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那项坠上的七彩光芒闪了闪,随即一道呈半透明状的虚影从中飞出,变成人形虚浮在旁。那道虚影大小与成年人等比,身量修长,身穿一套白色衣衫,因为背对着他这边的缘故,莫西南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只能瞧见鸦羽般长长垂在背后的黑发。
“有事吗?”那道虚影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也很平淡。
展初晓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冷淡的态度,笑道:“无事就不能找您了吗?师父,我今天可是九死一生,差点挂掉!我要是死了,您唯一的徒弟可就这么没了。”
那身影淡淡道:“你不是没事吗?”
展初晓被他这句无情的话语噎的够呛,道:“我要是死了,您这会儿可就没人说话了!师父,您看您真的不打算教我一些厉害的功法什么的吗?至少让我能够自保,否则我下次若再遇上危险,不小心死在半路可怎么办?好歹我现在也是炼气期的修士了,攻击法门却还是以前炼体时学的那些,说出去也丢了您老人家的脸不是?”
“你的基础太差。”对方显然不吃他撒娇这一套,淡淡地陈述事实,“基础未成,何谈练气?”
展初晓闻言抓了抓头发:“但我已经是先天了!不是说进入先天境界,就算炼气期的吗?还差什么基础呢?”
那人说道:“你先修炼好我之前教给你的吐纳法门,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教你下一步的炼气方法。”
“哦!”展初晓有些不甘心地鼓了鼓脸颊,眼珠一转,又想起一事,笑道,“那师父,你现在有想起什么没有?”
听到这句话,那道身影晃了晃,似乎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步子。他这一动,身体侧向了莫西南所在的方向,半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让莫西南微微一怔,随即扬了扬眉。
这张脸——这人是秋声的大师兄宫译?
认出对方身份的瞬间,莫西南就将对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之前他还奇怪,宿梁狄的灵魂碎片转生之人必然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为何却会混得如此惨。现在看来,他能在被人偷袭后跳入亡魂河那种绝地而未死,还弄了个有蕴养元神作用的法器藏身,这气运也算无人能及了。
这时宫译也开口道:“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过——”他拧眉思索片刻,道,“今天你遇上的那个青年,我有些眼熟。”
展初晓一惊:“难道说你们以前是熟人?”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项上那个项坠,“那他今天开口要这个,是不是也因为以前见过?”
“我不知道。”宫译回答的很干脆,“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闻言展初晓很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是啦!除了有些生活常识之外,你也就只记得怎么修炼了,别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师父,你说让我帮你找回记忆,就这么点线索,我要怎么找啊!你甚至连你修炼的功法叫什么都不记得,师门在哪里,家乡在哪里,有没有亲人朋友……这些哪怕告诉我其中之一也好啊!”
失忆了?
莫西南轻笑一声,难怪对方在他出现后并未有任何表示。要知道宫译可是在帮秋声护法的时候出事的,若是正常情况下,见到小师弟安然无恙,肯定会做出些反应。
念及此,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枉他答允琦清的请求来这一趟。说不准这次能收集那家伙不少黑历史,等将来那家伙归位,再惹到他头上,就拿出来甩他一脸。
想想就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而另一边,正漫不经心听着徒弟吐槽的宫译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脸莫名其妙地揉了揉鼻子:元神居然也会打喷嚏?
展初晓也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吓了一跳,停止了碎碎念眨了眨眼看向他:“呃……算啦!总之你若是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等我回到家后,也好动用势力帮你找找线索。”
宫译“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地:“那个人……你多留心一些。”
“谁?”展初晓想了想,“你说那个叫做秋声的人?”
宫译点了点头:“他让我觉得很熟悉。你可以从他那边调查,看看有没有线索。”
“说的也是!”展初晓眉飞色舞地打了个响指,一脸兴奋地模样,“我怎么没想到?嗯,回头可以试试跟他套个话什么的!”
莫西南顿时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
宫译对此不置可否,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开始修炼。”
展初晓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师父,你真的不考虑多教我点什么吗?”
宫译毫不留情道:“等你基础打好再说!”
见状,展初晓悄悄撇了撇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到床上盘膝运起功来。莫西南注意到他运行的正是青崖山的入门功法,估计就是之前宫译所教,又见宫译身形一闪,重新回到那个项坠里,便也不再关注那边,收回神识便专心修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受君就是为了看攻君笑话来的!
咳咳,当然不是那种对方越惨他越开心的看,而是对方越落魄他越开心。如果有人对攻不利,作为这么多年的宿敌,他还是会酌情选择要作壁上观还是出手帮个忙什么的。
第九章 生死之旅4
说是修炼,其实也不过是模拟真元运行时空之力罢了。莫西南不是真正的秋声,也没学过修真者的功法,如今突然接触到这种有着特定修炼方法与攻击法门的修炼方式,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他们这些时空管理者平日里对时空之力的运用,通常都体现在对时空的cao纵上,这使得他们对时间和空间的细微改变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力。但这个世界的攻击法门却不同。他们更侧重于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与运用,莫西南觉得这种方法很值得借鉴一下。
虽然两种力量体系不同,但若有心总能找到相通之处。他的优势在于之前读取了秋声的记忆,包括他对于修炼的理解和力量的运用原理。有了这些心得,他研究起来更方便,也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之前他能够使用出秋声的《尘世曲》就是这几日实验的结果,不过他所使用的招数核心还只是模拟居多,形似而神不似,许多力量运用方面的细节仍需摸索。
于是这一夜就在莫西南孜孜不倦地研究下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神识一扫,是展初晓出门去了。
对方既然没叫他,想必离得并不远,莫西南悬了一缕神识在他身上,一旦他遇上危险,就会触发这缕神识,他也能立刻赶过去。
一直等到中午午饭过后,展初晓才从外面回来,敲响了他的房门后笑吟吟地告诉他,代步工具和一些路上所需的物品已经购置完毕,他们随时可以出发。莫西南想到这人先前包下整个院子只为住一晚上的壮举,隐隐猜到他忙了一上午后,所说的“准备好了”绝不是随便买两匹马那么简单。
果然,等到他跟着展初晓走到院外时,就见门前停着一辆看起来十分豪华的马车。四匹马拉着十多平米的车身,车身整体漆成天青色,四周垂着鲜红的丝绦,前室上坐了个车夫打扮的人,后室的门关着,看不到里面装潢如何,但只是这表面上的装饰与那四匹马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所以这小子之前被追杀,真的不是因为太过招摇引人垂涎前来打劫吗?
展初晓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何出格的地方,上前叫那车夫打开车门,而后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秋大人,我们上路吧!”
莫西南:“……”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
一撩衣摆上了马车,其内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装饰的十分华丽。后室面积很是宽敞,其内还分为内外两间,单是外间平躺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中央设有软座茶柜,小几上甚至还摆放有茶壶茶杯和两碟摆放精美的糕点。
展初晓在他之后上来,笑道:“时间有限,在下也只能准备到这个程度了。咱们先凑合用,等以后有更好的再换不迟。”
莫西南:“……”总觉得被炫了一脸富。
他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抬手弹了弹衣摆。在如此豪华的马车当中,他身上这件青布长衫看起来格外寒酸,然而莫西南本人并不在意,他身上体现出的气质也足以掩盖这种衣着带来的格格不入感。
看着面前的青年,展初晓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面上却仍是一派笑吟吟的模样。他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放下茶壶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秋大人,感谢您愿意护送在下这一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莫西南轩眉微扬,端起茶杯陪他抿了一口,心道戏r_ou_来了。
果然下一刻,展初晓便放下茶杯,状似漫不经心道:“对了!请恕在下冒昧,可否询问一下您是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在下此次请求您帮忙,是否会耽误了您的正事?”
莫西南敏锐的察觉到一种被窥探的感觉,知晓是宫译正躲在项坠中关注着他的答案。他一手端着茶盏,拇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沉默片刻道:“应该不会。”
这副一看就有难言之隐的表情让展初晓一时有些无从下手。毕竟眼下是他有求于人,贸贸然去询问对方的隐私弄不好就要得罪对方。但他也不愿就此放弃,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那……您在助我回家后,打算去往何处?承蒙您出手相助,若无要紧事,不妨去在下家中小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