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斗心眼斗不过这些老江湖,武力,又是一直以来被夏笙讳莫如深的东西。
自从绮罗死后,他便发过誓,从此永不杀人伤人。
因为血淋淋的剥夺生命,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正当夏笙拎着长剑打算百无聊赖的开始熬时辰,锁上不久的门,又悉悉索索的响了起来。
“谁?”
他一下子挺直腰板,伸着脖子看去。
“别喊,是我。”
粗质的蓝衣短裙出现在眼前,身线却优美多姿,赫连轻步走了进来,嘘声制止。
“怎么了?…”夏笙看看她,突然张大眼睛:“你从哪抢的钥匙,让游倾城知道,你…”
赫连淡淡的说:“她顾不上你了,穆子夜来了。”
闻言夏笙忽然向前走了几步,一直忐忑的心情仿佛找到了某种依赖,致使他迫不及待的想靠过去,但是顷刻又有了别的意识,回头拉住雩羽细瘦的手臂:“走。”
深邃的像是两朵墨色鲜花的眼睛动了动,赫连还未来得及说话,夏笙就自作主张的拉着她往龙宫入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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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龙宫所在地势偏高,建筑在江域上游。
千亩水地,高殿大湖,鬼斧神工。
几乎每一个有幸得见的人,都会佩服游倾城的绝世作为。
这个神秘而孤独的地方,犹如她整生的成就,虽然难以平易天下,但毋庸置疑,那是常人可望而不可求的记高处的月桂云深。
除却地下水道与汉江相通,龙宫只有个并不气派甚至隐秘的正门,藏匿在山间,供弟子出入办事。
这正门在龙宫之外是很难被人发觉的,所以穆子夜突然而至,难以遏止的随着他近年青云直上的名望使得平日里傲慢不经的姑娘们开始心里惶惶然。
几乎每个人都明白,这个在武林中连脸都很少露的美丽男人,绝对不像她们的少主和善单纯,平日里与外帮作对简直如同便饭。
而这一次,他带来的气氛尤其紧张。
是的,龙宫立于江湖高高在上二十余年,血债无数。
老人们都爱说那些话,叫做风水轮流转,叫做恶有恶报,叫做血债血偿。
又有几个人真的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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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银长靴掩映在水蓝裙摆间,莲步一踏,就是满池风光。
栩栩如生的水芹花绽放于裙底,做工精细,崭新得不染纤尘,仿佛今天以前也从未被主人想起过,头回见了天日。
游倾城长发及腰,额间坠着莹润的海蓝宝石,摇摇荡荡间衬得双目更加深不见得而慑人心魄。
她已经不再年轻,甚至已经衰老,但岁月和孤独在她脸上沉淀的,似乎只有那抹看上去永远沉稳的暗淡色泽。
盛装中名满天下的游倾城,有种比女子常有的美丽妖娆更加多人目光的端庄与高贵。
那是属于王者致死而留的孤独气质。
当游倾城带着弟子浩浩荡荡迈出龙宫时,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很少打扮自己,即使大婚当日,也不过一件新衣,一根玉钗。
至于现在,她更觉得自己是在赶赴参加某种神圣仪式。
她有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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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树都生的格外朝气,连落在草地上的阴翳都比平日里多了许些饱满。
仿佛心有灵犀,连平日婉转的鸟鸣,出没的走兽,都一下子毫无踪迹。
只留下碎的满地闲花。
雪璁不耐烦的用蹄子点了点春草,它背上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却若无其事的继续等待,手里摆弄着长萧,表情很是怡然。
凤颜龙骨,也许任何关于容貌的溢美之词用在他身上都并不过分,但初见伊人,夺人心魂的却是那种风华灿然的气质。
就像是江南的水,竹下的琴,悄然惊鸿掠过,夏花静默。
清雅至极的美丽。
然而你真的以为他是位习于吟诗作画的妙人,那便大错特错了。
他腰间的剑,冷漠的脸,和身后蠢蠢欲动习于饮血的大群杀手,都无疑是个危险至极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