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鞘挠了挠脸,“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走啊!”
原来这场雪昨晚半夜就已经停了,路面覆盖着厚厚的雪,查米尔走路不太方便,因此三人都走得很慢,随后森林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但在铃铛找到之前,他们是不会离开了。
终点出口处已经挤满了人。
查米尔走得越来越快,就在他跨越终点线的时候,他突然站定不动了,冲人群张开手,紧接着,一个女人从人群里面跑了出来,牢牢地抱住了他。
露西泪流满面:“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查米尔抱紧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露西摇摇头,“没有关系,你回来就好,就算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我和孩子也会以你为傲。”
这镇子不大,彼此几乎都是相互认识,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安慰他,就连薛沥和冯鞘两个外乡人,也有人善意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们是第二名出来的。”
冯鞘耸耸肩,“第一名是谁?”
人群里面忽然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之前那个叫伯特的男人昂首挺胸地走出来,轻蔑地看着他们。
“查米尔,你找的这两个人好像不太行,下次还是另外找吧。”
“伯特!”
这个时候主持人走过来进行例行询问,“那么查米尔和你的两位东方伙伴,你们三个人究竟拿到了多少个铃铛呢?没有关系,大声说出来,就算一个也没有,我相信大家也会习以为常。”
第三个队伍已经出来了,垂头丧气地摊着手说:“一个铃铛也没有找到。”
主持人大笑几声,已经完全忘记了查米尔这个队伍的事情,显然也不怎么上心。他转身对伯特兄弟俩说:“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冠军应该是你们了,这次的铃铛不是很好找,况且你们是第一个出来的。”
伯特哼了一声,“这是当然。”
话音刚落,旁边忽然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伯特表情一僵,死死地盯着森林出口,但就在他身后,薛沥慢悠悠将背包取下来,冯鞘将里面做了曼德兰镇特殊标记的铃铛拿出来,在手里抛高转圈,灵活得像马戏团里的表演者,一边抛着一边对伯特说:“我可没说我们一个铃铛都没有。”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主持人快步走过来,“这、这是几个铃铛?”
冯鞘一脸恶意地笑了笑,“你说是几个?”
主持人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声音发颤地喊道:“这、这次的星辰节!我们的冠军已经出来了!除了伯特兄弟手中的一个铃铛,剩下的全都在查米尔队,这次的冠军是查米尔队!”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人们渐渐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发出阵阵欢呼。
“怎么可能!”伯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们作弊!这两个东方人作弊!这些铃铛是假的!”
“喂!”查米尔挡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说话小心点!”
“不可能、不可能的!”
查米尔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个子比伯特更高大,气势一点也不弱,在他面前,伯特竟然不敢再进半步。
露西回过神来,挺着肚子站在查米尔旁边,“伯特,我劝你好好跟我的东方朋友说话,如果你有问题,我们可以请评审团来说话。”
伯特面目狰狞地盯着薛沥,他的哥哥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走上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年纪还小……”说着用力拍了拍伯特的手臂,“快道歉!”
就在这时,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他哥哥从衣服里面拍了下来。
薛沥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挑了挑眉,问道:“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你怎么会有我们的钱包?”
说着,他将钱包打开,里面的钱少了一些,不过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当他再抬头,只看到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伯特脸色苍白,唯唯诺诺地低着头,而他的哥哥反而变了一副模样,眼神狠戾地盯着伯特说:“伯特,看来你的偷窃癖还是没有治好,也许我们又该请一位心理医生来为你治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一刀都是糖啊!
第52章
后来薛沥和冯鞘眼看着伯特被他哥哥在大庭广众下拿着棍子揍了一顿。
而星辰节也在两天后结束了。
曼德兰镇上有个祭司, 据说是在古老的过去传承下来的血统。作为星辰节胜出的队伍,薛沥和冯鞘有资格进入曼德兰镇的圣堂,与这位祭司见面。
圣堂在一座白色的建筑里。
这座建筑的屋顶是白色的, 墙也是白色的, 不染半丝尘埃,连一星半点的装饰也没有。
露西在门外对他们说:“祭司是个很和蔼的人, 他不像伯特,即便你们是外乡人, 他也不会介意, 但你们说话也要小心, 他虽然是个盲人,心却不瞎。”
薛沥笑笑,半死的人了, 曼德兰镇的人认为圣堂祭司有能够让人心灵平静的能力,他对此却兴致缺缺,但仍想尝试任何一件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他走到门口,回头却发现冯鞘没有跟上来。
冯鞘兴致缺缺地摇摇头:“我不去了。”
薛沥心下了然, 自从星辰节结束以后,冯鞘的情绪就一直不大高涨,兴许是因为马上要面对的事情。这个比赛结果本是他争取的, 结果反倒是他失去了兴趣,尘埃落定之后,冯鞘便完全不再相信鬼神。
薛沥点点头,也不勉强:“你等等, 我马上出来。”
圣堂里面也是洁白无瑕的。
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有一片结冰的池子,中间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坐着一个人,是个年老的老太太,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
薛沥颇感新鲜地看着周围,直到走到老太太跟前,他才行了一个西方礼。
“您好,祭司太太。”
老太太露出笑容,下意识倾过耳朵,似乎是想仔细听他的声音。
薛沥便靠近了一些,下一瞬,他只听见老太太对他说:“你本该死了。”
他愣了一愣,蹙起眉头。
“你回去吧,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说的。”祭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很清醒。”
“等等……”薛沥掩下心中的惊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世界比你们想象中大,有些事情并不稀奇。”老太太慈祥地笑着,“不过,非要我说点什么的话,我知道你的困境。”
“您能对我的困境说些什么?”薛沥不解地拧起眉头。
老太太摇摇头:“你的缺点也在太过清醒理智,这样反而会将你困住。”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分明不能视物,但她依旧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薛沥的位置。
“抱歉孩子,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也许你可以顺着你的心去想想。”
他的心?
薛沥从圣堂出来,冯鞘敏锐察觉到他神情不大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问:“祭司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顿了一下,他笑笑,“要我走的时候路上小心。”
“就这么简单?”冯鞘显然是不信。
薛沥握着他的手,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这时查米尔走过来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兄弟,真的不打算再留几天?”
两人微笑地看着他,查米尔只好耸耸肩,“好吧,我知道了,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有空回来看看我们,下次小心,不要再出现东西被偷的情况了。”
薛沥笑着应下了,但他和冯鞘心里都清楚,未来是绝不可能再见。
几日后——
神秘夫人联展。
长长的廊子里,墙上本该挂着画框,此时都用黑布盖着,下面标了每一个画家的名字。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慢吞吞地过来,停在一名老人身边,他们身前有一个画框,空的。
程老先生面色y-in沉,“薛沥呢?薛沥这小子哪去了?”
齐朱子呐呐说了几句,声音慢慢小了,自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那天之后就彻底失去了那两个人的联系,直到今天,也没有半点消息。
画廊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个联展并不限制交画的截止日期,但是像这么晚还迟迟未出现的却仅有这一位,人们从这里经过时总忍不住朝这里瞥一眼,心想这个人应该是放弃了。
祁雪音来得晚,经过的时候脚步一停,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程岸险些没气晕过去。
她这才离开,眼里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失望,祁诺看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嘴角说:“他没有来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祁雪音皮笑r_ou_不笑,“没有这种事,我只高兴你少了一个对手。”
祁诺满不在意耸耸肩,“哦,那随便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