芴板站在一旁,慕逸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是高兴的。按折子上说,以前也曾经递过请求立后的折子,只是皇上没有批复。
慕逸晨没有见到那些折子,想来肯定是裴子墨扣下了,如果他没有扣下,反而递了上来,那才真叫人恼火,相爱的两人,怎么容得
下中间插入其他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妹妹。就像现在,如果有人要给裴子墨说亲,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那人抄家流放。
前排站的几人表情有些微妙,裴子墨沉着脸,慕逸楚显得有些不自在,李贺想说什么,被慕逸然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后排,有人向
齐恒仪打听消息,齐恒仪说:“这是皇上的家务事,与我们何干?”声音不洪亮,但也保证那几个递折子的老臣都能听到。
果然,站在一旁的人转头叱喝齐恒仪“混账,立后一事关系到大焰朝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我们做臣子的要为大焰朝的江山着想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不也正是你齐大人当日所言吗?”
说话的是曾经的太子少傅,关井山。关家的人文韬武略均不在话下,一直以来都得到皇帝的器重,只是自关井山的父亲起,就重文
轻武,使得关井山只会读写些八股文章,人又迂腐,终不得慕凡修待见,但又因文章好,就给了他一个太子少傅的衔,教太子写写
文章。慕逸晨即位后,本想把太子党连根拔除,可又恐这样大张旗鼓的党同伐异引的人心惶惶,就只好作罢,只是暗地里除掉了几
个太子党的余孽。
在李浩光倒台后,关井山就在太子党中占了一席之地,他一直奉慕逸青为正朔,对慕逸晨继位颇多怨言,慕逸晨念及关家曾侍奉过
几代帝王,现在年事已高,就给他了一个闲职,在朝中养着。哪知关井山倚老卖老,以朝廷重臣自居,联合其他几位老臣一起给慕
逸晨上了这封奏折。听到齐恒仪说“皇上家事与外人无关”,心中自是不满,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就叱喝起来。
齐恒仪一直垂首立在一旁,不争辩不反驳,慕逸晨手托腮,撑在桌子上,也不出声打断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这一幕。关井山
越说越激动,扯上了《周礼》,又说道太祖开国,还说什么繁衍子嗣是皇帝的责任。他越说裴子墨的脸色就越难看,凌厉的眼神像
飞刀一样射穿他的后背,说话的人还全然不知。所有的大臣都以为裴子墨要制止关井山了,都打算看好戏,哪知他只是愤恨的转过
身。
齐恒仪却一笑开口了“关大人,下官素来仰慕关大人的学识,识大体,知进退,可关大人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在这朝堂上慷慨陈词
,可还有这君臣之仪?”
果然,关井山听到这话,一愣,忙跪下磕头,嘴里一直念着“臣万死万死。”关井山虽说认为慕逸晨的皇位得来不正,可心里还是
有几分忌惮的,毕竟能痛下杀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又带兵逼父亲退位的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而且,曾经太子党的几个人
都被明的暗的除掉了,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虽然对这位曾经被囚禁的皇子,知之甚少,可也知道,没有一个在位者会允许跟自己有
二心的人存在,更何况还是曾经的对手的拥护者,他再迂腐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到刚才如此不顾礼仪的当堂争论,不禁有些
后怕。
慕逸晨站起身,搭着蓝明的手“行了,都散了吧。”眼睛看向裴子墨,裴子墨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垂着眉眼,慕逸晨心里一笑,我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朝堂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慕凡修和裴言的耳朵里,两人的反映却不一样,慕凡修只是一笑,把这当成一个笑话,裴言却皱了眉头。
裴子墨向慕逸晨请求搬回裴府,如果说开始住在皇宫是以为,慕逸晨刚即位,有太多的事物要处理,住在宫里也方便些,从西域打
了胜仗回来,皇上赏赐可以留宿宫中,也都说的通,现在天下太平,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再住下去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只会落人
口舌。慕逸晨也就准了,当晚皇宫落锁前,裴子墨搬回了久别的家。
裴洛灵非常高兴,从小就最亲这个比自己早出生那么一点点的哥哥,从他入宫当伴读开始,两人的相处就变的很少,只有每次裴子
墨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后来,被囚禁就几乎见不到了,好不容易放出来,以为可以和从前一样了,哪知道他又追着慕逸
晨去了龟兹,一去就是几年,现在终于回来了。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可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那是她哥哥,是她一母同
胞的亲哥哥。
家里早就备下了一大桌子的菜,裴洛灵带着奴仆在门口迎接裴子墨回家。家里的饭菜自然是比不上皇宫里的精细,裴子墨却吃的格
外香,吃了饭两人又聊了好久,直到听见院外打了三下梆鼓才各自睡去。
还是自己原来的房间,连摆设都不曾改动过,床铺上的被褥也松软舒适,床上的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裴子墨睁大了眼睛认真考虑
为什么会睡不着,认床?不会啊,在龟兹的时候也没有睡不着过,公务繁忙的时候,趴在桌子上都能睡着,现在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反而睡不着了。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还没等他起身,身后就贴上一
个熟悉的怀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裴子墨翻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嘟囔一句“你怎么来了?”
温热的吻落在颈间,慕逸晨环着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裴子墨觉得那一下一下是拍在自己心上,低沉的声音就是催眠的调子,睡不着不是认床,是认人。在那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眼皮也越来越沉,拉过薄被盖在两人的身上“睡吧,还得早朝呢!”
燥热的天气让裴子墨心头烦躁不堪,连喝两碗御膳房送来的冰镇绿豆汤都不能压下心头的燥火,裴子墨的马车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
,见到管家裴盛。裴盛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寖湿了,看样子等了很长时间,见到裴子墨的马车,远远的迎了上去“少爷,老爷回来
了。”
裴子墨心头一惊,自从慕凡修退位后,裴言一直跟他住在宣清宫,裴子墨下朝后还去请安了,当时裴言也没说有什么事啊,这会怎
么回来了?忙问裴盛“父亲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小姐让我出来告诉少爷一声,老爷脸色看起来不好,让少爷心里有个准备,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顶撞了老爷,惹他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