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中我没放石子。」
「真没放石子!你好啊! 」
「我就不想你与公主成亲…可你还是猜中了…」
杜荷静了一会儿:「说什麽…」
「可你…还是猜中了。」
「喂喂喂…你压着我了。」
木然本想进房救救自家哥哥,却从门缝间看见了杜荷的神情,他将门关紧又恢复了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走向大厅。
「焰儿,杜荷呢?」
「爹,他跟薛大哥喝酒去了。」
「这小子,都成亲了还跟着薛瓘混。」
「爹啊…二哥再混也就今日了。」
杜如晦没好气地挥挥手。
木然随兴地走出大厅,看着朝他奔来的黄斐,他抵着他的额:「你又和爷混来长安了?爷呢?」
「爷让长孙什麽忌的拦下了,说着东海扶桑国的事情呢! 」
黄斐拨开他的手,可杜然的手又抵上他的额,两人一拨一抵闹着。
「说扶桑国什麽事?」
「就是那扶桑国宫川家想拉拢爷,我说的爷不是我们的爷,是那个爷。」
「知道,继续说。」他知道黄斐说的是太子。
「爷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这麽凑巧遇上了长孙什麽忌。」
木然嗯了一声:「你怎地就记不起人名。」
黄斐歪着头:「我只记我想记的人名。」
木然弯起嘴角,揉了揉他的头。
☆、第十五章 风里乾坤 15-3
这四月本是春围之际,却因为刘武周战事,杜荷之死而取消,改为襄州围场小猎。
李世民根本无心狩猎,心中始终被那流言蜚语所扰,断袖之言仍是流窜,更有人传出承乾与李康两人不耻之语。
他骑马奔驰在树林间,却无意中遇上承乾。
「李全,让人退二十尺。」
李全答应,亲自领上随军退了近三十尺。
眼前李康恭敬回报褚风状况,并未有逾矩之为。
「可还有交代些什麽?」
「先生还说他在宫中吃好睡好,让爷的地道挖宽些,他怕胖了走不进。」李康憋笑说着这话。
李承乾笑了笑:「他倒好了,在宫中逍遥,留我一个人在府上。」
「先生还交代了,让爷睡不着也得睡,还让奴才…」
「是否还说了,若我不睡,便让你打晕了我,睡上一觉?」
李康为难地点头:「正是。」
李承乾大笑。
李世民转身欲离去,却听见数尺外巡逻士兵细语。
「这李康总能逗太子殿下笑,今日又是如此。」
「你别乱说,当心。」
「这不是,这几日春猎,他俩每日都在河边谈笑,看了…」
「他们俩人住在太子府邸里,难说有什麽暧昧。」
「还听说那李康是扶桑人。」
「难说这太子没与扶桑国…」
「你不要命啦! 」
李全听见了,欲上前怒责,却被拉下。
李世民却闭上眼,狠下心,再睁眼时,他缓步走向李承乾。
「两条路,一杀了李康,二待朕赐毒。」
李承乾一脸震怒:「他有何罪?」
「凭他私进皇宫,朕就能治他的上百条死罪! 」
四周似有巡兵经过,两人对视,李世民睨视李康,眼里虽透着狠辣,却还是露出一丝对承乾保护之情。
李康了然跪下:「属下感念太子恩情,此後怕是再也不能相伴,太子,保重。」他狠下心,举起短刀欲刺颈,铁了心要死。
承乾掌风一拍,挥去他手上短剑:「他做错什麽! 」
「他错就错在与你在这春围猎场笑谈褚风。」
承乾不解,父皇此举太过莫名。
就算是为了褚风,父皇也不会让他背负杀人罪名。
李世民瞬间举剑,划破李康颈项,提剑挥去剑上鲜血,罢袖离去。
「李…李康! 」承乾接上他。
「爷…保…重…」
李承乾揽上他,凌步奔向李世民:「为什麽! 」
「朕决定的事,不需要向你说明。」李世民旋身上马,留下一抹背影。
李全犹豫了会儿:「太子爷,皇上这是在保护您…」
李康是自小陪他长大的护卫,忠心不二,杀了他就等於断了他的右臂,杀了他的护卫,还说是保护他!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府,李承乾扶额,全身发着怒意与伤心。
夜幕低垂,晚膳仍放在一旁桌上,承乾难忍心伤,近三十年相伴的兄弟之情,父皇竟未给理由,说杀便杀。
如此绝狠,让他如何接受!
「乾儿…」褚风额上还冒着汗,看起来是疾奔回府。
「九…九儿…」他起身一把抱上他,承受不了。
褚风关上门,房里未有点灯,四周一片漆暗,他见承乾心伤,轻柔地吻上他的发鬓。
「我不懂,父皇为何要如此狠绝,李…李康他…到底有何错! 」
「是二哥让我来的…。」
承乾不解,既然知道他会心伤,为何还要杀了李康!
————
「你叫什麽名?」
「宫川康平。」
「宫川康…平?你是扶桑人?」
「嗯。我是宫川家的次子。」
「宫川家?」承乾n_ai声n_ai气地问着:「我爹救了你?」
「是。二少爷救了我一命,还让我姓李,单名康,说这样我就能在中原活下来了。」
「爹让你当护卫呢!你可会武功?」
李康想了想,他忽然一跃,瞬间消失。
承乾一惊,喊着找他,还着急地哭了。
「康哥哥不见了…呜…」
李康赶紧现身:「我在这儿,小公子。」
「我以後不让你变戏法了,否则你变着变着就不见了。」
李康摸着承乾的头:「好的。」
————
月光微照床榻上两人身影,褚风起身正衣,坐回床榻,画着承乾脸,这半个月太过折磨,承乾瘦了一圈。
「李康是扶桑人。」褚风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苏擅让人上奏,参了他一本,让二哥给安下了。」
承乾睁眼,他握上褚风的手。
「可第二日,第三日,直到春围前,那上奏参李康的人越说越有理,说的是他的身份,说的是扶桑国与太子的勾结。」
承乾鼻酸,微微吸鼻。
「几日前,李康来找我时,便已知晓二哥的难处,他自小被二哥所救,见了二哥伤神,自请赐下毒酒,二哥还痛骂了他一顿,乾儿,我这麽说,你可懂了?」
承乾枕上他的腿,环上他的腰。
「这局…怕是你自己也没料着,因为你没想到那人竟然会背叛你。」褚风眼里透着不舍。
帝王家,果然,无情。
「…原来他也是有野心的。」承乾心死。
「背後有人教着他。」
「谁?」撑起身,他不解,还有谁能如此。
「武才人。」
承乾起身,单手架在拱起的膝上,思忖。
「小小一个才人,竟有如此心思,她这番助他究竟何意! 」
褚风靠上床柱:「这是天命,你我无法阻扰。」
承乾见他一脸忧愁,揽过褚风:「无法阻扰是吗…」
那麽便是他死後之事了。
「乾儿,这步棋,我总是不安。」
「嗯…这步棋,我安了许久,也没个底。」
承乾叹息,顺着褚风青丝,亲了他的额一下。
翌日,承乾起身时,已不见褚风,他自然地想唤上李康,才发现李康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