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什么!”我不耐烦的说:“别跟我提他,他根本不安好心!”
安娜愣了愣,低声安抚我说:“自打我们从奎因特回来,你就心情不佳,父亲跟你说什么了吗?你真的不打算继承庄园?”
我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不,我不想再跟他们有所瓜葛,我心情不好是因为威廉。”
安娜跪在我脚边,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别难过了,威廉哥哥沉溺于鸦片和酒精,自我放纵,我们也没有办法。”
结婚以后,安娜明显成熟了,她已经成为了一位真正的女主人,上上下下掌管着家里的事物,而且每天都精神奕奕,显然她的婚后生活十分美满。
我悄悄询问过她的贴身女仆玛莎,玛莎不提安娜过的如何,反而向我抱怨迈克:“我们这位先生太不讲规矩了,从结婚开始就没跟夫人分房睡过,先生的房间都快成摆设了。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做法,让其他太太们知道了,会笑我们太太不检点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一位客人来拜访了我们。
玛利亚修女依然是那么精神矍铄,她高兴的围着安娜转了一圈,然后拥抱她说:“亲爱的,婚姻生活怎么样?”
安娜再也不像小姑娘时那么容易脸红了,她大大方方的说:“很好,我现在很幸福。”
“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担心你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把你嫁给一位跟他一样不靠谱的先生。”
“玛利亚修女,难道您没发现我人就在这里吗?”我笑着摇摇头道。
“抱歉,我刚刚才注意到。不过请原谅,我一直都很担心您这位不靠谱的先生。”修女的话把我们都逗笑了。
安娜曾告诉过我修女不喜欢我的原因,其实也说不上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我去她们的修道院而已。似乎我每次去修道院,那里的年轻修女们就有些浮躁,所以修女嬷嬷干脆给我贴上了不受欢迎的标签,我很奇怪她会主动来我家拜访。
落座后,玛利亚修女说明了她的来意:“前几天,修道院收留了一个年轻女人,她说她认识你们兄妹两个,还说……”
“还说什么?”修女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哥哥的骨r_ou_,我没法子分辨,就带她来了。她现在还在外面的马车里,你们要不要见见她?如果不见她,我就立即带她走。”修女说。
我和安娜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纷纷看向窗外。
“她叫什么?”我问修女。
“她说她叫萨拉。”修女说。
安娜惊呼了一声:“是萨拉!”
我立即吩咐休斯道:“去把她带进来。”
一会儿工夫,萨拉就被休斯领进了屋里,她挺着老大的肚子,看上去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少爷,小姐,呜呜……”萨拉抱着肚子轻轻哭泣:“总算是见到你们了,威廉,威廉少爷,呜呜呜……”
萨拉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从少女时代就一直是威廉的情妇。当初威廉被父亲赶出家门流落在外时,她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可是后来却偷偷离开了他。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居然怀孕了,还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威廉的。她看上去不太好,裙子脏兮兮的,而且还沦落到了修道院,可见过的非常落魄。
“好吧,看来你们是认识的,那么你们要收留她吗?”玛利亚修女看向我。
“呃……我们先留下她,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她,感谢您的帮忙。”我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修道院里还很忙。”玛利亚起身要离开,安娜急忙出门相送。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萨拉,她一直嘤嘤哭泣,然后自顾自的诉说她遭遇的艰辛:“威廉少爷把我安置在一家旅馆里,原本每隔半月就会来给我送钱,可是某一次他送了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结果……结果就传消息说他死了……呜呜呜……我回去奎因特庄园求助却被赶出来,要不是得知少爷和小姐的消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呜呜呜……”
期间,我一直怀疑的盯着她,我想起了海伦娜说过的话,她说她当初是被诬陷的,而陷害她的就是眼前这个萨拉。
安娜回来后,急忙问她:“威廉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又染上鸦片的?”
萨拉痛苦的摇了摇头:“小姐,那种东西一旦染上是不容易戒除的。”
安娜叹了口气说:“别伤心了,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会代替威廉哥哥照顾你的。”
我上上下下打量萨拉,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威廉的吗?”我问道。
萨拉瞪大眼睛看着我,继而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跟哭泣的女人纠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何必要哭,弄得好像我折磨了她一样。
“去年春天的时候,你丢下落魄的威廉,一个人偷偷跑掉,难道你又跟他和好了?”我问她。
“我当初不应该丢下威廉少爷的,可是您知道,那个时候他赌博、喝酒、吸鸦片,还动不动就打我,我没有办法才离开他的。可后来他来找我了,还为当初的事情向我道歉,说是要痛改前非,我们在一起后就怀了这个孩子。请您相信我,威廉少爷他是爱我的,这真的是威廉少爷的孩子。”萨拉哭着说。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心软了,毕竟是个孕妇……
“休斯,给她安排一个房间。”我命令道。
“是的,先生。”休斯看向萨拉说:“女士,请您跟我来。”
正当我们为这件事纠结的时候,傍晚时分,爱德华却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我们需要单独谈谈,关于你哥哥威廉,还有奎因特庄园……”爱德华看上去风尘仆仆,面色凝重。
“威廉哥哥怎么了?他的死有什么……”安娜急忙站起:“我也要知道!”
爱德华迟疑的看向安娜:“是很可怕的事情,也许不适合女士听。”
“不,我要听,让我知道!”安娜看着我说。
“我们去书房说话。”我点点头说。
书房里的光线很昏暗,安娜点燃了几根蜡烛,然后坐在爱德华和我的对面。
爱德华从皮包里取出几份文件摆在桌上,开门见山的说:“威廉的死很蹊跷。”
“我派人去大学打听他的事,他的同学说,他学习非常认真,既不喝酒,也不吸烟,更没有吸鸦片。既然如此,他忽然吞食大量鸦片就很有疑点。而且我发现你哥哥在打探一件事,有关你父亲走私的事,他似乎打探到了什么,并以此威胁你父亲给他钱,所以他在大学的生活非常宽裕。”爱德华指着文件说:“他的朋友们还说,他身边本来有个很漂亮的女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大吵了一架,然后你哥哥把那个女仆给赶走了。当时她都已经怀孕了,跪在学校门口哭求,给威廉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那天,威廉当着众人大骂她勾结自己的继母,说自己信错了人,对不起妻子,要去挽回自己的婚姻。”
桌上的烛光轻轻晃动,爱德华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神情严肃的说:“照理说,一个打算重新振作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回到以前那种浪荡生活的。最值得怀疑的是,如果他真的有可以威胁你父亲的东西,为什么他的遗物中什么也没有,日记私信统统没有,干净的像被人扫荡过一样。”
“你……你怀疑……”安娜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看着爱德华:“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没有任何证据,我父亲不可能……不可能!”
“是的,我只是有所怀疑,所以并不确定。”爱德华说。
“那就不要怀疑!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我父亲就算是憎恨威廉,也不可能杀他!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安娜激动的喊道。
“安娜小姐,您冷静点。”爱德华手足无措的说。
“他是胡说的对不对?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泪水模糊了安娜的面容,她抓住我的衣襟大声说:“你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无力安慰安娜了,因为我自己也感到失落。如果说威廉的死不是巧合,那么上一世,他真是的因为打架而死在街头的吗?
安娜见我沉默,于是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我也不愿意相信一位父亲会去残害自己的亲生子女,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爱德华看着我说:“是关于你的,关于奎因特庄园的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