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头莲 by 七里(木讷忠犬攻X体弱多病受)【完结】(2)

2019-05-13  作者|标签:

【文案】

病弱任性的小少爷和呆瓜木头阿福的欢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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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少爷 小攻:阿福
CP类型:木讷忠犬攻X体弱多病受
文风清淡的古风文。

少爷和阿福从小青梅竹马,阿福宠着少爷爱着少爷,却从来没往搞基那方面想、这可把爱着阿福的少爷急坏了。变身诱受一枚,使出千般手段,终于让木头开花了。

第 1 章
  “阿福,我要去抢绣球了。”
  “阿福,据说只有跟游家大小姐成亲冲喜我才有命活。”
  “阿福,据说游家大小姐非常非常美人,美人得不得了,看见就会魂不守舍情根深种的。”
  谷无病谷少爷最近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只好揪着他最忠心的仆人讲心事,可是这个仆人忠心是忠心,也很实心眼,听他罗嗦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反应,一张脸好像黑漆大门一样板着,连同情的表情都不会做。
  “少爷请安心,我已经召集了家仆里面最壮实的十几个人,一定会全力保护好少爷你,就算是抢绣球的人再多都不怕,可以把他们统统打跑,一定会给少爷抢到。”
  “就算是抢到了绣球,如果游家大小姐还是嫌弃我是个痨病鬼不肯嫁给我怎么办呢?我又见过她,被她迷得痴心一片无可托付,然后每天黯然神伤苦害相思病上加病病得更重不久就病死掉了怎么办呢?”
  “少爷,你不是痨病鬼。”
  “游家大小姐认定我是痨病鬼,有什么办法。”
  “少爷你都没有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想什么?”
  “我猜到的。”
  谷无病瞪他一眼,阿福这个呆瓜木头人不但不了解他的苦恼,还尽在这里问没用的问题。
  “少爷请安心,游家大小姐肯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姑娘,不会这样嫌你的。而且抛绣球的事情已经传得四里八乡都知道,只要把绣球抢到,游老爷就赖不掉。”
  “就算游老爷出于无奈强逼他女儿嫁给我,如果游家大小姐是个烈性的女子,说不定会藏着一把剪刀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掏出来不许我接近她,要是我怕她伤了自己去夺剪刀,她一不小心划过来,我立刻就血如泉涌气绝而亡怎么办呢?”
  “少爷,你不会死的。”
  “剪刀可是很锋利的,一下就扎进来了。”
  “少爷请安心,我会在洞房外面守着,然后冲进去把游家大小姐的剪刀抢下来。”
  “就算我跟游家大小姐成婚了,如果她是个天生的母老虎,嫁进来就横行霸道动不动就打骂我我这么病弱又反抗不了,又没脸告诉别人,没多久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药石无效然后含恨而去怎么办呢?”
  “少爷,冲喜之后你的病就好了。”
  “即便没有生病,我还是打不过母老虎啊。”
  “少爷请安心,我会帮少爷挡着,不让她打到你身上。如果她要骂,我就帮少爷捂着耳朵。”
  “就算你有这份心,要是游家大小姐看你不顺眼,一过门就先把你赶去守茅厕倒夜香克扣你的月钱只给你吃剩饭剩菜,你熬忍不住终于趁夜逃走,我从此无依无靠只能孤零零的陪着一个母老虎任打任骂最后郁郁而终怎么办呢?”
  “少爷,我能忍住。”
  “我看着你吃苦受罪,又于心何忍呢?”
  “少爷请安心,我生下来就是少爷的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跟着少爷你一天,服侍你一天。”
  谷无病听到这里忽然笑了,青白面色上漾起薄薄的一层笑意,唇角斜斜扬起,偏头看着面前的阿福。
  他直挺挺的站着,皱着眉头,总是这么一副平板无趣的样子。
  谷无病伸手去捞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去,看他动都不动,干脆翘着一条腿好像爬树一样往上爬。阿福伸手搂住他的脊背把他抱起来摆回床上,谷无病一边笑,一边拽着他一起躺倒,趴在他旁边小声说话。
  “阿福,我不想去抢绣球。”
  “少爷,你不要任性。”
  “就算游家大小姐是个不错的老婆,我也平平安安的把她娶回来了,可是我娶了老婆就不能跟你同桌吃饭同床睡觉了,要是我夜里想抱你也抱不到了,你冬天热呼呼的,夏天贴着凉凉的,再没有人比你好抱了。”
  谷无病说完挪了挪,侧躺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偏头蹭蹭脸。
  “少爷,你又没有抱过别的人,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少爷,你长大了就该抱自己老婆,总跟我睡怎么行?”
  “那阿福你以后也会抱你的老婆吗?你有了老婆就不管我了吗?我从小都是跟你一起睡,我不要换别人,你也不要跟别人睡!”
  “少爷,你不要……”
  “我就是不要!不要绣球不要成亲不要冲喜不要老婆不要跟别人睡!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谷无病一口气喊了一大串,喊得岔了气一下子咳起来,咳得停也停不住,眼泪都出来了。
  阿福大手伸开给他揉背顺气,手势熟练到自然而然的程度,等他慢慢止住咳再端了药汁过来让他喝,勉强灌下去小半碗。阿福一边扶他躺下一边叹气:“少爷,你看吧,什么都不要也要治病,再别说气话了。”
  “阿福,你是不是烦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一直生病还一直一直赖着你害你都不能去抱自己的老婆所以一定要把我泼出去?只要把我推给随便一只母老虎你就再也不用管我了,可以自在的去抱别人了……”
  “少爷!”
  阿福忽然重重的喊了一声,谷无病跟着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下罗嗦了。
  阿福又叹了一口气,躺回来抱住他。
  “少爷,我只想你的病好,只要是为着你的病,不论什么法子咱们都得试一试。”
  谷无病缩在他的怀里,咬着自己嘴巴不说话,阿福半天没有听到他吭声,轻声问他:“少爷,你睡着了吗?”
  “我睡着了!”
  谷无病气哼哼的喊了一小句。
  阿福拍拍他的肩膀,伸手盖上他的眼睛,让他不要再瞪着了。
  “少爷,早点歇息,明天一整天肯定都会很辛苦,抢到绣球之后还要准备婚事,你要睡足一点养好精神。”
  谷无病又哼了一声,一想到醒来那么多事,想到再过一晚就要换人抱哪里睡得下去,翻过来转过去还是把阿福的手拽开,瞪着眼睛看他。他不停乱动,搂着他不动的阿福明明也睡不成,偏偏紧闭着眼睛不睁开,装作一根木头一样。
  死阿福,榆木脑袋的混蛋阿福。
  谷无病谷少爷最近有很多烦心的事情,这些事情大部分还是因为他最忠心的仆人,一个叫做阿福的呆瓜木头人,所以他连诉苦的对象都没有了,愁得他整晚都睡不着。
  
  
第 2 章
  阿福的大名叫做谷有福,是徽州谷府管家的儿子,本姓肖。
  无巧不巧的,他和谷府的小少爷同年同月同日呱呱落地,不过略晚了几个时辰。
  小少爷谷无病是谷府的幺孙,谷老太爷六十整岁上得了这么个小孙儿,爱如珍宝一般。谷老太爷告老还乡之后,谷无病的爹爹谷守得袭了职赴任在外,留下他孤苦伶仃的,家中两老于是加倍疼爱他些。
  可惜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险些养不活。
  谷府上上下下为了给谷无病治病费了无数周折力气,不论什么有用没用的仙方偏方都要拿来给他治治看。
  谷无病出生那一年,有个上门的方士说小少爷生来运势太旺,得天独厚,偏生身子骨弱禁不住,叫他爹娘另认一个义子,改了名姓当作亲生孩子一般养活,或许能分担一二。
  谷老太爷命人找了一圈,最后找到肖管家的儿子,他和谷无病不只生辰相合而且生得又壮又精神,方面阔口,浓眉大眼,颇有些福相。谷老太爷亲自问肖管家要来,改了谷有福的名字,盼望他能多福多寿也分给谷无病些许福泽。
  因此上,阿福从襁褓时候就被抱到了谷老太太房里,和谷无病同食同住,一般的养大。
  两个小婴孩摆在一处,谷无病病得难过又因为太小不会说话,整天不停的哭,哭累了就张着小嘴巴一下一下的喘气。阿福躺在旁边吃饱了奶汁就精精神神的望着他,有时咿呀一声,谷无病久了也会转头来看他,看他总不哭,自己慢慢也不哭了。
  到了两岁上,阿福已经能下地扑扑跌跌的走路,谷无病还在奶娘的怀里抱着,阿福一路走到奶娘腿边,拽着裤脚要谷无病。
  奶娘弯腰给他看,他伸开小手臂抱住,抱不过来。
  谷无病扁扁嘴,马上就要哭出声,阿福赶忙捧着他脸蛋用力亲一口,谷无病吹了个泡泡出来,咯咯的笑了。
  谷无病三四岁才渐渐下地走路,都在屋子里转圈,一手给奶娘攥着一手紧紧牵着阿福,一定要有阿福他才肯走。五岁那年春天,天候和暖,谷老太太终于放心他走出门,跟着一大群奶娘仆人看护,两手都抓着阿福。
  阿福个子长得快,他伸长了胳膊够着阿福的手,颠颠的向前,一路上咯咯咯咯笑个不停,阿福看着他的笑脸,也开心的跟着笑。
  谷无病总是关在屋里,头一回出门怎么也玩不够,乐得不肯回去,还是阿福强背着他回屋。到底受了风,又咳了好几日。阿福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看顾病人,守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药,等他略好些,就去守着火闷头熬药。
  从那次以后,不论谷无病怎么哭闹,阿福也不肯由着他玩,不论谷无病怎么哄他玩,阿福经常都是板着脸笑不出来的样子。
  好好的一个阿福,结果就成了木头人。
  就算是木头人阿福,谷无病也还是喜欢黏着他玩,扯东扯西的跟他说个不停,一定要逗到他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谷无病自己边说边笑,阿福皱着眉头在听,偶尔应一声。
  等他说着说着咳起来,就给他揉背喂药抱上床。
  谷老太太把这些孩童琐事断续说给谷老太爷,谷老太爷虽然也觉得那方士多半胡扯八道,身上的病哪里分得走,不过是尽心试上一试,听到两个小儿亲昵无间心下稍稍宽慰,或许这个阿福当真是谷无病命中些许福缘。
  年月渐长,阿福没病没灾结结实实的出挑成少年模样,身强体壮力气赶得上一头小牛,一条手臂就能把谷无病抱起来,能背着少爷里里外外的跑一天都不说累。
  谷无病就还是一年一大病一月一小病,从寒秋咳到残冬,从初春伤风到夏末,病根总也没断干净过。
  虽然谷老太爷和谷老太太都说多亏了阿福,谷无病才能病怏怏的活到这么大,阿福还是深为自责,自己根本就没有替少爷分担到一点病痛,所以整天都绷着个脸一副想不开的呆样。
  谷无病病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就是拿着药当饭吃,饭吃得少一点,觉比别人浅一点,有时候咳个不停。
  还有经常都懒懒的,不过这点更没有关系,反正有阿福在。
  出门有阿福扶着,回屋有阿福牵着,冬天手脚暖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抱着阿福,夏天虚热出汗有阿福打扇,喝药有阿福端过来,咳了有阿福揉背,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抓着阿福罗嗦个没完,他不睡阿福就一定不会睡。
  两个人好像孖生的兄弟一样片刻都不分离,比起府里的叔伯兄弟们,比起爹爹妈妈,还是阿福最亲近。
  谷无病一日不可没有阿福的活了十几年,忽然有一天,当年那方士云游四海之后默默回到徽州,在街市间听到谷家小少爷尚在人世没有一病不起,坦坦然上门来邀功请赏。
  谷老太爷将他奉为上宾,请茶备礼,问大仙可有根治之法。
  那方士算了算,说小少爷命中带的煞气未尽,还需更加亲近之人方能化解。跟着算过生辰八字,要谷老太爷给谷无病娶一房妻子,冲喜之后或能病愈。
  方士留下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踏步出门,挟着重礼衣袂飘飘而去。
  谷老太爷寻遍了徽州四邻八乡,最后看中通和镇墨庄游家大小姐,据媒人说这一位大小姐不光是出了名的美人,品行端方,操持家业也十分能干。谷无病身体不好,娶了游家大小姐进门即便没能病愈,将来也可以把家业托付给她照料。
  谷老太爷听得十分满意,备着厚厚的彩礼,请媒人上门说合。
  谁知游老爷听说谷无病常年卧病怎么也不肯把女儿嫁过来,推三阻四,最后干脆想出了一个抛绣球的花招,打算混赖过去。
  谷老太爷当即喊阿福过去,耳提面命,要他带人帮少爷抢绣球。这一趟出门不比往日游玩,无论如何得照看好谷无病,同时还得把绣球给抢到,给少爷娶回一个称心满意的新媳妇。他没能替少爷分担掉的份就指望这个绣球了。
  阿福肃然点头,领命而去,就如带兵出征的将领一样,点齐了谷府最精壮的仆人们,拥簇着谷少爷谷无病的马车,浩浩荡荡杀奔通和镇。
  
第 3 章
  游家大小姐名不虚传,来抢绣球的人把绣楼底下一条街都拥塞住了,还在不断的往里面挤,人人都高兴得好像逢年过节一样,不论老少丑俊都想试一下运气。
  马车到了街口就没办法再往前走,阿福把谷无病从车上扶下来,握着他胳膊搀住。
  谷无病一夜无眠加上心情糟糕的不行,脸色差到极点,惨白见青,眼下还带着大团黑晕,更显得瘦骨伶仃一副病容。
  “少爷,你不可以靠在我身上,要自己站住走过去。”
  “可是我站不住啊。”谷无病本来就心痛头痛浑身痛,阿福这个混蛋还不管他死活非要架着他来抢绣球,还不许他赖在他身上。“阿福,这里人好多,好呛,好臭,我觉得我的病又要犯了,啊,头晕,我们回去好不好。”
  “少爷,你一定要撑住,撑一个时辰都好,总得做个样子出来。绣球抢到还是要你自己拿着交到游府,你不肯走,游老爷会赖账不认的。”
  “那就不要抢。”
  “少爷,你再任性,再不冲喜治病,回去老太爷会把你关在屋子里一整年都不放你出来,省得你受风寒再闹起病来。”
  “阿福,你,你你你好啊你。”
  谷无病要气死了,这个木头人要么不说话,说话就这么凶恶,还不如干脆去当个门板算了!
  谷无病气哼哼的推了阿福一把,自己从他身上揭下来,气哼哼的跺着脚朝前走,仆人们赶紧环围在他周围,各个拿着棍棒开道,唯恐有不相干的人撞过来,一下就把他撞飞了。
  阿福紧跟在谷无病身后,伸开胳膊好像老母鸡一样笼着他向前走。
  一行人凶神恶煞的杀入抢绣球的人潮之中,奋勇争先,一路横行霸道直冲到绣楼下头,占住了最好的一片位置。
  谷无病把两只手都揣到袖子里,缩着脊背,半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阿福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尽力招呼谷府的仆人们抬头看好,一定要眼疾手快的抢到,千万不要让到手的绣球丢了。
  周围的人闹哄哄的挤着,有的跟仆人们动起口角,不断推搡;有的高声说怪话,喊着谷家的痨病鬼少爷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只怕抢去了也无福消受;还有的人叫游家大小姐轻轻抛,别抛得重了,砸死了痨病少爷可就没有夫婿了。
  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眼看他谷家行事蛮横,冷嘲热讽样样都不留情面,乱箭一样四面飞过来。
  谷无病虽然闭着眼睛装不在,耳朵还是听得到,一句一句传过来气得他浑身发抖,人多口杂,他即便回嘴也不知道向谁吵去,咬着唇,险些就要哭出来。
  阿福站在他背后,伸手到他头颈两边,捂住他的耳朵。
  谷无病向后倒,还是倚在他身上,两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呜咽着呼出一口气。阿福这次没有推开他,反而挺身撑住他。
  “阿福,我们回去吧。”
  谷无病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转瞬就被大家的欢呼声给淹没了。
  游家大小姐在绣楼上遥遥的现了身,下面一条街的人都耸动起来,不断的向前挤向前涌,人人都在大吼大叫,谁说什么都听不清。
  谷无病用力抓着阿福的手臂,他向来少出门少见外人,哪里遇到过这等阵仗,唬得面色煞白如纸,一双眼眨巴眨巴看着阿福,稍张开口,喉中一窒,立刻就要咳出来。
  阿福慌忙把他护紧到怀里,给他揉背搓胸,盖着他脑袋不叫他看外头。
  外头又是一阵暴喊声,那游大小姐刚刚露了一面,随手把绣球往下一甩,转头就走了。
  绣球给她丢到了犄角旮旯的地方,谷府一大群人全无用武之地,众人都高喊着乌泱泱的跑过去抢,仆人们也跟着冲杀过去,阿福怀里带着一个谷无病想跑也跑不成,要把他放到一边,实在又不安心。
  眼看着众人呼啦啦跑光,在前头挤成一堆跟着大打出手,尘土飞扬,惨叫连声,那绣球更不知道给抢到了什么地方去。
  谷无病趴在阿福胸口,不断轻咳,咳声都闷着,阿福听一声就握紧一点拳头。
  “少爷,我一定会把绣球给你抢到!”
  谷无病还没有反应过来,阿福已经吼了一个仆人回来,把谷无病推到他手里,让他背着少爷先躲去马车上,不要在混战的人堆里呆着,然后就转身大喊一声,气势汹汹的向着抢绣球的战团里冲过去。
  “阿福?阿福!阿福——”
  谷无病在他身后大声叫,拼命叫,叫得喉咙都痛了,他也不回头,一下子就闪身到那些打群架的人里面,看都看不到了。
  这个呆瓜木头人大白痴混蛋阿福!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抱着他回去,反而一根筋只想到要治病要冲喜,娶个老婆就能治病才见鬼嘞!那天底下成了亲的人都别死了!
  谷无病气得跳脚,身边的仆人小声请示,看要不要先回去马车,眼前打得轰轰烈烈鞋子帽子乱飞,还有几颗带血的牙齿都掉在地下,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谷无病叫不着也看不着阿福,以自己的本事更没办法冲进去把他揪出来,又气又急,也只好先退出街口,守在马车上等着。
  越等越心焦,隔不久就催着仆人赶快去看看战况如何,仆人来了又去,给他指使得团团转,喘着大气跟他说打得太惨了,几个人受伤了,抬回来两个,绣球的影都没见,绣球从脚底下滚出去了,绣球让一个半大小子给捡了,两个半大小子抱着绣球跑了。
  所有的人兵分两路,去追那两个小子。
  谷无病才不关心绣球滚哪里去了,揪着仆人问阿福,阿福呢?
  仆人挠挠头,没看见阿福,最开始的时候阿福提着两个受伤的人出来,转头再冲进去就没见人了。
  谷无病黑着脸把仆人赶过去,赶快再找阿福出来,现在绣球都给人抢跑了,他再不肯罢休就多叫几个人绑他出来。
  “就跟他说我要咳死了,等不到他的绣球了!”
  仆人赶忙跑回去,去了好久都不见回,眼看着一拨跟着一拨的人从马车前头跑过去慢慢跑远,还有大胆无礼的上来掀帘子看看有没有藏着抢了绣球的人,都叫谷无病瞪回去了。
  一直到天色将黑,四周渐渐凉下来,谷无病一个人守在车里,等来等去还是没能等到阿福。
  谷无病按着自己的胸腹,憋闷得开始咳,一咳起来就断断续续的没完,死阿福也不来给他揉背,不知道还在外边野什么。
  听到马车外面有动静,谷无病赶忙掀开帘子,拳头堵着嘴咽进去一声咳,抬头向外看。
  几个仆人互相搀扶着稀稀落落的走过来,有抓花了脸的,有折了手扭了腿的,还有叫人用棍棒反过来砸了头的,残兵游勇一样,可是那个领兵的呆瓜将领还是不见人。
  专责找阿福的仆人走上前一步,小心禀道:“少爷,通和镇的街巷咱们也翻了个遍,就是不见阿福。那绣球更是没指望了,不知几时叫一个学子得了去,如今已经被游家迎到府上,正筹办婚事。”
  谷无病泄了一股气,跌坐回车里,一叠连声的咳起来。
  阿福这死心眼的木头人,究竟跑去哪里了?
  
第 4 章
  通和镇抢绣球一役,谷府精兵全出,大败亏输而回,虽说全因为半路杀出了不知干什么的两个小子,明明无心抢夺却随手捡了去还随手推给一个学子,可是这群人实在丢脸丢得尽人皆知,气得谷老太爷站在厅上足足骂了两个时辰。
  骂完叫他们各自去裹伤,裹好了再回来挨骂。
  谷无病无心理会暴跳如雷的谷老太爷,他回府就跟失魂落魄一样,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去自己屋里。在谷老太爷跟前憋了一阵,回屋咳得更严重,一阵一阵的止不住,喉咙嘶痒,胸口也跟着痛起来。
  喝了药卧在床上半靠枕头等着,看那个白痴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败军之将谷有福,他总不能是畏罪潜逃了?
  谷老太爷倒已经定了他这个罪名,就等着天亮召集人抓他去,想想他跟谷无病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一般,兄弟都没有他们亲,居然这点事情都没有替谷无病办到,还躲得不见人不见影。
  谷老太爷又骂了一个时辰的谷有福,最后实在骂累啦,谷老太太劝着他去歇息了。
  谷无病还是睁眼等着,虽然昨天夜里都没有睡好,白天又奔波劳累了一整天,可是阿福不回来他就是睡不下去。
  从一更等到二更,从二更等到三更,眼睛酸得厉害,脑袋也朦朦的半睡半醒间晃荡,仆人都在床脚睡过去了,有一阵咳得厉害也没吵起一个来。谷无病咳完倒回枕上,阿福不在,也不想叫旁人伺候。
  “少爷。”
  耳朵边忽然有人轻声叫,谷无病勉强抬起眼睛,阿福自然而然的坐到他身边,扶着他脊背让他起身,把温热的汤水送到他嘴边,一点点喂他喝下去。
  谷无病小口小口的啜完,从喉间到胸口好像都舒服了许多,气也平顺了,终于能开口说话:“阿福!你跑到哪里去了?快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肯娶老婆你就再也不想见我了是不是?”
  “少爷,你说什么傻话。”
  阿福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也没有烧起来。
  谷无病揪着他的衣襟,他身上还有一点霜寒气,是赶了夜路回来,眉眼精精神神的,眼神里还带着笑意,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谷无病不知怎么就红了眼,想跟他发的脾气发不出来,想跟他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往前一栽,偎在他的怀里再不肯动弹。
  阿福一边揉着他的背,一边跟他说:“少爷,我看明白了。”“看明白什么?”谷无病微微笑,等着听他说。
  “我在游家的墙头上守了半夜,到底叫我看出来了,游家大小姐早早就离家出走了,跟那个学子拜堂的是游家二少爷,游老爷搞这一出瞒天过海想要对付过去,哪有这么容易?既然游家大小姐还没有成亲,那就还是能嫁给少爷冲喜,明天一早我就去跟老太爷说……”
  谷无病推着他胸口,坐直了瞪着他。
  “你把我丢到一边,大半夜不回来,就是在人家墙头上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少爷,只要我们能找到离家出走的游大小姐,并不是全无办法……”
  “你就非要让我跟她成亲吗?”
  “少爷……”
  “你就这么不想要我?”
  “……”
  阿福眼看着面前的谷无病一句比一句问得严厉,一句更比一句问得古怪,眼眉都斜竖起来,两眼都瞪得快要滚泪,不知怎么气得他成了这幅模样。
  一时愣怔住,更说不出话来。
  “谷有福!”
  谷无病大喝了一声,把一旁睡着的仆人都惊起来,外面守夜的也都赶进来看出了什么事,一阵就围了五六个人。
  阿福站起身低头侯在床边,谷无病端端正正坐在床沿,搭下来两只脚,一手捉紧自己膝盖,一手指着身旁的阿福。
  “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爷爷已经吩咐过,阿福办事不利,害我抢不到绣球还畏罪不肯回来领责,一旦捉住了定要重罚!还不赶快叉出去狠狠的打!”
  谷无病气得满面通红,声气都是抖的,末一句走了音,尖尖细细的喊出来,跟着又咳。
  阿福伸手过来,谷无病半途就给他打掉,瞪了一圈,问道:“你们不听我的话,也不听爷爷的话了吗?”
  仆人们慌忙磕头说不敢,几个人对换了几眼,上来捉着阿福装模作样的拖拽出去,阿福仍是摸不着头脑,十几年来谷无病对他重话都不曾说过,大半是逗着笑着,有时撒娇一样骂个不停,实在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少爷?”
  阿福低声唤他,谷无病偏头过去硬着脖子不理。
  仆人们悄悄跟阿福说先听话出去,等少爷气消了再说。少爷吩咐了要打,还是得做做样子,到了屋外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阿福按到长凳上,阿福听到谷无病在屋里咳,推开人站起来就想进去看看他。
  仆人们只好反扭了胳膊把他绑了,结结实实的捆到凳上,不让他再动弹。
  跟着请出家法棍,先是轻轻敲了两棍下去,不痛不痒更没听见动静,有仆人凑到他面前轻声说,多少得叫唤两声,让少爷知道打了。
  阿福绑在凳子上,棍子打下来也不觉得,只是一心奇怪少爷到底在气什么。
  仆人们看他不出声,没办法只好打了一棍重的,一声闷响下去,这个傻人还是不知道痛一样一声不吭,接连再打了几棍。
  夜里静,棍子敲得响,屋里面都听得到。
  谷无病听一声就哆嗦一下,扁着嘴滋滋的吸气,眉眼都是一副哭相,好像挨打的是他自己一样。
  木头人死阿福都不知道叫痛,谷无病先忍不住大叫起来:“好了好了!赶快停手啊!再打下去打坏了怎么办?赶快扶进来抹棒疮药,不是,不对,阿福是犯错的人,先把他关起来,等爷爷问他就说已经罚过了,叫他自己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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