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你不用觉得庆幸。”韩璧把他心里那点尖锐与锋利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目光渐渐幽深起来,引着他眼中的人缓步走入了一场不愿苏醒的大梦,“我有信心,即使换个方式相遇,我最后还是会喜欢你。”
如果每一个陪他经历过患难的人,他都会动心,那么他的感情就太廉价了,沈知秋打动他的地方,是对朋友的坦率和信任,是他无论经历多少难关,都依然对人x_ing满怀善意的赤子之心。
沈知秋问道:“如果没有相遇呢?”
韩璧:“那我就只能孤独终老了——你看,该庆幸的人是我,你若是没有遇见我,还能有影踏剑;我若是没有遇见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一场相逢,却令彼此圆满。
沈知秋忍不住扑哧一笑,眼角微微地弯了下来:“你和影踏剑怎么能比?”
韩璧趁机凑了过去,抵住他的鼻尖,挑眉问道:“你也知道不能比?在太极殿的时候,你见到影踏剑以后,连我都不搭理了……剑能抱你么?还是能亲你?”
面对这样摆明是在讨好争宠的姿态,却害得沈知秋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应对,尤其是韩璧的手不紧不慢地抚摸着他的腹部和腰际,他只觉得自己气都不会喘了。
见沈知秋紧张得不会说话,身为始作俑者的韩璧悠悠地想:如今气氛正好,若是只顾着说话,未免浪费大好时光,有那点力气倒不如省下来做些更快乐的事。
他把沈知秋托了起来,让他坐到浴池边缘,身体顺势挤入了他的腿间。
韩璧的视线恰好悬宕在沈知秋的锁骨上,先是用目光逡巡一圈,才忍不住抬起头来,从下往上地吻了吻沈知秋的下颔。
沈知秋闭着眼,脸上那阵被热气熏出的红晕始终降不下去,反而一路往下,这回从锁骨到胸膛都不知不觉红了一片。
韩璧那颗向来处变不惊的心脏这时也是砰砰直跳,面上虽是看不出来,落在沈知秋身上的亲吻却是越来越重,兼之毫无章法,尤其是当初饱受好评的侧腹,得到了韩璧最多的青睐。
沈知秋的全身几乎都落入了韩璧构筑的温柔陷阱里,他悄悄地睁开眼睛,低头便见韩璧若有似无地含吻着他的胸前,他的眼睫纤密,垂着眼时就不自觉地带上了深情的感觉,沈知秋不过是望了一眼他的神情,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去,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被韩璧从水中带了出来,两个人一起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铺上。
沈知秋经历过那么多险境,却没有任何一次比如今更令他觉得手足无措,他们接吻,拥抱,好像这一夜永远都不会过去,他始终感觉到有道滚烫的热度一直抵在他的腿间,他也是男人,同样有反应,自然明白那是什么,然而这陌生的情潮实在令他太过惶恐,当韩璧的手抚上他臀后,甚至充满力度地捏了一下的时候,沈知秋整个人都僵硬了。
韩璧动作停了下来。
沈知秋深呼吸了一下:“……你继续吧。”
韩璧却握起了他的手,继而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腕,说道:“不用勉强。”说罢,他微微地支起身来,给了沈知秋一些呼吸的空间。
沈知秋果然放松了下来,还有余裕对他笑了一笑。
韩璧本来心底还有些不甘不愿,可是望着他充满信赖的笑容,邪念尚在,却确实不打算付诸行动了,他实在不想见到沈知秋害怕他的表情,他既然已经等过沈知秋那么久,再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再亲亲我。”韩璧不愧是锱铢必较的商人,想了想还是憋屈,旋即就向着沈知秋讨价还价。
沈知秋想了想,压着韩璧的后脑就亲了上去,这些天来他在韩璧身上学了不少,正好全部还给他。
沈知秋在韩璧手中彻底释放过一次,就放任自流地沉浸入他温柔的亲吻之中,拖着这几日在宫中一直没有睡好的疲惫身躯,窝进了韩璧怀里,安然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夜色如约褪去,迎来晨曦薄雾,破晓之际,没有谁舍得醒来,毕竟此刻并非孤枕,何来难眠。
第66章 相倚
沈知秋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刚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前横拦着一只手臂,严丝合缝地把他按在怀里,掌心则自然而然地垂在他的腹部上,即使是在昏暗的被窝里仍显得白皙无暇,正是韩璧的手。
他连忙屏住了呼吸,轻柔地将韩璧的手拨到了一旁去。
这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肘上擦伤的地方都已被仔细地处理过,涂上了薄薄的一层药水,沈知秋想,大概是昨夜他昏睡过去以后,韩璧悄悄替他料理的伤处。这点伤口,对沈知秋来说向来不算什么,平日里拿水冲干净也就不管了,唯独这一回韩璧珍而重之地照顾了他一夜,沈知秋只觉得伤口处微微发热,却不是疼的,而是痒的。
韩璧仍然安稳地躺在他的枕边,颇有种桃李昼眠的绮态,沈知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看得入迷。
半响以后,沈知秋疑惑地问道:“阿宣,你分明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韩璧幽幽地醒了过来:“……”
他装睡了这么久,没想到会就这样被无情拆穿,一时也是无语。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沈知秋如实答道:“你的呼吸变快了。”
韩璧没好气地答道:“我以为你要亲我。”谁知道期待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沈知秋不解道:“你在睡觉,我不会打扰你的。”
韩璧早就知道他不解风情,却仍然难免每次都被他玩死,现在唯有坐起身来,耐心地教他道:“你若是要那样打扰我,别说睡觉的时候,什么时候我都是很欢迎的。”
沈知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韩璧见他态度良好,继续灌输他人生的道理:“清晨从情人的亲吻里醒来,是一件很美好很有情趣的事,会让人一天都有好心情,你应该多尝试一下。”
沈知秋受教了,连忙记了下来:“原来如此。”
韩璧昨夜本就欲求不满,如今看沈知秋毫不设防地睡在旁边,不由得心头火起,可惜他毕竟还要维持在沈知秋心中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形象,最终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就开口唤了人去准备起床洗漱。
想了想,还是不忿,韩璧低声暗示道:“我如今很是不快。”
沈知秋凑了过去,在他嘴角吻了一记,又怕自己没有做对,不安地问道:“是要这样吗?”
“不够。”
话刚落音,韩璧就把他一天的好心情按进了被窝里,身体力行地表扬了他。
韩半步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屏风背后的床铺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头滚来滚去地玩闹似的,还一直不肯消停。
“我来给你穿衣,不好吗?”韩璧的声音沉沉的,其中还夹杂了几个清脆的亲吻声。
沈知秋:“……我自己可以。”
韩璧轻轻一笑:“那你来给我穿。”
沈知秋这回答应得很痛快:“好啊。”
站在外头,满脸平静的韩半步仔细想了想,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半响以后,只听见沈知秋声音极小,语气为难地问道:“你的衣服怎么穿?这是里衣还是外衣?”韩璧的里衣布料和剪裁比一般人的外衣还要精致许多,简直令人费解。
这正中韩璧下怀,话未落音就接着说道:“正好,我来教你。”
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韩府最懂主人心思的韩半步心领神会,立刻把水盆无声地放到一边,悄悄地退了出去,传膳的小丫鬟站在院子里头,小声地询问他何时能进房送吃食。
韩半步高深莫测地一笑:“放在外头就好。”
小丫鬟十分不解:“会凉掉的。”
韩半步:“唉,里头妖精打架,如今闲人勿进,你听我的就好。”
小丫鬟脸上一红,连连点头。
沈知秋回到墨奕的时候,已是午后,山路上各处均是一片狼藉,满是被暴雨打落的枝叶,有打着哈欠的小师弟在沿途清理,远远地望见他的身影,都是笑逐颜开。
沈知秋问:“大师兄回来了吗?”
小师弟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一番,轻声说道:“早就回来了——还把岳师兄揍了一顿,说他‘谎报军情’,还说他‘吃里扒外’,后半夜的时候,大师兄杀气腾腾地提着剑要下山,却不说要去哪里,最后是掌门把他拦了下来。”
沈知秋担忧地皱了眉头:“大师兄和岳师弟之间或许是有了什么误会,待我前去问问。”
萧少陵此刻正盘腿坐在屋顶上,遥望天空,眼神深沉;岳隐则在下头扶着腰,沿着梯子边爬边喊道:“你也该消气了吧!”
萧少陵随手拨了片瓦就往下扔,冷哼道:“不是你的师弟,你不知道心疼。”
岳隐微微偏头躲过,说道:“大师兄,你嘴里说着不同意,却也没怎么阻拦,想来也是对韩公子很放心的。”
被他这么一揭穿,萧少陵眯了眯眼,长腿一扫,又往下踹落了不少瓦片,尽数摔到青石板盖成的地面上,干脆利落地碎成几片,声响不小。
沈知秋从不远处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萧少陵又要跟岳隐动手,急忙运了轻功就跃了过去,劝道:“大师兄,你要是心情不好,不如跟我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