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紫僵一样,喜欢晒太阳,喜欢蓝天,喜欢白云。如果长寿换来的是黑暗和阴冷,我宁可短寿。”
“外面这么好玩吗?”
“好玩。有白天,有黑夜。白天可以看到蓝天绿树,夜晚可以看到银月繁星。白天在山上放纸鸢,晚上去山下烧烤。春天鲜花盛开,可以赏花;夏天天热,可以去湖里玩水;秋天有很多好吃的;冬天下雪,我们可以堆雪人。”雍怀起初是想安慰他,说到后来,却被自己描绘的情景迷住了,意识飘回山边小屋,师父、师叔、阿思、阿想、小晴和自己都在。鸟儿叫,风儿吹,欢声笑语如歌,无一刻不快活。“我很会堆雪人,像你那种尾巴和鳞片都能堆起来。”
清风听不懂,却入了迷:“真想看看。”
雍怀道:“如果还有机会,我带你去。”
“真的?”
“真的。”他郑重地承诺着一个明知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清风抱着他:“我等你。”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他话声骤止,因为大牙突然崩落,堵住了喉咙。
清风听到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忙低头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发现雍怀的身体开始崩裂出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缝隙。
雍怀好不容易将牙齿吞下去,想说点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的知觉渐渐消失了,只能听到清风不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一个水囊从他的衣服里滑出来,掉在地上。
水塞没有塞紧,落地时,水高高溅起,滴在雍怀的瞳孔里,顺着下眼睑慢慢滑落,如遗憾的泪珠,划过眼角那滴凝固的赤红的龙血,划过裂成“米”字状的缝隙,落在清风的手上。
如果有机会,我带你赏花划水,放纸鸢,堆雪人,过平凡快乐的生活。
直到你放手,抑或,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咣。
清风怀中的人碎成粉末,从他的手臂和两腿间跌落,扬起一阵灰尘。
他怔怔地抬着手臂,好似人还在那里。
许久,又许久。
被黑暗包围的火光中,慢慢地响起孤寂的自言自语声:“雍怀,你还没有告诉我雪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