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听她说的模糊,不大明白,动了动嘴没讲出话来,只得干笑了两声。
“笑什么?又是他们让你来劝我?”穆萧萧的目光即使隔着面纱,也矍铄得难以忽视。
“没有,是我想姑姑了。”
“竟会拿话诳我这个老太太。”她似有些苦笑不得,又道:“哪怕子夜有你一半也好,这孩子脑袋太聪明,但对感情却是一窍不通。”
夏笙暗自做个鬼脸,一窍不通?整天把自己迷的神魂颠倒还一窍不通,要是哪天通个一窍半窍那不成妖精了?
“我知道你琢磨什么,年轻人啊年轻人。”穆萧萧支起身子,边下床边说:“不用扶我,哎,我是说子夜啊,只会装模作样,要是喜欢谁,那肯定是胆子又小心眼又小,你瞧着吧,事儿一碰到你,他想的直着呢,平时那点小聪明全跑了。”
夏笙在旁边边听边乐,以前穆子夜的形象那多高高在上完美无暇啊,突然碰上个更彪悍的人一顿贬斥,真是风水轮流转。
正走着神,眼看穆萧萧已经往前走了,忙跟着:“姑姑,你干吗去?”
“不是叫我来吃饭吗?不然呢?”
“额…”夏笙干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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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青萍谷这个“房子”还真是越看越夸张,夏笙走到吃饭的地方,是个露天的二层水楼,建在谷中央宽阔的湖面旁。
夜色中银光荡漾的水色,不规则的倒映在水楼上。
雕梁画栋,朦胧间便不真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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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夏笙。”
夏笙熟悉了环境,刚要迈步,忽然冲出一团紫影,乐颠颠的叫他。
“额,老夫人。”
杨采儿定睛一看,顿时老实下来,把手里的灯笼往背后藏着问好。
“你这个丫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走路,主人在等你们呢,我先走了。”她噼里啪啦说了几句,抬腿要跑。
穆萧萧冷声说:“站住。”
丹凤眼叫苦不迭的眨了眨。
“看来这些年又是没人管你了,邋遢的不成样子,给我站这反省,我没吃完你不许走,还有,晚上到我房里来。”穆萧萧语气是很不满意。
杨采儿这回哭的心都长出来了,小脸憋屈的厉害。
水楼上忽然传来了清冽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她是我的人,又不是你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是吗…”穆萧萧看向杨采儿,杨采儿赶紧表态:“我…我是穆家的人。”
“姑姑,采儿干了好多活,好累的,你饶了她吧。”夏笙禁不住杨小妞接连的眼色,劝道。
穆萧萧半笑不笑的扬扬手,和杨采儿说:“罢了,你走吧,以后少在我面前蹦来蹦去,和猴子一样讨厌。”而后又厉声道:“穆子夜,你给我下来!”
四下除了杨采儿逃跑的脚步顿时没了别的声音。
又静了静。
凌落的衣衫声伴着个月白身影从楼上翩然而下,穆子夜向前迈了步,稳住身子。
“你不错,长大了,和我分得清清楚楚了?”穆萧萧踱到他身边,同样带着傲气的修直身形,确实带着血缘隐秘而不可抹杀的相似。
穆子夜没什么表情,背着手不吭声。
夏笙没有娘,以前无非是被韩惊鸿变着法的折磨折磨身体,哪见过女人比男人损的多的教子方式,听到穆萧萧质问子夜:“杨采儿是你的人,你又是谁的人?”,差点笑出来。
穆子夜从小就不听她的话,这些年更是自作主张惯了,对着穆萧萧笑的有点坏:“我是夏笙的人。”
听得旁边两位几乎脑充血,当然,一个是气的,一个是羞的。
母子俩目不转睛的对视,谁也不让谁。
夏笙哪知道他们互相看个什么劲,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时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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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百密一疏。
青萍谷的日子,新鲜劲还没过去,便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小事。
它顷刻间将某个并不严重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然而,也许正是这个并不严重的秘密,扭转了整个江湖的态势。
当然,天下是没有如果二字的。
很多年后,夏笙逐步参透了个道理,所谓薪堆,是众人的杰作,这无可扭转,究竟说是谁点燃了它们,其实也并不重要。
所以,他谁也怨不得,他人生中所经历的那些大大小小,起起伏伏。
都是命运。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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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杨采儿讲,十几年前穆萧萧就倦意横生,扔下子夜说要去隐居。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几乎也没有再露面。
所以,老夫人突然回到谷里,倒是激起了几圈波澜。
好在穆萧萧果真像是年纪大了一般,无事弹弹琴,种种花,偶尔和穆子夜说说话,最喜欢接触的,却还是夏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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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这花里有虫。”夏笙趴那找了半天,终于得获了一只软绵绵还在蠕动的家伙,坏心眼的往穆萧萧那里递。
果然,老夫人拿着往后退了半步,训斥他:“脏死了,扔掉。”
“嘿嘿,你们女的都怕虫,我姐姐也是。”
穆萧萧正准备浇浇她最宝贝的兰花,顿住手问道:“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绮罗?”夏笙想了想:“她…很漂亮,很聪明,又很疼我。”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忽然花房门口出现了个小丫鬟,她禀报:“老夫人,有个叫夕暮的夫人来拜访您,说是您的旧时,属下已经把她带来了,您看…?”
穆萧萧微怔,夕暮是她从前的伴读和婢女,后来年纪大了嫁给个琼州的官吏,自从自己离了南海,却也是十多年未见了,便点头:“快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就迈进门来,她穿着得体,带了些精美却并不过分的首饰,还抱了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看是过的不错。
“小姐…”她见到穆萧萧,已经不那么紧致的眼角顿时湿了。
“过来,让我瞧瞧,干什么一见面就哭,小女人性子。”
穆萧萧放下水壶,夏笙跟在旁边,开始惦记起溜掉去找子夜待着。
“小姐,您回来也不告诉奴婢一声,我还是听人说才知道的,立马就来看您了。”
夕暮几步上前,又是欣喜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