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你。”白僵冷着脸,逼着自己戳破他的泡沫,也戳破自己的泡沫,总要有人动手的,“你看着他死,死得这么彻底,尸骨都成了粉末,连变僵尸都不可能。”
清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看着她,觉得头有点晕,短短的距离,却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白僵继续下猛药:“他尸体化作的灰就在你那里,怎么回来?用水和灰吗?”
清风手指抓着她的棺材板,指甲深深地嵌进去。
“住口。”
白僵惊愕地看着白发张扬、双眸赤红的清风,就像看着一个三岁幼儿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拔高成三十岁的成人。
他身上的龙威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棺材里的绒球怪不安地跳动着。
清风突然冷静下来:“我会等。”
白僵张了张嘴,嘴角讥讽地掀了掀,又迅速垮下:“永远等不到呢?”
清风道:“要等到永远才知道。”
“……”
当一个人要执着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当一条龙要执着的时候,十个僵尸都说不服——何况,这个地宫只剩下四个僵尸。
清风将指甲从棺材板里拔出来,弹掉木屑,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新家。
墓室亮着灯,光斜射到棺材里,半明半暗。
清风趴在棺材上哭了一会儿,又起来抹着眼泪对棺材说:“她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他绕棺材一周,重复地说着相信,直到满室都是相信的痕迹才安心。
白僵原以为清风至少要几天才能恢复活蹦乱跳,可到第二天,他就没事人一样地出现了,照常和绿僵、二毛说说笑笑。
她本是担心他执迷不悟,现在又恼怒他薄情寡义,听了会儿就找机会对着他发作一番,拂袖而去。
二毛大脑缺根弦,抠着脚丫摸不着头脑。
绿僵幸灾乐祸:“她喜欢紫僵,可紫僵死了。”
二毛瞪他:“紫僵死了,你高兴什么?”
绿僵僵住,他本长着颗损人不利己之心,幸灾乐祸是本能,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兔死狐悲,高兴归高兴,也要提防自己步后尘。这么一想,又觉无趣,跟着走了。
二毛本想他们走了,正好和清风深入探讨那两男一女的离奇死亡事件,谁知一眨眼,清风也不见了。
清风每到傍晚总要去洞口走走。
原因无他,雍怀便是那个时候来的。
开始等一两个时辰,后来三四个,后来五六个……再后来,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入睡清醒,睁眼闭眼,就在那里。
白僵来劝过他几次。
清风每次都坚持说:“他会来的。”
久了,白僵来了也不劝了,只是陪着一起等。
她的理智知道不会来,心里竟隐隐期盼。或许一个奇迹的发生能够送给她期待另一个奇迹的希望。
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再久了,白僵不来了,只有绿僵偶尔来嘲讽嘲讽,二毛偶尔来唠嗑唠嗑。
再久再久,清风头上的角重新长好了。
有一日,二毛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还等什么?”
清风被问得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反问道:“我在等什么吗?”
时间是根药杵。
人在罐中,碾磨成粉,经风一吹,天地无痕。
第七章 内斗!一个比一个阴险!
山色青灰。远处三个高直的烟囱喷着冉冉的黑烟,烟遇风散开,弥漫在云层各处,云色灰青。一条长河沿着公路由东而西,水色乌绿,倒像山和云混淆在一起的颜色。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地开到山脚下,门一拉开,每辆车上都下来四五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前一辆车带头的是个穿咖啡色格子衬衫的矮胖老头,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钞丢给司机:“老王!谢啦!”他笑嘻嘻地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