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原版)作者:殿前欢【完结】(29)

2019-05-14  作者|标签:殿前欢

“红袍子?”见林落音无话他又写:“三贞九烈?”

林落音不说话,慢慢抬头,看住他,胸膛缓慢起伏:“不如你……”

话刚起了个头华容就侧身,不知是有意无意,将桌上砚台扫了下来。

沉甸甸的方砚落地,很闷的一声响,林落音顿时醒了神,把余下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无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是不是韩朗让你来的。”

过了有一会林落音才说话。

他只是为人耿直,却并不是个呆子。

华容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头。林落音恼恨地耍- xing -踢被,起身后一顿,又转身,将床下棉被拾起,把小青葱盖个严实。“让你来,是不是劝我不走,继续替他卖命?”

这句听完华容已经不摇头了,眼看手,直接默认。

林落音无语,开始推掌心的黑墨,越推那墨渍越大,很快一片狼藉。

“如果我不答应,他会拿你怎样?”

对这句的应答华容是摆姿势,一幅不怎么样无非那样的姿势。

林落音接着无话,又开始推墨,那厢华容得了空,则静静地开始整理衣衫,将头发理得一丝不乱。

“那我……”

等到林落音开口抬头,这才发觉华容早已作别。

门外春光明媚,他只看见他一把葱绿色的背影,立时觉得胸口钝痛,象有根针立在了心头。

回到王府,华容第一个见到的是华贵。

华贵人看来心情不好,学棍子杵在门口,闷头就是一句:“小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小翠?”华容一愣,过一会豁然开朗,开始比手势:“流云的那个丫头,下巴很尖眼睛很大那个?”

华贵恶狠狠点头。

“她长得好看的。”华容凑近,仔细瞧着华贵人的脸,戳戳他额头的脓包:“本来你长得也不错,就是最近火大,总长包,所以才被她比了下去。”

华贵的脸立刻拉长,嘴扁成一条线:“那怎么办,那个……”

“好办。”华容大笑,退后比手势:“记得你说过,我这个人唯一的本事就是让男人看上,不就是个流云么?我帮你搞定。”

“你唯一的本事是让男人压上!”华贵恨声,脸憋成猪肝:“谁要摆平流云,你少胡说!”

色厉者内荏也,古语有云。

华容推开了他那把大扇,摇了好一会才坏笑:“去做鸭血豆腐,好好做,合我胃口了,我便考虑帮你。”

华贵瞪圆眼,在原处跺脚,跺完又跺,最后还是一转身直奔厨房。

华容继续笑,乐不可支,又起身去找酒来喝。

喝完他开始拿笔,有一搭没一搭乱画,不知不觉就画了两只蛤蟆。

蛤蟆兄弟形容狼狈,看样子要亡命天涯,华容大笑,又给一只蛤蟆添了枝佩剑。

身后这时响起脚步声,步伐轻盈,听着不像华贵。

想要遮挡已经太迟,来人斜在桌前,一只手指已经搭上宣纸。

“仗剑走天涯?是这意思么华总受?”那人弯起眉眼,越来越近看他:“我很好奇,华总受到底……是想和谁仗剑走天涯?”

第廿章

华容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正是抚宁王韩朗。他没半点虚心脸红,将笔头一转,抓住韩朗的手,直接韩朗的袍袖上写上“仗贱走天涯”这几字。随后放手搁笔,手动比划,“王爷天分高,当然能理解。”

韩朗也不心疼新缝的罗衫,只别眼那纸上两只傻呆的蛤蟆,再看眼自己袖上的字,冷笑了三声,“你手脚比以前快多了,真发生了如此有趣的事?”

华容连连摇头,手语解释,“华贵要做好吃的。”

“林落音那事呢?”

华容比划送出两字,“搞定。”

韩朗明显不快,冷扫了眼进进出出好几个来回的华贵,“他和流云事,我不赞成。”

华容这回没做墙头青绿草,随着韩朗风吹来回晃,当即出手问:“为什么?”

韩朗反倒乐了,“华容你病见好,脾气也见长。你不觉得华贵那脸,一看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典范,属于和林落音同门。我看华贵,将来不见得能怎么善待流云。”说完,韩朗又看那两只蛤蟆。

“华贵不是这样的人。”华容讨好笑,手势却不松懈,没有妥协。

“新鲜劲过了,谁保得住?”韩朗没看华容,干脆收起了那张碍眼的纸。“花无百日红。”

“草是年年青。”

韩朗铁着脸,猛然拍桌,“你再顶上一句试试!”

华容立刻正襟危坐,腼腆地开扇,斯文扫地一笑。韩朗带着怒气坐在他身边,挤掉大半座位。兴许坐得不舒服,而后他干脆抱华容坐在自己膝上。“我在和你讲道理,知道吗?”

华容眼睛夸张地瞪大,明显一顿后,马上学起小鸡勤快地啄米。韩朗出手截获华容下颚,阻止他继续点头,吻咬上他的唇。华容倒知书达礼应付,典型地欲拒还迎。华贵不识相又次回转,见他们这样,脖子都气得红粗,啪地甩上了门。

屋外翠柳随风,划碎湖面。

“华总受大人,被压这么多年,攒存了多少积蓄?”韩朗终于- xing -情渐好,“反正你爱数票子,天气不错,不如拿出数数。”

华容当然不肯,韩朗不管,翻找出华容银票,攥在手里没归还的意思。

“外面都传我要倒台,说不准我还真要倒了。”

“为什么这么想?”华容心思不在,出手却无心。

“不该倒吗?”韩朗回得飞快。表达明确,就该倒。“不如,你早些做打算,另谋出路……”难得华容会贞忠拒绝,眼虽盯着韩朗手上的那叠银票。

韩朗沉静了会,忽然贼笑,“好啊。我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将来你养我吧。”

华容险跌下床,手势也不稳“王爷不怕,别人说……”

“我不计较。反正你养我,我还计较什么?”韩朗挑挑眉毛,“你的银票呢,我替你收着,做好监督,好筹划未来。”

“数票子,是小人乐趣。”华容手发抖。

“你的乐趣本该换成对我。”韩朗眼一寒,而后手肘推华容,“放心,我不会吃死你的。你这些银票落的户太散,我会帮你兑换成一大银庄,整个京畿决不会倒的那种。”

华容彻底气得手不能动了,韩朗整装而出,十分豪迈。

翌日,果然得到林落音意愿留任的消息,韩朗波澜不惊。第三天,他告病假没上朝。刑部侍郎倒殷勤,傍晚居然登门就来拜见。韩朗正好无聊,就应允了下来。侍郎一入书房就神秘地询问韩朗可认识华贵这人。

韩朗皱眉,“你直接说什么事?”

侍郎忙禀报:“今早市井出现个怪人嗓门奇大,而且一见未出阁的女子,就说……”说到这里,侍郎古怪地扫了眼一边当差推棋玩的流云。

“说什么?”韩朗很合作地追问了句。

“说他这辈子不娶妻了,只愿意和流云公子好。”

“这人现在关进刑部大牢了?”京城谁都知道,凡抚宁王府中人,都官居六品以上,何况流云。所以有人如此冒犯,不会关普通牢房,也难怪刑部派侍郎来通报。

“是。他说他叫华贵,是……”

“我知道了,等会便派人去领他。”韩朗闷笑,遣退了刑部侍郎,转问流云,“怎么回事?”

“他自己不好。”流云保留,似乎不愿意多说。

“你让那大嗓门对着几个女人说?”韩朗又问,这么偏激的做法华贵人打死都想不出。

“不多,一百个而已。”流云倔强。

韩朗叹气,“你当真的话,就去接他出来,陪他对一百个女人说完那话吧。”

流云果真亲自去领华贵回韩府,第二天一大早还陪着华贵,上大街完成自己提的怪要求,这次也有趣居然没女人再大叫流氓、送耳光了,只是看他俩眼光古怪。

完事后,流云低头向前走,后头的华贵走走停停慢慢地跟。入抚宁王府门,两人一左一右,很自然地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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