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编西突厥
皇后,位居中宫,掌管凤印,六宫之主,不管现在处境是何等的窘迫,只要一日没被废,她就还是皇后,依然为众妃子之首。皇后的生辰自是不能随便,从那天起,慕逸楚就跟着礼部的人一起筹备皇后的生辰,各藩属国,藩王,亲王给皇后的贺礼,源源不断的送进皇宫,宴会所需要的所有食材,都需要慕逸楚一样样亲自检查过来,忙的脚不沾地,自然就没有时间到紫宸殿去,只是差人告诉慕逸晨,皇后生辰哪天,裴子墨有可能会进宫。尽管,只是可能会进宫,也让慕逸晨高兴好几天,心中对哪天有了隐隐的期盼。
偶尔去景合宫会看到慕凡修也在那,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吃惊之意,请安,再转身。每到这时,裴倾蕊的眼角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慕逸晨踏进景合宫就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道,快步进屋,正看到太医在收拾药箱,一个年轻的面孔,好似在那里见过,但是,给皇后和皇子们诊脉的应该是张行才对,怎么换了人?小桃正挂起纱帘,裴倾蕊斜靠在软榻上,稍显病态。
“母后,是身子不爽吗?”
裴倾蕊拍拍慕逸晨的手“不碍的,可能是夜里受了凉,今日觉得有些头疼。”
慕逸晨又走到桌子前面,看了看下的方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年轻太医,总觉得有些面熟,又一时记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小桃扶着裴倾蕊回后殿休息,慕逸晨也正欲离开,就听那人“五殿下,请留步。”
慕逸晨停下脚步,回头,眼里满是疑惑。那太医从医箱内拿出一封信,说:“殿下,张大人让臣转交给殿下。”
一句“张大人”拨开慕逸晨心中的迷雾,拿着信,并不急得打开,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人“你是张行手下的那个随官?你叫什么名字?”
“回五殿下,臣名樊诺。”清亮的声音,毕恭毕敬的语气。
慕逸晨看了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又抬眼看看眼前人的官服“现在可是做到太医署丞了?”
“回五殿下,正是,全靠张大人提携。”
“嗯,好好办差吧!皇后的药尽早送来,一定要看着皇后喝下去。”收好信笺,跨步离去。
走过无人处,撕开信笺,清秀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慕逸晨心中一喜,是裴子墨。信上说了自己的近况,一切都好,勿念,慕逸晨小声念着那两个字“勿念”,怎么会不念呢?信的最下,写了小小的两个字“甚念。”甚念,这两个字满满的占据了慕逸晨的心,学堂里老师教的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甚念,甚念。
还有就是哪个樊诺。张行一直都是慕逸楚的人,做起事来也是谨小慎微,医术也很高明。从裴倾蕊还是贵妃的时候起,就给她诊脉,这次,却让这个随官来,而且拿的还是裴子墨写的信,如果不是对这个人极为放心,是定不会让他来的,也就是说,这个樊诺可以收为己用。
宴会依旧设在麟德殿,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满桌美食,艳丽的舞娘都不能取得慕逸晨的注意,他所在意的那个人正在对面冲他微笑,慕逸晨无声的吐出“甚念”,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听的到,果然,那个人羞红了脸,转向一边,佯装不看他,嘴角却带着笑。这样的裴子墨,让慕逸晨看的痴醉。
酒酣耳热之际,众亲王,朝臣间开始纷纷敬酒,满堂欢笑声,好不热闹。有小宦官在林荣耳边说了几句,林荣就退出殿外,马上又回来,快步走到慕凡修身边。旁边早有眼尖的人看到,众人纷纷放下酒杯,一时满座寂静。“皇上,苏将军急报。”
“宣”
众臣端坐,这个苏将军,是朝廷的一员虎将,年级不过二十出头,却屡立战功,现在的战报,想必就是他送来的。
门外进来一员小将,虽风尘仆仆,脸上却没有一丝倦色,递上急报,慕凡修看后大悦“众爱卿,苏定方送来的是捷报,征讨西突厥大获全胜,俘获西突厥可汗,收编城镇六座,金银粮帛无数,降众数十万。”
众人离座,跪拜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只有一事需众爱卿商议,这数十万人该如何安置?”
此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父皇。”慕逸青走了下来“父皇,儿臣以为,突厥狼种,不可以仁义教,不可以刑法威,应杀尽其酋首,分散其子民于大江南北。”
“父皇,太子所说儿臣不敢认同。”慕逸青的话音一落,慕逸楚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我朝自太祖立朝以来,对子民均施以仁教,以民为本,太子所说,于祖制相悖,儿臣以为,可在中原划一个省,把降众迁移至此,也利于监视。”
大臣们在下面纷纷议论,慕凡修看向裴言,裴言只是冲他一笑,并不说话。慕凡修又环视全场“可还有爱卿有奏?”
“父皇,儿臣有奏。”
不只朝臣,裴子墨和裴倾蕊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慕逸晨走下座位跪在一旁。“父皇,儿臣以为,可不改变原有部落风俗,突厥各部可汗贵族均可在京城居住,还可效仿前朝,朝廷在西域设立都护府管辖,由朝廷派任都护,其下各职,均有西突厥人担任,以夷制夷。”
裴倾蕊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裴子墨也不禁为慕逸晨捏了一把汗,裴言拍拍他的手,低声说“没事的。”
慕凡修先笑了出来,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一句话,就把慕逸青的提议给否了,变相的肯定了慕逸晨的建议,裴倾蕊和裴子墨也松了一口气。这边还没缓过来,就听慕凡修说:“既然如此,这都护府都护一职由谁担任才好呢?”
又是慕逸青第一个站出来“父皇,既然是五皇弟的提议,自当是由五皇弟来担任才好。”
都知道这是慕逸青为了刚才自己的提议被否找回颜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这下裴言也慌了,“陛下,臣以为,都护一职应当由苏定方担任,苏定方征讨西突厥,在突厥人中也有些威望,五殿下年纪尚幼,恐不能担当此大任。”。抬起头,正对上慕凡修的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裴倾蕊还想说什么,裴言的视线扫了过来,也只能暗咬了唇,默不作声。
“着,五皇子,慕逸晨任安西都护府都护,三日后启程。”
第 26 章
裴倾蕊当时就晕了过去,麟德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一时都没了动作。裴言一直拉着裴子墨的手,强撑着站起来“陛下”。
慕凡修手一挥打断他“男子自当历练历练,窝在这皇宫中,怎能看到外面的大好河山?怎能知晓黎明百姓的疾苦?朕心意已定,众爱卿毋须再多言。逸晨,下去准备去吧!”
慕逸晨口头谢恩,对上裴子墨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轻点下头,无声的动了动唇“等我”。
慕逸青也傻了,确切的说,在他说完哪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安西都护府都护,官居从二品,这样一来,比慕逸楚的官职都要,再有,朝廷必定会往那里派驻军,这样,他就手握兵权,以后再立上一两个战功,恐怕这太子位就要换人了。悔不该当初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位置。
裴子墨的眼前,一直出现的都是慕逸晨最后的淡然从容的神情,哪句“等我”在他心里火烧火燎的。等,怎么等,一刻都等不了。突厥皆狼种,以听人说,西突厥那里满天黄沙,吃生肉,饿极了还吃人,怎么能让慕逸晨去那种地方?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坐在了裴府自己的房间里。辗转了一夜,那颗心始终揪着不放松,真的等不了。天边刚一擦白,就起身,冲出门外,拦下了准备去上朝的裴言“父亲,今日早朝能否去求了皇上,小晨还小,那种荒凉之地怎能去得?”
裴言还未开口,裴夫人就从屋内出来“子墨,休得胡闹,你父亲自有分寸,朝廷大事岂可妄议?陛下金口玉言又怎是说改就改的?”把裴子墨拉了回来,又对裴言说:“夫君,不早了,别误了时辰。”
下了朝,裴言单独去找了慕凡修,还没等他开口,慕凡修就拉了他的手"陪我走走吧!"
这一走就走到了太液池,微风吹过,碧波绿水间泛起层层涟漪.俩人上了画舫,宦官宫女们自是退下,撑船的小宦官也在船平稳后坐着小舟离开.
桌上摆着刚沏好的热茶和几样小点心,慕凡修给裴言倒满了茶,把手边的小点心又朝他面前推了过去"饿了吧,你最爱吃的玫瑰饼,先垫垫,等会咱们再用膳,前几日,让林荣送去的茶可喝了?知道你爱喝这洞庭茶,早就给你备下了,喝完了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酥软的玫瑰饼,咬上一口,嘴里充满了浓浓的玫瑰香,再配上当季的洞庭茶,清淡的茶香冲散了浓郁的花香,也冲散了嘴里甜腻的味道,这是裴言
在很久以前就喜欢吃的,慕凡修知道后,每年玫瑰花盛开的时候,都会让人摘下怒放中的花朵,做成玫瑰饼,每年御贡的洞庭茶也总是早早的备下,
和玫瑰饼一起让人给裴言送去,这么多年来,从没误过一次.今天,他是想赔罪,可是又说不出口,借着这些茶点来替自己说.这些,裴言都知道,这都是那个人的心,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只是对他有些专断强势的做法感到不满.
一盏茶后,"小修,关于安西都护府的事不再考虑了吗?逸晨才十五,先前也没有办过差,这样就让他出任都护一职会不会不太慎重?"
慕凡修帮裴言的茶杯斟满,坐过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小言,我知道你怕什么,如果现在不让他出去历练,以后,怕就没有什么机会了.苏定方的奏折你也看到了,虽说大败西突厥,可难免会有犯上作祟之辈,所以,都护府下另在龟兹、疏勒、于阗、碎叶设立四个军镇,发生叛乱可以迅速出击.
都护是朝廷二品大员,而且握有兵权,建功立业只在早晚.小言,就让他去试试吧,明天就正式下旨,苏定方任副都护,从中辅佐逸晨,这样,你也能放心些了吧."
甜的东西吃多了,总是容易犯困,不等传午膳,裴言就靠在慕凡修沉沉的睡了过去,慕凡修扯过画舫上备下的薄被给他盖上.林荣坐在小舟过来,询问是否要传膳,慕凡修看着刚睡下的裴言,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下去,传慕逸晨过来.
不多时,慕逸晨坐着小舟前来,行了礼后才看到枕着慕凡修腿睡的正香的裴言,而且,俩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的往交握着的手上多瞄了几眼.
"看够了吗?"慕凡修拉了下被子,把裴言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
慕逸晨低下头"儿臣逾越了."
赐了座,慕逸晨坐在一旁,慕凡修问他:"后天启程,都准备好了吗?"
"回父皇,准备好了."
"那你可知道西域那边蛮荒不开化,四季风沙,也不会有皇宫中的锦衣玉食,甚至还将有性命之忧?"慕凡修感觉握着的手动了一下,裴言一向浅眠,这会应该是已经醒了.
"回父皇,儿臣都知道.这安西都护府乃我朝西部之门户,守住这里,才能防范外敌不向中原入侵,守护我朝江山社稷乃为人臣为人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还请父皇宽心."
慕凡修抽出两人握着的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拍,让那人安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慕逸晨.慕逸晨拿着盒子不明就里的看向慕凡修,慕凡修朝盒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打开.盒子里放着一个黄金铸造的令牌,上书"皇帝令".拿着这个令牌,慕逸晨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父皇,这是?"
慕凡修却一笑"军符".话音刚落,慕凡修就感到自己的龙袍被那个人攥在手里,慕逸晨顿时就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
慕凡修把他扶起来"军符在你手上,安西都护府管辖之地所有驻军,你毋须经过我的同意,均可调动,你可听明白了?"
慕逸晨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儿臣明白,儿臣定不负所托."
父子俩又喝了会茶,这也是这一年来父子两唯一一次这么平心静气的坐着喝茶.裴言动了动身,慕凡修低头问他"可是要起了?"
刚才又小眯了一会,裴言这会还不是很清醒,迷糊中"嗯"了一声就算回答了,由着慕凡修把他扶着坐起来,还没等坐直又倒下靠在慕凡修的肩膀上,"小修,再靠一下好不好?"
慕逸晨默默走到船尾,这一两个时辰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先是军符,然后是……不过,慕凡修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那种温柔就算是对着裴倾蕊都不曾有的,还有裴言,竟然也会有这么迷糊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一张清秀的面孔,真不愧是父子,连刚睡醒的样子都这么的相似.那晚在
麟德殿,裴子墨担忧的神情,始终在脑中挥散不去.
"逸晨,告诉林荣,传膳."船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慕逸晨的沉思,拿起船尾的旗子,朝岸边挥动几下,岸边的宦官忙去叫了林荣.不多时,林荣坐着小舟前来,把一直温在是食盒里的酒菜摆齐就又退了下去.
用完午膳,慕凡修就让人把画舫靠岸,裴言先行离开,慕凡修跟慕逸晨一起到景合宫,在宫门口,慕凡修说:"逸晨,你要记住,你始终都是朕的儿子"是我最喜欢的儿子.
第 27 章
离京的那天,慕逸晨早早就来到了景合宫,裴倾蕊却闭门不见。慕逸晨跪在门口,不管怎么求,怎么说,那扇紧闭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慕凡修也派人来催了几次,非走不可了,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母后,儿子走了,请母后放心,儿子绝不辱使命,定守好我大焰江山,儿子也向母后保证,照顾好自己,不生病不受伤,也请母后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父皇说的没错,男儿自当历练,为国尽忠,身为皇子更是不能退缩。母后,儿子告退。”站起来又朝门内喊了一句“小桃,照顾好皇后,若皇后瘦了病了,唯你是问,定不轻饶。”
屋内,裴倾蕊早已泪流满面,手中捏着昨日裴言送进宫的信,再舍不得也得舍,总在这皇宫内院中,终是无法建功立业,以后,又靠什么去挣?不敢开门,怕一开门,就会忍不住的让他留下,听到慕逸晨远去的声音,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龙首殿外,慕凡修穿着冕服,头戴冕旒,领着所有王公和二品以上大臣身着朝服为他送行。接过都护印,官员由慕凡修带领着,亲自送慕逸晨出丹凤门。丹凤门外,其余二品以下官员、百姓分跪两边,慕逸晨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那张牵动心弦的脸。
裴子墨,裴夫人和洛灵跪在人群的最前面,一抬头就能看见慕逸晨骑着枣红色的马,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直到对上双眸,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跳下马,走到裴子墨的面前,拉起他"怎么瘦了呢?又不好好吃饭?"
裴子墨用力忍住眼眶里的泪"怎么会?不知道吃的有多好呢,比在紫宸殿吃的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胳膊一用力,把裴子墨拥在怀里"墨墨,真想把你绑在身边啊!"
裴子墨垂下眼,我又何尝不是呢!
想说的话有很多,想抱着他不放手,却终是松开彼此"走吧,人都看着呢."
慕逸晨冲他笑一下,又对裴夫人行了礼"舅母,子墨腿有旧疾,见不得凉,还请舅母多看着他."
裴夫人一笑"放心吧,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有我这个当娘的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慕逸晨一点头,又对裴洛灵说:"洛灵,看着你哥,别让他太贪凉了."
裴洛灵嘴角上扬"五皇子殿下尽管放心的去吧!"
临走,慕逸晨又不舍的看向裴子墨,裴子墨用力握紧腰间的玉佩,才没有伸手拉住他"走吧,别误了时辰,天黑赶不到下个驿站了."
西去的队伍渐行渐远,人群也慢慢散去,直到远方的那个小黑点完全看不到,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裴洛灵拉了拉他的袖子"哥,回家吧."
回到家,裴子墨耳边一直回响着哪句"真想把你绑在身边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吃饭席间,要么打翻了碗,要么碰翻了杯,裴言看了也只能摇头.
吃饭完,裴子墨坐在书房里,书中拿着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神早就跟着那个人一起西去了.裴洛灵进来,拉起他就往后门走,递给他一个包裹,
"走吧,现在走还能追上他们,再晚就来不急了."
"洛灵"裴子墨看着裴洛灵,说不出话.
"行了,哥,自从那天从宫里回来,你就跟丢了魂一样,这几日,你睡了时辰?别说是我,怕是爹娘都看出来,你以为我这么让你走,爹娘会不知道?包裹里是娘给你收拾的衣服,还有些
银票和散碎银两"打开门"马在外面,快走吧."裴洛灵的声音哽咽了,把木然的裴子墨往外推"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都要好好的回来,早点回来."
裴子墨拉着裴洛灵的手"洛灵,照顾好爹娘,等到了那边就稍信回来."
裴子墨骑着马一路狂奔,还好慕逸晨他们走的并不快,一个时辰左右就追上他们的队伍.听到马蹄声,慕逸晨并未在意,直到旁边的人说:"这人骑的这么急,怕是有什么事吧,好像还是个公子哥."
公子哥?慕逸晨回头看,那袭白衣不是他又能是谁呢?他的墨墨,还是追来了,笑容抑制不住的浮上脸庞.
裴子墨跳下马,抬头看向他"我来了,天涯海角你休想甩掉我."抓住他伸出的手,只觉得手上一用力,在看,已被那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只听耳边他
说:"墨墨,我把帮你绑在身边,一刻都不放开."
裴子墨只是笑着不说话,靠在他怀里,真好,连日来的疲倦一下涌了上来,眼皮也越来越沉.慕逸晨紧了紧环着他的手,在脸上轻啄一下"睡吧".
队伍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驿馆,草草吃了饭,又补充了食物和水,早早的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队伍收拾好准备上路,裴子墨牵过自己昨天来的时候的马,慕逸晨有些担忧,怕他吃不消.裴子墨翻身上马"别用那种眼神看完,你那眼神让我觉得你是在瞧不起,我又不是拉不开弓,迈不开腿的文弱
书生,在宫里这些年,虽说我的骑射不如你,可也不至于弱到要跟你同乘一匹马的地步."
慕逸晨马鞭向前一指"那好,我们就来比试比试,一直到下个镇子,看谁先到,怎么样?"一扬手"李贺,你也来."
裴子墨向后一看,认出这个李贺就是那日在麟德殿送来捷报的那员小将,清秀的面孔,淡然的笑容,如果不是那日见过他穿铠甲的样子今日见到他一身儒装准以为他是个书生.李贺面露难色"都护,卑职还是随队伍前行吧."
裴子墨回头冲他说道:"李副将也休要见外,以后咱们都在一起供职,现在出了皇宫,又没到都护府,咱们也就抛开那些个殿下,都护的称呼,我叫
裴子墨"又用马鞭指了指慕逸晨"他叫慕逸晨,咱们也就学学书里的大侠们,策马江湖,快意人生可好?"
三人催动□的骏马,一路飞奔,裴子墨和慕逸晨两人不相上下,李贺始终和他俩保持一个马身的距离,慕逸晨回头喊道:"李贺,你没出全力,再这样就军法处置."
李贺加紧马腹,一扬鞭,就到了俩人的前面.最后,李贺最先到达前面的镇子,慕逸晨则领先裴子墨半个马身.连着几日赶路,终于到了玉门关,过了玉门关就是西域了,站在玉门关前,慕逸晨和裴子墨后回头东看,出了关,就真的离开了,离开生长的这片土地.两人相视一笑,走吧,我们还有彼此.
皇宫中,裴言一直望着西边的方向,直到太阳落下,手边的茶热了凉,凉了又换热,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慕凡修上前揽过他的肩"小言,探子说他们已经过了玉门关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裴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会怎么样,要你们自己来走,以后,你们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唯愿你们平安喜乐.
第 28 章
一路向西,绿色越来越少,入眼的只有满目荒凉。起风的时候,太阳就被漫天黄沙遮住,不见天日,夜晚的时候,少了太阳的温度,就冷的厉害。队伍前进的速度只能减慢,走了差不多快半个多月,终于到了都护府的所在地——龟兹。苏定方率军民出城迎接,看到慕逸晨和裴子墨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早在慕逸晨他们刚出玉门关的时候,苏定方就收到了圣旨,知道上任的都护是一个从没有出过皇宫的皇子,又得到李贺的密报,一同前往还有丞相的儿子,真可谓是“生在深宫中,长于妇人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都护,管理好这片复杂的地域。
龟兹,自古就是西域重镇,居住的不止有龟兹人,还有大月氏人,大宛人等,语言是以龟兹语为主。龟兹也是西域通往京城道路上的咽喉之地,
每日都有大批货商在这里歇息中转,同时,又由于龟兹气候温热盛产麻,麦,各类水果,香料,封牛,战马也都以龟兹培育的为上品,山中富藏矿产,冶铸
技术也是闻名西域,故而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这些都是慕逸晨在路上听李贺说的,一路上见到的只有黄沙戈壁,几个小镇都建在为数不多的几个绿洲上,没有亲眼见到还是难以想象龟兹的繁华。
慕逸晨和裴子墨走在龟兹的街上,光用热闹是难以形容龟兹的繁华的,路两旁站满了兜售商品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西域人的穿着也与汉人的宽袍大袖不同,穿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长相都是高鼻神目,眼珠的颜色偏浅,各地方的人眼珠颜色又不尽相同,这让从没有出过宫,上过街的两个人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逛了一圈下来,买了不少的东西。
晚上,把李贺拉了来,教两人龟兹语,身为都护,听不懂当地语言怎么行?李贺说自己也懂的不是特别多,要把苏定方叫来,慕逸晨赶紧拦住他“你可别去,我就见不得他那样,你会什么就教我们什么,不会的咱们再想办法。”
李贺失笑“其实将军人很好的,开始的时候,嫌我笨,总骂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他人不坏,心地很好很善良。就像这次攻打西突厥,将军怕伤及百姓,所有的战争都在离城一百里之外,所以整场仗打下来,所有的城镇都没有遭到破坏。”
第二天,裴子墨拿着出宫前慕逸楚送的酒到了苏定方的住处。苏定方见到他只是挑挑眉,什么都没说,裴子墨也不在意,径直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苏将军很忙?”
苏定方依然不抬头,眼睛也只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不忙,不知裴少爷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让苏将军帮我尝尝,这酒如何?”倒了一杯酒,当到苏定方的面前。
浓郁的酒香直窜进苏定方的鼻子,酒香成功的把苏定方的眼睛从树上挪开,他看向裴子墨“裴少爷,如果闲来无事,可以让李贺陪你一起去街上逛逛,不是每个人都很闲的。”
裴子墨忙起身,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苏将军,是在下唐突了,那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看着裴子墨离开,苏定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确实是好酒。”
裴子墨偶尔会来苏定方这里坐坐,苏定方依然不怎么搭理他,裴子墨也不恼,有时会对苏定方看的书,写的字说说自己的间接,如果和他意见不合,苏定方就会反驳几句,两人的交谈也仅此而已。
傍晚裴子墨回到都护府,见到两人的房里没有点灯,就以为慕逸晨和李贺出去了。推门进屋,还没等他关上门,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从颈部揽了过来,下巴被捏住,迫使他的头向后转,温热的唇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裴子墨佯装挣扎了一下,被那人搂的更紧,也就作罢。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喘,黑暗中只听那人说:“你怎么不躲?”
裴子墨点上灯“我为什么要躲?”
“你也不怕是哪个登徒子轻薄你?”
裴子墨给两人倒上茶“我知道是你,你身上带着我做的香,我自己做的东西,我闻的出来,再说了,如果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你觉得他走的出去?”裴子墨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那日买了,我就一直带在身上的。到时你,今天这样是为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