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平时就没爬过树,这山里又潮又s-hi,连树皮也不能幸免,而且y-in寒气候人自然穿得就多,连走路都显得笨重,别说是爬树了。
晚上时分,鸣枭见两个小宫女笨手笨脚几次三番的还没爬上两步就从树上滑下来,先是瞧得有趣,不免多看了会,看到最后,就受不了了,起身一手提一个,嘀咕道:“像你们这种弱不禁风的丫头,真想不通为什么皇上还要带着。”
柳莺听他说得嫌弃,当下就憋红了脸,呐呐的不知回话,莫言脸上同样红晕满布,气冲冲驳道:“没有我们,你们这一个月来除了烤r_ou_肯定还是烤r_ou_,哪有白饭加菜?还是说你会做?”
话未说完,又是“啊”的一声尖叫,顿觉腾云驾雾头昏脑胀,等到眼前再能瞧清东西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截颇为粗壮的树枝上。
鸣枭对于莫言的话只嗤上一声表示回应,然后道:“站稳抓牢了,今天晚上就在这上面睡觉,记得别乱翻身,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接。”
柳莺正对着莫言站在另一截树枝上,脸已经由通红变得惨白,抓着树干的手不住发抖:“真的是在、在……这里睡、睡觉么?”
没人回答,鸣枭已经纵身跃了下去,莫言心虽忿忿,奈何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不由紧张,僵在原地抓着树枝:“柳姐姐,你可要抓牢了”
柳莺满面苦容,俯视着近一丈的地面:“我已经抓得牢得不能再牢了,可是,小莫,这样抓着,我们该怎么睡觉?难不成要站着睡?”
树枝依然s-hi滑,莫言本想坐上去,奈何一弯腰就觉得自己险险会掉,只好僵得更直的站着:“柳姐姐,站着也睡不成呀,这不稍微动一动就会掉下去。”
两人抓着树干愁眉苦脸,心里悔得要命,早知如此,还费那个劲爬什么树,不如就在地上打地铺,顶多再多吃两颗解毒丹。这树上既不能烤火也不能被盖,风一吹冷嗖嗖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睡觉更是想都不敢想,只求自己别掉下去就要阿弥陀佛了。
正在发愁,突然听到鸣枭的笑声:“你们两个,是打算这样站一晚上吗?那正好,有你们放哨,今晚弟兄们可要好好休息一晚。”
柳莺见到他来如见救星,哪还会在乎他说的话是讽刺还是挖苦,赶紧道:“枭副统领,麻烦你送我下去,这上地我实在没法睡。”
鸣枭却是摇头,抖开一张毛毡横在两个枝桠上,再铺上被褥,说道:“皇上下令全员上树休息,这一路走来你们也见识到此处毒物的厉害,尤其毒瘴越晚越浓,对人极是不利,少吸一点都是好的。”
说着递过去一根带子,接道:“拿着,要是怕晚上掉下去,那就把自己绑好。”
柳莺战战兢兢接过绳子,顺带瞧了一眼地面,借着未熄的火光果然看见丝丝缕缕的瘴气正逐渐变浓,以前一直在地上不觉得,现在一看半树高的地方竟然都似飘着一层薄雾,不由骇住,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伏低身子小心躺下,拿那根绳子把自己连被子一起在树枝上捆得结结实实,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鸣枭正在莫言那处依法炮制,一边铺被褥一边道:“睁大眼睛看清楚,明天晚上就是你们自己动手了。”
莫言被他言语里的不屑激得眉毛直跳,又气又怕,忍不住重重哼上一声扭过头不去看那可恶的嘴脸:“稀罕!”
鸣枭手脚极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都打理完毕,拍手道:“成了。”顺手也递给莫言一根绳子,莫言正来气,挥手甩开。
鸣枭无谓的耸耸肩,将绳子搭在树枝上:“随你爱用不用,万一掉下来鼻子摔扁也是你自己倒霉。”
莫言正要反驳,鸣枭又是一个纵身跃下树枝,几个轻灵身法变幻人就已经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莫言只能看得干瞪眼。
柳莺叹气道:“小莫,少说两句早点休息吧,这路还长着呢,你要是天天都计较,还没到山顶就得被活活气死了。”
莫言到底没胆量就这样睡着,照着柳莺的法子把自己给捆结实了,才心有不甘道:“不就会两招么,有什么稀罕的。若不是我们,看他天天只能烤毒蛇吃!”
柳莺听她说得小孩心x_ing,忍不住好笑,赶紧把话题给扯开:“你瞧瞧,从这里看天空,还真漂亮呢。”
莫言依言看去,果然满天星子交相辉映,铺在黑绒般的夜空中闪闪烁烁,月华如水银泻地,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只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一路上除了能看上大哥几眼,她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说话了,难得此次出行没有大军随行,应该算是最好的机会了,只是这样的情景,到底要如何才能帮他逃脱呢?
心里诸般念头闪过,嘴上道:“是啊,真漂亮呢。看看这月亮星星心情就好多了,柳姐姐睡吧,明儿还要早起。”
莫纪寒正被任极搂在怀里,有些呆怔的看着满天的星光,后心处源源不绝的内力输入他的经脉,四肢虽暖了,心却如冰。
任极运功完毕睁眼,就看见莫纪寒在看星星,明亮的星子倒映在眸中越发显得璀璨起来,让人有想抚摸的冲动。然而令他懊恼的是,那双眼睛里能映出任何东西,却独独映不出自己,别说说话,这一路上他根本连正眼都未瞧过自己一眼。
想他一路过来为他做了多少事,这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竟然就像一块顽铁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问都不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天知道他现在憋了多少话想要说出来,然而,想说给听的人却拒绝得干脆彻底,令他无所适从。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上的星子仍旧耀眼,不知是不是坐得高了的缘故,总觉得似是伸手就能摸到,却偏偏是那样遥不可及。
任极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星空,也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他这二十年从来只顾低头做事,对于仰头望上一望从未想过,如今才知世间还有如此景致。
可这景致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只要愿意抬头,都能看得到如此美丽,而他想要的,却是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
就算那人的心也如同这夜的星子般,看起来似乎伸手就能抓住却偏偏遥不可及,可他的人并不是星子,到现在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以后,也还会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他有的是时间,总能慢慢把遥不可及变成触手可及!
月上中天,了无睡意
任极终于缓缓问道:“莫将军,你难道不想问问朕为何要带你来此?”
第 54 章
莫纪寒闻言不过将双目的焦距拉回来一瞬,随即又望向星空,冷淡道:“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任极一窒,本来想好的话顿时全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不由又懊恼起来,等到他再想接话,却见莫纪寒闭起双眼,呼吸放轻,竟然是要睡着了。
他何曾被人这样冷落过,心头火又起,刚想把人摇醒,却见月色下他的脸苍白削瘦依旧,还是那样憔悴,紧皱的眉头似乎从未展开过,两片唇瓣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恢复过血色,才燃起的火立刻被浇洗。
将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任极寻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暗道:也罢,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冷落,多这一次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第二天醒来,近卫跃下树枝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而没事做的四个人,脸色则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任极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就算再吃得苦,上树睡觉也是头一遭,虽说不至于担心会掉下去,但不管换什么姿势,坚硬又凸凹不平的树枝让他没几刻便感到不舒服,加上还要顾虑旁边武功几乎全失的莫纪寒,这一晚上实在是难熬至极。
莫纪寒就更不用说了,枝杈间本就狭窄,容下两人已是勉强,任极在旁边翻来覆去恐怕连死人都躺不住,他又不愿醒,只能闭着眼维持着一个姿势过了一晚,现在正是半身酸痛半身发麻,踩在实地上都如同踩在棉花堆上,只凭口气站着,几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另两个脸色可怕是自然是两个小丫头了,生平头一遭上树睡觉,哪可能睡得着,好容易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下意识的想要翻身,身上就被捆扎结实的麻绳勒得难受,况且一动手脚就不着边,差点翻下去,到时便是被吊着挂在树上一夜。
别说那样子她们就连半个时辰都受不了,光是想想早上若是被鸣枭瞧见,指不定那张嘴里会蹦出更损人的话来。
光是想想,便是满身冷汗,于是柳莺莫言谁都不敢睡了,只好张着眼睛看了一晚的星星。总算在下地时没有听到鸣枭的损人话语,但只觉得头重如铅,一双眼睛怎么努力也没法全睁开,又酸又涩的直想流泪。
尽管如此,任极却坚决不肯在地上露宿,于是连着几天都没赶出多少路来,直到渐渐适应,勉勉强强才能在树枝上睡上一觉。
等到行至半山腰,眼见绝峰拔地而地,山势更加陡峭,近卫们连日轮番抬竹辇上山,又要对付毒瘴,内功消耗颇巨,已经显得有力不从心,两个小宫女脚程本就不快,又没睡好,体力更是不支,任极虽然心急,也只能无奈在山腰处寻块平地稍事休整。
好在令人发怵的毒瘴多半聚集于山脚,等到了半山腰,已经稀薄不少,总算能令人稍放宽心的在地上好好补个眠。
尤其鸣枭带来的消息更让人振奋,他在半山离他们休整处不远的一块山石上终于发现了越宁留下的暗记,按暗记所示,他们一行人当是在来到半山腰时都很平安,其中自然包括杜老太医。
早先任极曾命鸣枭找过暗记,但林密瘴浓,这五老峰占地极广,又没有现成的山路,根本无法揣测越宁他们是选择的哪条路线上山,暗记实在难以寻到。如今得知他们尚安,就算已是几天之前的事,也还是令任极安心不少。
只是过了这半山腰,往上的山路越发陡峭难攀,竹辇只好弃之不用,由鸣枭安排了六人轮流背着莫纪寒,剩下的他和另外三个,则是轮流去背两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