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便是噩梦的开始,尽管平山县的民众都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荷叶持续高涨的热情。
他们在流蝶谷外逡巡多日,迅速形成组织,只是一直入门无道……又过了些日子,不知又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那东街那里有人得到一片荷叶,于是这些人便从流蝶谷转移到东街,一路走来,四处作恶,逢人便开始逼问荷叶在哪里……
自此东街便无人敢住,村民被逼举家逃窜……
打那开始,这街上的店里做活的人就越来越少,有的是因为家里长辈被欺负了,回家保护家人去了;有的是因为自己动了妄念,也想趁机分一杯羹;有的老实小伙倒是初心不改,只可惜那掌柜自己却心痒痒,不愿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关了店门……眼看着平山县的生意就愈发萧条了。
流言蜚语,向来是人云亦云,十张嘴,就能说出十一个版本,有心人传来传去,这传言就变了,不止那流蝶谷有这荷叶,西郊的村头也是有的……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李君悦有心想解释,甚至想要那些人入谷来看一看,可是这个当口,这些人就是一叶障目,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什么都听不进去。师傅也还没有彻底痊愈……
慢慢的,这些人的初衷开始变了,发现从掠夺中照样可以获得打量财富,荷叶存不存在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有钱就行……
渐渐的,他们开始打家劫舍,平山县,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只有流蝶谷门口的这些人依旧还在苦苦坚持,或许,这些村民就是平山县最后的民众了……
不多时,李君悦就寻到一家医馆,只是那医院的半扇门是虚掩着的,他抬手敲了敲,不曾想这门板竟是直砸了下来,“哐”的一声,把他吓了个够呛,他后退半步,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些许动静,他抬脚走了进去,发现是几个乞丐半窝在里头,这会被门声吵醒,均是齐齐瞪着眼看着李君悦。
“……”大晚上的,李君悦被这眼神瞪了瘆得慌,一时无言,半晌才想起正事,从几人说道:“你们可知道这医馆的掌柜还在吗?”
“怎么,你有何事吗?”一个逢头垢面,头发花白的乞丐开口说道,隐约带了些敌意。
“家里人生了病,就想来谋些药材,不知道掌柜何在?”李君悦言辞客气地冲那乞丐说道。
那乞丐顿时嗤笑一声,说道:“这下真是奇了,不都说那流蝶谷的荷花能起死回生吗,我看这镇上的人不是都去了吗,你怎么不去那求,反倒到这已经倒闭的医馆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傻?”
听了这话李君悦也不生气,仍是和气的说道:“谣言止于智者,那些话都说子虚乌有的,我是不信的,我只信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方。”
那乞丐这会态度居然变了,像是有些感慨的样子,叹了口气,又说道:“没想到啊,这么些天了,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
他顿了一会,又指了指身后的药柜说道:“缺什么自己拿罢,银钱留下,多少看着给,放在那最边上那个抽屉里就行。”
李君悦闻言,跨了进去,寻药之际,他出声问道:“这附近的人都走了,为何你们几位还留在这处?”
那乞丐反问了一句:“你又因何未走?”
“自然是因为家人在此。”
“那不就是了,有的人为活命,走了;那自然有人为了别的什么选择留下,活的不就是一个信仰么?”这乞丐依旧是那副仿佛站不起来的姿势,口中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君悦这厢拿到了白蕤,从口袋掏出银子,依照乞丐说的放进抽屉,那乞丐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关好抽屉这才移开眼神,他抬眼看着李君悦说道:“看你是个识趣的,告诉你个消息,东面有些人在那疑神疑鬼的,也不知有何企图,你不要往那处走。”
“多谢兄台告知,若是他日无处可去,也可去流蝶谷寻我,自会给几位兄台备个床铺。”李君悦也回道。
谁知那乞丐闻言竟是笑了笑,豪气的说道:“想不到时至今日,竟能碰到如此志气相投的人,可惜了,眼看这世道我们几人是没有几日好活了,这医馆的掌柜曾给过我们几碗汤药续命,现如今,也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又去了何处,但是我们也想帮他守好这方寸之地,待他有朝一日回来,也好有个家不是。”说罢他朝李君悦摆了摆手。
李君悦听了有些感动,都说负心都是读书人,仗义每是屠狗辈,想来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朝那几个乞丐揖了一下,方才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却又听到那乞丐在他身后吼道:“不过,要是我能活到那一天,我定是要去那流蝶谷拜访一下的。还望小兄弟不要食言才是!”
李君悦也扭头回道:“扫席以待,静候佳期。”他走了老远还能听到那乞丐在身后爽朗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无良作者的叹息:唉,师傅这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
☆、第三十九章 出手救人
这会药也拿到了,他想起乞丐的嘱托,凝神朝那东面看了看,只有在可疑人物出现的地方才有可能有琼新派的人,他敛了敛神色,毫不犹豫的朝着东面走了过去。
现在已经没有打更的更夫了,只能约摸猜到是子时,一路上安静的听得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兜兜转转晃了许久,最终他走到最深处的几个巷子里面,发现果然是有人在的,墙上人影斑驳,看起来像是在翻箱倒柜找些什么,这些人发现他的身影之后便停下手中动作,厉声喝道:“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黑暗中李君悦站了出来,他看了看,周围大约十来个人,这些人身上的服饰五花八门,有的是琼新派的,有的看起来就是普通村民的衣裳,看上去这些人就不是一伙的,但是却都干着相同的事情,他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身法迅速,逮住一个琼新派模样的人的领子,将这人抵在墙上,严声质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么保护这一方百姓的财物的?”
那人也是个牛脾气,当下就伸手扯李君悦的手,未果,遂梗着脖子说道:“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琼新派现在都快没了,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这个时候谁替他卖命谁就是傻!”
旁边几人听到这话也是一个态度,口中不停的附和道:“是啊,是啊,秦建都死了,这琼新派眼看都要靠那秦家大小姐的联姻来扭转颓势了,也就我们几个实诚的肯来这穷乡僻壤办事了。”
这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在李君悦心里卷起惊涛骇浪,他想过琼新派此番会有变故,却没有想到会连带秦晗沦落至此!
他松开这人,扭过头,朝刚才说话的那人说道:“你说什么,秦晗和谁联姻,你说清楚!”
李君悦向来稳重矜持,什么时候也没有露出过这等神色,他冷着一张脸,仿佛周身温度都下降了不少,这时他边说边走,仿佛一个煞神,旁边几人见他这模样,都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那人被他逼到墙角,这会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一月后,和……和那……那千霖山的掌……掌门侄子肖……肖文……联姻。”
眼看眼前的人好半天都没有动静,这几人小心翼翼左右对视看了一眼,连忙连滚带爬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