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之后,你可以来找我。
“真的?”苏癸很惊喜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我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休息啊。
“也是,”苏癸托着下巴看着陈修宇,他的确不是那个人,但这种温暖安心的感觉却惊人的相似,让他难以割舍,“那我如果天天去找你呢?”
过来陪我玩游戏吧,反正我天天都玩。陈修宇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苏癸虽然很爱笑,但眉目之间却总是有淡淡的落寞,他有时候觉得苏癸就像个弟弟一样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不会玩呢。”苏癸有些不好意思,这一点他跟丁未有点像了,他俩对人类这些玩意儿都不太愿意接触,觉得没意思,但如果是跟陈修宇一起,他却很想试试。
我教你,很容易,其实就是跟着季骁跑就行,有时候我跟在他后面,睡一觉起来都没事。
陈修宇想起每次发现他划水时齐小白的反应,有点想笑,丁未虽然是只九尾猫,听起来很牛,但还是要承认,季骁这个普通人的确是最合适他的。
他看了看苏癸,在记事本上写了一句,那个你以前认识的人,很喜欢他么?
“喜欢啊,”苏癸想了想,手指在泥地上轻轻抠着,“不过跟丁未和季骁不一样,我只是……你能明白那种感觉么,你用了很长的时间,费了很多心血,只是为了一个人,他是支撑你这么久的全部力量,但是等你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不在那里了。”
陈修宇笑笑,是觉得你为他做过的,想要再为他做的,都没有意义了吗?
“嗯,被抽空了一样,”苏癸点点头,手还在地上无意识地抠,“他甚至不知道我很感谢他,做这么多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陈修宇伸手拉过苏癸的手,低下头把他手指上的泥擦掉,拿过记事本。
有些谢谢不用说,有心的人会感觉到。
“他会知道么?”苏癸看着记事本上陈修宇漂亮的字迹。
他为你做的也许并不是为了你的感谢,陈修宇拍拍他。
“嗯。”苏癸笑了笑,托着下巴看着记事本有些思绪万千。
季骁很久没有上过游戏,自从陈修宇睡过去之后,他就把几个号的密码都改了,没再上过。陈修宇醒了以后,他才又把号翻了出来开始玩。
但是陈修宇还不能上线,所以他只是开着号四处转悠,帮泡泡号弄点新装备,虽然同样是一个人,感觉却不同了。
“什么破材料,还弄不齐了!”季骁蹲在椅子上,一个材料打了一上午都没出。
“你进这个门进了七次了,”丁未趴在他肩上看着屏幕,他不懂这个游戏,只知道季骁一直在这里折腾,“你是不是迷路了。”
“别逗我笑……”季骁往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正当季骁第八次准备进门去打材料的时候,系统提示叮地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字,有些愣了。
“你娘上线了!”丁未也跟着往屏幕下面看,看到了糖泡泡上线的那行字,很开心地指着就喊上了。
季骁也挺激动,但丁未的话让他很无奈:“是娘子!你什么时候能把字认全了啊……”
“都一样。”丁未满不在乎。
“我妈跟你能一样么。”季骁看了一眼,糖泡泡是在家里后院上线的,他迅速地把号飞回了家里。
丁未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会才转过弯来:“你说反了。”
“没有。”季骁很肯定地回答。
“反了!”丁未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
季骁扑到键盘上咳了一会:“反了反了,我是你娘子好吧。”
“嗯,”丁未满意地点点,又看着屏幕,“陈修宇回家了吗?”
陈修宇回家已经一个星期,老妈却还没有从儿子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每五分钟就会推开门进来看一眼。
每次进来陈修宇都会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张硬纸板冲她比一下,纸板上写着:我在呢。
“喝点这个润肺的茶,昨天晚上你又咳了一夜,”老妈过来放了两杯茶到桌上,“这个小朋友也喝一点,秋天燥。”
“谢谢阿姨。”苏癸站起来拿过茶喝了一口。
我跳舞给你看。陈修宇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给苏癸。
说话的时候齐小白跑进了屋里,看到了他这行字和正在翩翩起舞的大胸LOLI糖泡泡,愣了一下,打出一句,你跳舞我都看腻了。
没跳给你看。陈修宇笑了,苏癸指指屏幕上威风地扛着大刀的齐小白:“这个是季骁?”
陈修宇点点头。
你回家了?齐小白扛着大刀围着糖泡泡一直转悠。
嗯,回来几天了。糖泡泡原地跳了跳。
胸大了……
来摸摸吧。
靠!
苏癸看着一直带着微笑打字的陈修宇,有点对不上号,平时永远都安静而沉稳的陈修宇,在游戏里居然是这样说话的,实在是……
“我要不是在旁边看着你,”苏癸捧着茶杯,“我肯定不相信这个人是你,太猥琐了。”
陈修宇笑了笑,手指在苏癸脑门上弹了一下,在聊天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然后删掉。
怎么办,这个才是真的我。
“挺好的,”苏癸揉着脑门在桌边趴着,笑得很开心,“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比较喜欢你现在这样笑的时候。
“认识你以后我心情好了很多,”苏癸喝了一口茶,“不再每天都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会活着呆着在个世界上。”
陈修宇微笑着删掉这行字,对齐小白说了一句,装备呢?
打不出来材料,系统估计看这装备是要帮你打的,就黑了,你号一向黑得发亮不是么。
那不穿了。陈修宇笑笑,看着苏癸,我给你跳脱衣舞。
苏癸看着屏幕上的糖泡泡一边跳舞,一边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装备,呛了一口茶,赶紧用手捂着嘴抽了张纸巾擦着。
没等他擦好,那边季骁估计是心情不错,居然也抽上了,齐小白挥舞着大刀也开始一边跳一边脱,到最后俩人都只剩了内衣裤。
苏癸笑得很厉害,觉得肚子上的肉都笑酸了。这样开心的笑已经很久没有过,让他想起了两百多年前的那个喝了果酒的夜晚,小灰鼠吱吱叫着,那人拿着酒壶笑。
现在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久违了的心能落地的踏实感觉。
苏癸趴在桌上笑,最后把脸埋进了胳膊里,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决了堤似地涌出来。
陈修宇的手抚上他的脖子,在他头发上轻轻抓了抓。
这种跟当年那人掌心一样的温度让苏癸心里微微一颤,侧过脸露出半只眼睛看着陈修宇,哽咽着:“其实我很害怕。”
怕什么?
有一天你也会不见。
陈修宇擦了擦苏癸挂在眼角的泪珠,这样吧,如果你要对我说谢谢,现在说吧。
苏癸眨眨眼睛看着他平静的脸,犹豫了一下:“谢谢你,可以让我这么开心,谢谢你让我觉得很……很踏实。”
陈修宇点点头,在屏幕上又敲下一句话。
这就可以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至少知道了你想对我说的话。
苏癸擦掉眼泪拼命地点头。
你不会像丁未那样,拥有一个能看到的结局,你还要一个人走多久,最后会停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但像我一样的人不会只有一个,两个,会有很多。
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哦,苏癸。
苏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有些失控地扑到陈修宇身上号淘大哭,最后干脆一抬腿跨到陈修宇腿上坐下,趴在他肩上哭得全身都发抖了。
陈修宇没动,在苏癸后背上轻轻拍着。
苏癸痛快淋漓的哭声惊动了陈妈妈,她推开门探进头来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陈修宇顺手拿起桌上的纸板向她挥了挥。
“我知道你在呢,”陈妈妈皱皱眉,“我是问这孩子怎么被你弄哭了?”
陈修宇的手绕到苏癸身后,在纸板上很快地写下几个字,我把他逗得太开心了,没事,你忙你的吧。
门被陈妈妈轻关上了之后,苏癸又哭了好一会,最后感觉眼泪都哭得供应不上了,才慢慢抬起头看着陈修宇:“刚才阿姨是不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