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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悦这会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去的,被一只手拦住的时候他才回神。
他疑惑的看着这大娘,这位伸手拦住他的大娘他认识,好几次给食物都是这位大娘接住的,这会时辰已经很晚了,这大娘轻手轻脚的把他拉到一边说道:“你别怪我们在这里一直拦着你们,其实我们这里好些人,好像都知道,也许……也许那荷叶本就不存在,可是躺在这里的这些人,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的家人是真的病入膏肓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老伴的病来的特别凶,往年可只用随便吃点药就好了,可现在……”
这大娘像是想到了伤心处,抹了抹眼泪,才接着说道:“我们想找的荷叶,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已。现在在这里躺着的,有老有小,不是我们不去医馆,我们都去过啦,没有用,早就家徒四壁了,来这里,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的,若万一有那能医百病的荷叶呢,没想到你们心善,还给我们送吃的,我们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可是那几个孩子,不能够啊,他们可还小呢……”说完这大娘又忍不住用衣袖揩了揩眼角。
这大娘年纪已经很大了,身材比李君悦矮的多,她拉住李君悦的手,仰起头,又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孩子,你跟大娘说句实话,是不是……真的不存在那救命的荷叶,恩?”
李君悦看着那大娘的充满希冀的眼神,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久久没有说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娘眼睛里的光慢慢的消退了。
良久,大娘冲他笑了笑,眼里满是慈爱,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好孩子,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没有怪你,你快进去吧,外面露气重,呆久了该生病的。”
李君悦有心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这个时候什么都是苍白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老人家,郑重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您家人是什么病,但是我们流蝶谷内师徒几人打小就跟随师傅学习歧黄之术,要是您不嫌弃,我们可以为各位诊治,这是早前师傅给我们求的护身符,你且收着,明日我会出谷询问大家的意愿,要是你们愿意,可以入谷诊治。”
大娘这会眼里满是泪花,捧着护身符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君悦把老人家扶到了避风的地方,发现竟有好几个人都起身眼巴巴的望着这处,这会他们眼中只有希望,没有戾气。李君悦见状,便冲他们说了句:“你们愿意带着家人入谷诊治吗?虽然我们不是什么神医,但是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大家。”
大娘第一个站了出来,颤抖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我……愿意。”有人疑惑的想了想,同意了。
“我也愿意。”有人举起手,也同意了。
“我也愿意!”
“愿意!愿意!”
……
眼看这处的村民都和他站在了一处,他突然生出一股满满的感动,千万不能辜负这些人的期望才好。
事不宜迟,他马上入谷,开了石门,村民就陆陆续续的将自己患病的家人抬了进去,琴歌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了,揉着眼睛看着这一出都惊呆了。
她跑到李君悦面前,瞌睡一扫而空,瞪着眼,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了不曾?”
李君悦摇了摇头说道:“这下村民已经相信没有起死回生的荷叶这回事了,我想尽力帮帮他们,看能不能救救他们。”
琴歌无奈的看着他,心道:你白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只说自己出去一会,没说把这些人全放进来啊。
她叹了叹气,这人都进来了,没办法,救吧。
看着眼前的李君悦,他这会总算是有了几分精神,只希望这些事情可以分散下他的注意力,至少不用像前些日子那样精神恍惚了。
她搓了搓脸,打起精神,李君悦已经张罗他们先到里间躺着了,流蝶谷别的不多,就是屋子多,先前小童居住的屋子这会都空着,正好可以让这些伤患躺着。
李君悦把这些人的家人都召集到外面,又取了些纸笔过来,出声问道:“你们之中可曾有人会写字?”
马上就几人挥手答道:“我!我!”
李君悦把纸笔给他,对他说道:“我那师妹在里间给各位的家人把脉,查探病情,还烦请你仔细记录下他们各人的名字和具体情况,可以吗?”
这人郑重的点了点头,李君悦又朝着旁边一位点头的人说道:“这个事情关系重大,还需一位在他记录的时候仔细查看漏缺,你可以吗?”
这人也点了点头。
“厨房在这边上,我需要大量的开水,你们其中家里人多的能不能去帮我准备一下?还需要多生几个炉子,稍后煎药用。”
一个声音细弱的小女孩说道:“我可以。”
李君悦冲他点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里面窗户每天都要保证开一扇,保持通风,从这里你们可以看到你们各自的家人,现在你们看是在给谁的家人在把脉,烦请随这两位记录的兄台进去,告知他们伤患的名字,你们也好知晓患者目前的情况,只是一定要保持安静才行。”
下面的村民这会都感激的连连点头。
琴歌这会功夫已经把这些人看过一遍了,稍重的必须马上处理,轻一些的可以缓些时候再处理。
李君悦的话她也听到了,看着这进来的几人也不意外,走到一人旁边问道:“名字?年龄?”
最边上一个老实木讷村民连忙说道:“李梅娟,四十岁。”
琴歌点了点头,看了看那妇人的腿,问道:“她这腿是怎的伤成这样的?”
那汉子看起来有些懊恼,忧心的说道:“我们夫妻二人时常会上山砍些柴火回来,这伤口就是一次上山过程中不慎被那木材的尖角给划破了,本来我们都没有注意,可是后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起了烧,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当时就不该听她的话,应该早些送她去看大夫,她担心给她医治了家里没钱给二丫开销了,总是说过两天就好,过两天就好,可谁知有一天正做着饭,她就直直的倒地上了,那脑袋还给磕破了……”
琴歌闻声点了点头,朝记录的两人说道:“左侧小腿大面积坏死,盖因感染所致昏迷,脉象速弱,需清创,去腐生肌。”
这两人连忙下笔记录,这木讷的汉子眼看秦歌到了下一个床位那里去了,就退了出去,马上又有人走到琴歌旁边说起了现下这人的名字和年龄……
李君悦在窗外看了一会,又对刚才那位大娘说道:“大娘,我出去一趟,您且帮我照看一会。我去去就回。”
大娘连连点头。
☆、第四十章 妙人入谷
李君悦没想到才刚和那乞丐说完扫席以待,静候佳期这话,马上就真有事情要请他来谷内帮忙了。
这会谷外没有人堵着他,他就骑着小花原路去了那医馆,那地上的门已经被捡了起来,又原样靠着了,他这次依旧敲了敲门,里面有人不客气的说了句:“谁啊,这一晚上怎的没完没了?”
“在下不才,又来拜访,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这门下一刻就被掀翻在地,还好李君悦反应快,马上闪到一边,这才没有被那门板砸到,那乞丐跳出来后还拍了拍李君悦的肩膀,只听他中气十足地冲李君悦说道:“方才我竟是忘记问你名字了,我今年已经七十好几了,你叫我刘三爷就好,我们三个里头,我最大。”他伸手指了指身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