?”
  范成鸾似乎没听见范成益的话,自言自语着:“爱情就是晨起你枕边是他,夜晚怀中也是他,相互熟识,不会因为做了腌臜之事而羞愧尴尬,你不知道这才是爱情……”
  “我知道。”范成益的手剧烈抖动着,他心底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范成鸾爱上了别人……
  热水备好,一个大丫头前来禀告,听了范成鸾的一席感慨,不禁笑道:“少爷这颗心是叫哪家姑娘给勾去了,竟像失了魂一样。”
  范成鸾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是姑娘,是一个男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大丫头惊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而范成鸾见了众人反应,只是一笑,便自顾自地宽衣入了浴盆。
  范成益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上面还缠着头发,状若断藕连丝。
  水汽氤氲,熏香袅袅,水声泠泠,直到丫头们告退关门,范成益才回过神来,他冲过去,抓住范成鸾的手腕道:“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娶一个男子回家实属大逆不道,败坏伦常,可我已与他相互盟誓,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这也绝不是一时脑热之言。”
  “可你不是说——”
  “他是戎人!”
  范成益一时哑口无言,他愤怒地注视着范成鸾的眼睛,这愤怒不是因为他扬言要娶一个戎人,而是因为被人横刀夺爱,“你是娶不了他的。”甩下这句话,范成益摔门而去。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范成益本痴心以为天长日久,哥哥这缕懵懂的流水总能接受自己的一番深情,却不想半路被人装进了温柔蜜糖罐子,捧回了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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