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原版)作者:殿前欢【完结】(28)

2019-05-14  作者|标签:殿前欢

韩朗顿觉他的笑容,根本就是重复着那句话:“因为你韩朗还没一手遮天的能耐。”

韩朗颔首,死盯招认书开口:“方以沉,你的家将由本官去抄。放心,我一定会杀光里面所有人,烧了你方府每样东西,一样也不留,哪怕是张纸。我也向你保证今后三年内,京城外方圆三十里内,再没有方姓一族。”

方以沉凝望韩朗,笑意未减弱一分,“有劳。”没人会再揪查出你的亲族,这是韩朗的暗示和保证。

方以沉被判腰斩,同年腊日行刑,韩朗亲自监斩。

那日,韩朗几乎以为自己瞎了,满目尽见的颜色只有血红一片。

“方以沉,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什么叫一手遮天;也总有那么一天,不管谁犯了何等滔天大罪,只要是我认可的人,他就永远是对的。”

两天后,韩朗重做安东王的老师。小王爷知道后,将自己卷进殿堂帐帷中,不肯出来,哭闹着要另个师傅。

韩朗蹲下身,弄开帷帐,与眼睛哭得红肿的小家伙平视了好一会子,终于伸手,将他抱起。

小王子对着韩朗的朝服猛瞧,抽搐道:“颜色一样的。”

“本来就是一样的,以后记得你师傅从来就只有我一个。”

从此,韩朗开始认真,可惜,安东王毕竟太过年幼,进展始终不大。

七月半,还魂日。

韩父路过书房,只见韩朗对着棋盘残局,喝着酒。“难得你小子,那么晚还不睡。”

韩朗赔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吃不好,睡不稳。”韩父神色一惊,嘴巴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低眉,一眼看穿残局,“你最后总是不肯下狠招,这局又是输给谁了?”他早知道自己小儿子韩朗从来不是下棋绝顶高手。

“这是以前和方以沉的对决,我凭记忆摆了次。”韩朗不以为然。

韩公笑拍韩朗的肩,“还是他比你厉害,他肯对你下猛药。”

“是啊是啊,我是好汉,该下猛药。”韩朗半醉胡言。

第十九章劝杀皇后的密奏。

韩朗居然曾经上书劝杀当时的皇后,小皇帝的亲娘,这个消息绝对震憾。

可是一个月过去,楚陌根本没有靠近纳储阁的机会,更别说是去找寻诏书了。

一夜复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华容的消息,他只能伴着他的小皇帝,无人时偶尔对坐,看窗外积雪渐融,露出了新绿。

“再过十天就是我娘的忌日。”这日深夜楚陌垂头,眼里寒波闪动:“我……”

之后是久久唏嘘,引得皇帝也埋下头去。

“我娘,过世也快六年了呢。”片刻之后皇帝抬手,手势比得沉缓。

楚陌的呼吸隐隐急促起来,故意放缓语调:“圣上的娘亲,一定是极美。”

“是很美,还很……强。”

皇帝缓缓比划,隔着这些岁月,似乎还能感受到他那强势娘亲的压力。

“六年。”那厢楚陌暗里计算了下:“这么说,圣上登基那年娘娘去的?”

“是,她自愿追随先帝,殉葬了。”

这句之后又是久久唏嘘。

楚陌也不说话,眼睛亮着,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她必定很爱你。”许久之后他才道。

皇帝无力点头。

“可是……”又迟疑一会之后楚陌终于发话:“既然你说她强,又这么爱你,按理说……,不该放心让你小小年纪……”

皇帝顿住,漆黑的瞳仁在夜里慢慢澄亮起来。

“她一定是被逼的,毫无疑问,毫无疑问!”烛影之中他的手势飞快,姿势铿锵,黑影投上后墙,舞动的都是无声恨意。

“禀王爷,华公子伤已大好,只是……新伤旧创怕已落下隐患,日后定要好好将养。”

抚宁王府,韩朗书房,刘太医躬身,一席话禀得静声细气。

“你的意思是他活不长?”韩朗闻言抬头,一双眼打斜,似笑非笑:“那依刘太医看,我和他,谁会活得长久些?”

刘太医额头跑汗,好半天才回:“王爷……自然是千岁,那……那……”

“当然是王爷活得长久。”门外这时哗啦一响,是华容亮开了他那把乌金大扇,正边比手势边走近:“万一华容不幸,活得比王爷还长,王爷自然可以拿华容垫棺材底子陪葬,生生世世压着华容。”

“华总受果然是华总受,觉悟非凡。”韩朗挑眉,一双眼笑得更弯,手指却在书桌上打叩,不停敲着一份奏折。

华容知趣,连忙凑头去看。

“没什么,林落音将军请辞回乡而已。”韩朗继续叩桌。

华容眨了眨眼。

“要请辞他一个月前就能请,可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日,非等到你华公子痊愈不可呢?”

华容顿住,抿抿嘴,又摸了下鼻梁。

“王爷的意思,华容明白。”过一会他弯腰,比了个手势。

“明白了?华总受果然好受。”韩朗抚掌:“将来本王百年,一定考虑拿你垫棺材。”

去见林落音,华容提了坛酒,照旧,竹叶青里面搁了青梅和干兰花。

酒能乱- xing -,古语有云。

林落音提杯,喝一口后眯眼:“我记得这酒有名字,叫无可言。”

华容点头,又拿笔在宣纸上写了个“是”字。

没带大嗓门华贵,他便带了纸笔,方便交流。

写完之后他又连忙替林落音斟酒,没有继续讨论酒经的意思。

这个时候,酒是什么酒不重要,乱- xing -才重要。

林落音很爽快,来者不拒。

一坛酒很快报销,可华容发现他眼睛越来越亮,除了脸盘有些发红,- xing -是一点没乱。

“小南,去,再打坛酒来。”见坛底朝天林落音挥手,掏了掏袖口,只勉强掏出锭极小的碎银。

跑腿的很快回转,显然吞了主子的银两,打回的酒活像马尿。

两人于是又喝,林落音的双眼还是晶亮,华容的嘴巴则是越喝越苦,不停夹花生下酒,许是夹得太勤吃得太猛,一下子被粒花生卡住,满脸涨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林落音吃惊,连忙上来替他拍背。

拍一下没用,华容的双手开始乱抓,林落音急躁,再拍时下手未免就重了些。

花生“扑”一声被他拍将出来,可华容却没好转,趴在桌面,样子像是被他拍断了脊背。

林落音一时惶恐,举着手,连眼睛也不会眨了,只顾着问:“我……我是不是拍伤了你,拍伤你哪里?”

华容趴在桌面,勉力拿起笔,写了个:“不妨事。”

林落音更加惶恐,终于忍不住,拿手按上他脊背骨,一节节按下去,问:“是不是这里?”

每问一次华容便摇一次头,于是他只好一路往下。

脊骨也有尽头,最终林落音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华容不动,满室寂静,他只听见自己越来越凌乱的喘息。

那里,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他发觉自己开始好奇,呼出的气滚烫,心里燃着把火,烧得他指尖不住颤抖。

每个男人做完后的表情都会不同。

林落音这种是抵死不照脸,耷着头,无地自容。

很可爱的表情。

华容弯嘴笑了,起来找纸笔,一字字写:“我早已没有贞- cao -,你放心,不会要你负责。”

本来是句玩笑,可林落音不知为什么着了恼,将纸捏在手心,揉了又揉,浸得满掌心都是黑墨。

“你不要这样。”半天他只得这一句。

华容又笑,手势比得他都能看懂:“不要怎样?”

“不要……不要穿这种绿衣服,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叫你一根葱!”

“那么穿白袍子?”华容拿笔,写字后又画了轮圆月,在旁边写:“皎洁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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