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夜抬起俊秀的脸,微笑得很莫名:“你想考科举是吧?”
莫大爷赶紧点头。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穆子夜忽而冷颜说道,美丽的眼睛在他身上很阴郁的打量了一圈,早饭也不吃了,起身便往书房走去。
让他的重话给震住了,莫初见坐在那眨了眨眼睛,把馒头放在桌子上,好半天才闷哼出来。
年轻人大概都有同一个毛病,就是过于自负,只信自己的判断。
再亲的人的劝告不好听,如与自身愿望相触,便总觉得他没为自己着想似的。
“初见,你要听话,当官的坏处……等你长大就懂了。”夏笙无奈的劝道。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莫初见猛然站了起来,硬生生地回答他。
夏笙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受不了小师父目光中因为关爱而带来的压力,莫初见转身便跑了出去,留下一桌子人静默无语。
冬天的院子总会比较冷清,虽然地上积雪已经及时地被清理的了,但枝丫上那几朵红梅还是拖着白色的冰晶,在美丽间无端的生出些寒意来。
夏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还是决定去劝劝初见。
不知道他怎么会生出考科举的想法,但这绝对是穆子夜不能容忍的事情。
两个人都闷在屋子里生气,还真是别扭。
“初见,是我,打开门。”夏笙在他的窗前拍了拍。
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干什么?”
“和你说说话不可以吗?”
“没什么好说的,除非你让我去考科举!”
“你先开门我们再商量。”夏笙皱了皱眉,这个孩子说是聪明,但任性起来也真让人受不了。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初见才拉开个细小的门缝。
夏笙进了屋里,好脾气的对他说:“初见,你不能做什么都不考虑清楚,这入朝为官可不是儿戏。”
“我想清楚了嘛,反正有肖巍我又不会吃什么亏。”初见撇撇嘴。
“这肖巍……是你什么人?”夏笙反问。
“什么人也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夏笙笑出来:“你不要傻了,他肯对你好,多半是要见子夜,这个人已经千方百计找我们多时了。”
初见哼道:“肖巍是大丈夫,不会像你们一样拐弯抹角的,他不会撒谎!”
“我……又何时对你撒过谎?”夏笙愣了下。
初见自知失言,恼羞成怒的说:“反正我就是要去考科举,你们要是看不惯我走好了,哼。”
说着就要去收拾东西。
夏笙赶忙拉住他:“初见,你别冲动啊。”
“放开我,少管东管西的!”莫初见有些不耐烦,抬手就推开夏笙。
他习武多年力气自然是大,又加上夏笙最近又生了病,一个没站住,竟然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而且头不注意就撞到桌角,乒乒乓乓连带碎了好多茶杯。
莫初见顿时傻在那,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师父。”
新阳正在后院玩,听到声音跑过来一看,发现漂漂亮亮的夏笙摔在桌旁,捂住额头的指间渗出好多血来,立刻就开始大哭:“娘——!初见哥哥打笙笙!”
顷刻满堂皆知。
其实穆子夜并不经常动怒,即便是因为些小事感到不悦,也不过自己弹琴泡茶作画的打发时光,绝不会真的对你如何。
但聪明人都知道,越是这样,他生起气来就越恐怖。
初见跪在他的寝室门口,懊恼加上恐惧,丝毫没了早晨的理直气壮,简直丧气到说不出半句话来。
听到有脚步声,他赶紧抬头。
是杨采儿端着一盆还温热的血水出来,挑起凤眼瞪了瞪初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啊你,不找死不舒服。”
“小师父的伤……严重吗?”初见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呢?他都多少年不习武了,你师父宠着他,养得比个姑娘还娇贵,也就你敢惹动手动脚的,我是管不了了,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杨采儿低声说。
“我不是故意的。”初见又低下头。
杨采儿正想说些什么,屋里忽然传出冷然的一声:“都给我滚远点。”
华丽的声线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初见梗着脖子还想解释什么,杨采儿手疾眼快,赶忙捂住他的嘴给生拉硬扯的拖了出去。
“好疼,我不抹了。”夏笙躲开穆子夜的手,嘟囔道。
他肩上手上都弄得淤青,最惨是额头被桌角压的伤口,虽不大,却极深,血流的满身都是,清理了好半天,才包扎好,总之坐在床上惨兮兮的像是刚从战场上跑回来的模样。
穆子夜无奈的露出些并不愉快的微笑,把他按在床边,很小心的坚持把药膏涂完,才合上他新换的睡袍,安慰道:“听话,不上药怎么能好呢?你又不是小孩子。”
“没事儿,我以前总……”夏笙笑到半截脸便有些僵硬,自然,年轻时受个刀伤都可以随便忍一忍等着它自己愈合,可是现在每天几碗苦苦的汤药,身体早就破败不堪。
穆子夜坐在床边细心地把药瓶一个个合上,垂着眼睫,脸上的不愉快如同阴云般悄悄地泛滥。
轻握住他的手,夏笙劝道:“不要生初见的气,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怎么不不小心的摔个头破血流?”穆子夜抬起头冷笑。
“你别认真啊,初见只是个孩子。”夏笙赶忙摆手。
“我看他不觉得自己是孩子了。”穆子夜轻哼了下站起身来。
“不要打他,不可以。”夏笙太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他从来都有那种六亲不认的狠毒,万一真和初见动起手来,废武功简直就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