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君也 作者:礼从容【完结】(37)

2019-05-13  作者|标签:礼从容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终是能重去太学,等着下一轮殿试。
  走前,我在沈府费心安排了些事,饭桌上用膳时,我向沈道文提议将春芙和王姨娘升为侧夫人,即是二夫人,不顾何氏不善的目光,我言辞恳求滔滔不绝道:“父亲,王姨娘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老,不,她有功劳,娘去世的那段时日里,王氏持家有道,将沈府打理的像模像样,她给府中生了唯一的大姑娘,为人善良贤淑,自小待我不错,该升做二夫人了,”顿了顿,我继续道:“春芙也陪我守了三年孝期,诚诚恳恳的服侍我...。”
  话未说完,沈道文就打断了我的话,他眉头一皱,老气横秋道:“王姨娘做二夫人名副其实,春芙便罢了,你将来要娶正经大小姐,先不忙立侧夫人,况且这么几年了,春芙膝下无所出,没有资格更上一层。”
  何氏后娘幽幽的看了我几眼,她夹了些许菜,语气慈祥:“明渊如今在长身子,多吃些饭,会长高的,你别cao些有的没的心,好好念书,后院为娘会打理,该嘉奖姨娘的,为娘晓得。”
  我摸摸鼻子,吃了一口菜,态度尊敬道:“多谢母亲关心。”
  何氏露出慈祥的笑容,又在沈道文眼皮子底下给我夹了好些菜,她喋喋不休说的慈爱话,真是令我的肠胃蠕动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公书仪》卷三曰:“古者妇人与丈夫为礼则侠拜。乡里旧俗:男女相拜,女子先一拜,男子拜女一拜,女子又一拜。盖由男子以再拜为礼,女子以四拜为礼故也。古无婿妇交拜之仪,今世俗相见交拜,拜致恭,亦事理之宜,不可废也。


第33章 开府
  王姨娘变成王夫人后,特意来我院里登门拜谢,她来时穿了一身紫红绣花锦衣,头一次在发髻上.c-h-a.了那么多花枝招展的簪子,冠簪上有粉红的流苏在髻侧飘荡,那张半老的圆脸抹了许多脂粉,王氏今日的打扮很回春。
  王氏坐在桌前絮絮叨叨的感激我,说着说着,她眼角凝聚出两滴泪珠,光线下,那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流划过她的下巴,滴在了紫红的裙子上。她哽咽:“我进府多年,是老爷当年买进的丫鬟,做了通房后一心一意服侍老爷,后来沈李大夫人入府,才将我提做了姨娘,明纱也被大夫人教养的极好,养的白白净净,不愁吃穿用度,我真的很感激涕零,如今更不知如何报答大少爷,我从前盼着有朝一日能在府中撑起腰杆,没想到,这奢望竟成了真.....。”
  我将书搁在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王氏,方开口道:“姨娘莫哭,好事多磨苦尽甘来,如今成了正经主子,许多事希望你帮帮我。”
  王氏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正襟危坐道:“少爷直说,我夙愿成真,还有什么忙是不能帮您的?”
  我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温和浅笑道:“我娘生前,待你不错,更是视明纱如己出,只是未来得及将明纱的大名上族谱入嫡出,往后我不在家中,望你好好照拂照拂我两个弟弟,来年我要是看他两过得好,回头我就跟爹说一声,该把明纱的大名记在我娘名下了,我娘也不是白养她的,” 我喝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原配名下的嫡出总是要高平妻名下的一头,将来明纱出嫁,注重的不就是个嫡字么?原配嫡出定要给人做正室,庶女就不得而知了,何母亲没有将明纱养大,不见得有感情,姨娘好好斟酌该站哪一方较为稳当。”
  王氏的目光顿时如炬,她的双臂都搁在了圆桌上,胁肩谄笑道:“好说,少爷金口玉言我自是眼巴巴的相信,您在沈府的重量是何人也比不过的,明书和明山我虽养了短短时日,也是喜爱极了他们,我定会注意大院里的动向,多去走动看看他们,为母则刚,为了明纱的将来,我定用命去护二少爷和三少爷,左右老爷才是真正疼爱他们的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就同老爷吹吹耳边风。”
  王氏自是清楚将明纱的大名记在嫡出上,好处不可估量,一个正经的身份是多少庶出求也求不得。王氏不算太聪慧的人,但她的目光定不短浅,如此我离去时,方可安心两个弟弟的周全。
  闲聊一会子,王氏提裙跨门离去,她走几步还要回头与我笑一笑,她的仪态确实不怎么大方。
  这次去太学,没带书同,自他当了小管家,可比当书童的时候春风得意,我随意在小厮之中挑选个伶俐的人去,并给他赐名来福,取个吉利的小名叫来舒心。
  走前,我把温行知当年送的木槿花帕子拴在了手腕上,还有曾经写过的小纸条,一起揣走了,思念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看一看。
  太学内的同窗大部分是生面孔,除了一部分落榜的监生,他们仍在学府里苦读书,见我回来了,纷纷掏了点银子在凉亭里摆宴席替我接风洗尘。
  三年里剩下的监生,郁郁不得志,他们喝醉酒后,长叹短吁的说,昔日同窗个个光耀门楣,分布在各地为官仕途,他们却连国子监都出不去。
  我的酒量已经练了出来,喝了那么几杯,没什么醉意,散场时,个个勾肩搭背的晃回寝庐。
  我运气不好,和一个夜夜春宵的断袖同住屋檐,每天夜里那隐隐约约的喘息传来,加上娇羞的低吟声,时而大,时而小,我辗转难寐,心中愈加孤寂了些,思念起温行知来,梦里十有八.九会梦见他。
  有时梦见与他一场春宵,有时梦见他消失离去,也有时梦见他撒手人寰,悲欢离合的梦魇在不安的内心上又划上了几痕。
  不知此生,还能否与他相见,他总是走的那样利落,那样潇洒,那样决绝,仿佛他从不曾是我的云烟,也从不曾是我命里熟悉的人。
  云烟消散,一切都是虚妄。
  迎来下一轮殿试时,我轻而易举过了礼部试,成为优秀监生,便能入殿面圣。那是我第一次面见大汉皇帝,心下充满了战战兢兢,低头时不敢不敬,抬头时不敢多看,更不敢与皇上那双敏锐犀利的眼神对视。
  只记得上首明晃晃金灿灿的一片,皇上雍容的冕服上绣着五爪盘龙,他头顶戴着长形冠冕,冕板前后垂有冕旒,冕旒将其清癯的长脸遮掩了一些,增添无尽皇威,他与生俱来的凤仪,威严摄人。
  皇上说话时字正腔圆,他浑厚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所拟之题,在我看来没那么难,温行知昔日给我归纳的知识,我此刻都用的上,因此下笔如有神,不间断的便将一张试卷写满。
  约为三个时辰便得停笔,殿试结束后,我浑浑噩噩的走出大殿,只觉得走路有些轻飘,仿佛来此一遭,是在做梦。
  殿试结果要延后两日,皇帝赏宴的时日为放榜后的第三日。
  殿试的结果让我头晕目眩,我竟然...竟然中了第二名的榜眼,入了三鼎甲的行列!我喜上眉梢的差人回邯郸送信,去报这天大的喜事。
  要为官择位,吏部还有一场考试,恰好有一御史辞官回乡,我便被吏部填去了这个空缺,先从七品史官做起,专门负责记录皇上的起居、言行与政务的得失。
  有的御史记载史事和编撰史书,品级略高。有的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邢狱、肃整朝仪,这类监察御史品级更高。
  总之御史一门,各道人数不等,所监察的事情分道负责,均为正七品。
  沈道文特意掏腰包在京中替我购置了一处小宅子,府里的小厮丫鬟差不多都是新买的,春芙过来替我打理这小小沈府,来的还有书同、秋月等人。
  我中榜眼的事,沈道文高兴的红光满面,他还来京城看望了我一回,将我居住的这处小宅子打扮的十分气派。
  这辈子我第一次听沈道文将我夸上了天,他直言我比他从前有出息,他坐在堂屋里与我喝上几杯酒,还拍着我的后背,欣慰道:“明渊如此有出息,你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沈家出了你这么个能耐的儿子,我知足矣。”
  他抿了一口酒,又渐渐拢紧了眉峰,神色肃穆道:“你往后在朝中定要谨言慎行、能屈能伸,切莫刚烈浅薄,易遭小人算计,满朝文武勾心斗角,比我在邯郸不易,许多事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何况如今朝堂诡谲,圣上龙体越发...恐怕过不了几年,京城要变天了。”
  我拿起酒壶替沈道文斟满酒,小心翼翼的八卦问道:“那东宫和邑王哪个有底气?”
  沈道文的眼眸一转,他敏锐的盯我一眼,“我与你舅爷说话,不晓得你在听墙角么?影子都印在了窗糊纸上,蠢不可及。”
  我讪讪搓了搓脖子,没敢说话。
  沈道文噙着一口酒,缓慢咽下后,思虑着什么,方道:“邑王养了一群才高八斗的幕僚,他在朝中博得美名,又与文官武官结交,至于东宫不作评价,有底气的怕是梁王了,他手中握了些兵权,这三国鼎立不够,如今又来了个东晋王,京中风起云涌,有意思了。”
  我饮了一口酒,笑了笑,“那依爹所言,各个都有底气。”
  沈道文搁下杯子,不悦瞥了瞥我,他嘱咐道:“你懂甚?在外面可别与同僚谈论不该的话,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你如今在京中看得宽,当旁观者便行了,知事知心,切莫多言。”
  “是,爹的话定是为了我好,道理明渊都懂。”我杵了杵筷子,夹一颗红红的花生米放入嘴中,吃的正香,冷不防听见沈道文说:“你如今考取了功名,年龄渐大,该娶妻生子了。”
  “咳,咳!”我被那一小颗花生米呛得咳嗽,喝一口酒顺顺喉咙后,我攥着下衣摆,抬头笑道:“我刚为官,以后有的忙,安家的话...为时尚早,等我稳定了再说,可不好?”
  沈道文哧哧露笑,眼角的褶子比以往多了些,他沉吟道:“你心有抱负,x_ing子比幼年稳重,我很欣慰,你年纪十八,虽到成婚的恰好年龄,我也有意帮你推后两年,让你专心为官,二十成婚算是最迟,你亲舅爷见你中了榜眼,有意将最小的嫡女许配给你,你两个表姐都出嫁了,其余庶表妹身份不佳,幸之巡抚夫人膝下帮你剩了个小表妹,其芳龄十四,等过两年她十六了,嫁给你将将好。”
  看样子沈道文与李臻广已经一拍即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即使不想娶妻,也不敢违逆,便闷闷道:“您做主就好,总之您是来知会我的。”
  沈道文的身子微微前倾,他看向我,声音一低:“怎么?不满意高娶二品巡抚的嫡女?若不是因你娘,李大人想亲上加亲,你哪能先吃上天鹅r_o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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