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刚与方丈叙完近年所悟,从后院走到正殿,就看见夏笙踩在门槛上兴致勃勃的抬头瞅着观音大士打量来打量去,顿时哭笑不得。
“下来,那是不能踩的。”
穆子夜弯弯嘴角。
夏笙脸色依旧病态,精神却好了许多,满脸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拉住夏笙的手腕拖进凉爽的佛殿,说道:“小心菩萨怪罪,再求它就不灵了。”
夏笙做了个怪表情,却也听话,接过正燃着的佛香没再捣乱。
穆子夜轻轻跪了下去,美目微闭,背却挺得笔直。
氤氲的香火萦回在他的身边,如梦如幻,比平日更沉静了许多。
夏笙也学着穆子夜的样子,大大咧咧跪了下去,晃晃手里的香,又清清嗓子。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希望,我希望...我只是韩夏笙而已。”
看得一边伺候的小和尚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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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于一个城的喜爱,其实是由熟悉开始的。
当你在某处耽搁了太多的时光与哀乐,你就会对它念念不忘。
阔别经年再回首,总是不禁感慨唏嘘。
秦城便具有这种气质。
微醺和风,细雨如织,不经意间,便留住了人间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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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随着缰绳的提起而渐渐放缓,一行人为首的青年翻身跳到地上,衣衫华美,明亮的眼睛却疲惫的耷拉下来,抱怨说:“可是到了,我要去睡觉,全身都难受死了。”
紫衣姑娘挑着丹凤眼,嘟囔:“真是讨厌,明明有宅院干吗要陪你住客栈。”
“我又没要你陪我,跟屁虫。”夏笙仰着头做个鬼脸。
杨采儿气呼呼的瞪他一眼:“谁跟你,我是跟着…”
“别吵了,采儿,把这封信送过去。”
一直坐在雪骢上的素衣男子开了口,声音清悠,让人过耳不忘。
他身型高挑而优雅,挺直了背高高在上的傲然模样,只可惜了脸上带着的碎银面具,璀璨得神秘。
“哦。”
杨采儿乖乖接过信函,一夹马肚,哒哒哒的冲进人群便跑远了。
穆子夜跃到夏笙身边,拉过他的手:“走吧。”
夏笙犹豫:“你是不是也不愿意住在这啊。”
“没有。”穆子夜微笑,轻声说:“和你在一起,住在哪里都好。”
还没等小韩做反应,身后就传来怪里怪气的咳嗽。
顾照轩挤眉弄眼:“怎么没人关心我啊。”
穆子夜还笑:“去把采儿找回来吧,那信我不想送了。”
顾照轩说话的嘴猛的闭上,又哀叫:“老大,你在耍我们吗?”
夏笙瞅着他幸灾乐祸。
“就不该和你们出来,就不该…”
神医悻悻上马,估摸着穆子夜是想把人都打发光,便昧着良心径直找地方吃肉喝酒去了。
千时客栈的古朴招牌下,只剩下一对如画壁人,和两匹喷着响鼻的骏马。
当然,还有江湖人无处不在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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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冬的沉寂,春日里水墨秦城犹如刚刚解冻的河流,荡漾起稚嫩而新鲜的花朵。
从二楼大敞的窗口望去,换上薄衫的姑娘们,便会在人群中格外的耀眼。
或是淡绿或是水粉的裙摆蔓延过石路的枝枝蔓蔓,入眼得动人。
当然,能吸引夏笙目光的,却是小摊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潍坊风筝,风一吹,那些蝴蝶啊老鹰的翅膀,便汩汩的荡了起来。
“客官,您的菜。”
小二一声吆喝,麻利的从大托盘上端下五六个盘子。
夏笙回过头,才发觉穆子夜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茫然:“怎么了?”
穆子夜微微笑了,脸庞光洁的也似这春花一般,说:“没事,你快吃吧,不是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