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是能在他受伤时体贴照顾的朋友。
“妈妈认识吗?”乔太太问。
“等有机会吧。”乔锐格说。
“哦,格格,你……哎,我先不跟你说了,让爸跟你说。”乔太太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上去很是急切,电话那端转瞬就换了人。
“喂,小格,你怎么受伤的?”乔先生的声音听上去就从容了很多,不问伤势,直接问原因。
乔锐格垂眼看了看吊着的胳膊,说:“一点小意外。妈做什么呢,很急的样子。”
“哦,她啊,”乔先生的语气中不觉就带上了纵容和宠溺,“看到一间童装店,又忍不住了。”
“童装?”乔锐格很意外。
乔先生说:“对,这次出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喜欢上那些童装了,也确实做得漂亮,她喜欢得很,可惜家里没有小孩能穿,她就看到店就进去转转,过过眼瘾,我说带她去买本季新款的包她都没这么大兴趣。”
想象了一下乔太太在童装店里流连的模样,乔锐格也不觉笑着摇头,说:“买呗,喜欢就买,她高兴就好,管有没有人穿,买回来自己看着高兴也行,送那些亲戚家的小孩也行。”
“我也这么说,可她不愿意,”乔先生突然压低了声音,“她说那些亲戚家的小孩不够漂亮,穿上也不像那么回事。”
乔锐格笑笑,没多说什么。
乔家乔老爷子就生了两个儿子,到乔锐格这一辈只他和乔信达两个孙儿辈,他是趁着年轻只顾风流快活,根本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乔信达倒是早早和初恋结了婚,可惜一场意外夺去了他妻子的生命,腹中五个月的胎儿也没能留下。
家里就只有一些亲戚家的小孩,乔老爷子本身亲缘单薄,没什么兄弟姐妹,亲戚都是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对乔家又多是抱大腿的心态,连小孩见了他们都是一副被刻意教出来的乖巧讨好的模样,见不到一点天然纯粹的出于本心的童真。
乔太太不喜欢他们,也不是没有原因。
乔锐格不是体察不出乔太太的心思,只是他还全无和某个人绑定,被家庭生活束缚的意愿,更别提养育小孩这种想想就让他皱眉头疼的麻烦事。
对乔太太这样的心思,他现在也只能装糊涂,装不知。
何况乔太太也从来不会勉强他,他知道即便他做一辈子的风流公子,乔太太也不会对他有半句责怪。
这边和乔太太的电话挂断没多一会儿,乔锐格的手机又响,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乔锐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喂,哥。”乔锐格接起电话,懒洋洋地说。
乔信达严肃的声音传来:“你又想闹什么?”
沉默几秒,乔锐格干笑两声,说:“我以为哥你打电话是来关心我的伤情的,不是都不远万里不顾时差地给我爸妈打小报告了吗?怎么,原来是来教训我的?”
手机那边也同样沉默了几秒钟,乔信达才说:“听说你昨晚和严老他们玩桥牌,带了人去,还在会所里住了一晚。”
“啊,什么都瞒不过哥啊。”乔锐格夸张地叹口气。
“住一晚还没浪够,还把今天的行程都推了,结果就是把自己搞到受伤,看样子,你玩得很激烈啊。”乔信达严肃冷硬的声音里似乎不带任何的情绪,听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单纯的嘲讽。
乔锐格呵呵干笑两声,受伤这件事他根本没打算隐瞒,他今天莫名改了行程,推了几个会和饭局,还让人往李二这种不知名的小人物帐户上打了十万,真有心查,以乔信达的手腕什么查不出来,可乔信达偏偏把这事说得跟桃色新闻似的,乔锐格也就只是笑笑,并不想回应。
他只想听听乔信达还要怎么挖苦他。
乔信达却没再继续揪着他的“浪”作文章,而是淡淡地说:“手怎么回事?”
“没事,小意思。”乔锐格也淡淡地说。
“回来换家医院再做个检查。”
“哈,不用这样吧,一点小伤而已,换哪家医院不是一样?”乔锐格非常的无所谓。
乔信达也不坚持:“随便你,就提醒你一句,自己注意着点,老爷子身体才刚好,你不想让他又进医院,就最好管住你自己。”
“看你说的,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乔锐格啧一声,似乎连敷衍的兴趣都提不起来,“挂了啊,举着手机胳膊酸。”
把手机扔回沙发上,乔锐格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烦躁。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没有摸到,往房间里扫了扫,走到壁挂电视机旁的梳妆台前,抓起丢在上面的烟盒,抖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却又发现打火机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嘴里叼着烟,按捺住烦躁,乔锐格又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找打火机。
终于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找到了。
“啪,啪”,乔锐格用不太灵便的左手打了两下火,没打着,他闭了闭眼,抓着打火机狠狠甩了两下,又打了几下,还是打不着。
乔锐格感觉心里的烦躁正转化成怒气,这时,房门口传来刷门卡的声音,门开了,吴瑕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乔锐格问。
吴瑕关上门,顺口说:“楼下超市太小了,东西不太好,我去了另一个超市,你……”
他转过身,才看清乔锐格的脸,面色不善。
吴瑕愣了愣,直觉这会儿乔锐格的心情应该很不美好,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这位少爷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看他手里拿着打火机,嘴里的烟并没有点燃,于是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过乔锐格手里的打火机,“啪”一下打着,帮乔锐格点燃了烟。
乔锐格看着他,烟雾升起来,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吴瑕也懒得探究,把手里拎着的那袋东西放到梳妆台上。
乔锐格跟着过去,扒拉开袋子往里看了两眼,伸手进去拿出一盒包装看上去还比较有诚意的纸内裤。
“你还真知道我穿什么号啊。”乔锐格哼笑一声说。
也听不出他是嘲讽还是欣慰。
吴瑕没理他这茬,从牛仔裤的后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递到乔锐格面前:“这个给你。”
“什么?”乔锐格一边问一边接了过去。
是折了几折的一张纸,乔锐格抬眼瞄了瞄吴瑕,单手把那张纸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乔锐格愣住了。
第42章 第 42 章
这是一张借条。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向乔锐格借款人民币十万元整,还款期限写了两年,落款写着吴瑕的名字,还盖了个红艳艳的拇指印。
乔锐格抬眼看了看吴瑕,眼神凉凉,看得吴瑕莫名背心一寒。
吴瑕便解释:“这个还款时间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商量,不过以我,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时间要是再短点,可能会有点困难,哦,还有,你要算利息也是可以的,我……”
说着他向乔锐格伸出手,像是要拿回那张借条。
乔锐格把手轻轻一扬,避开了他。
吴瑕说:“我可以另外再写一张,算利息。”
乔锐格看着他,也不说话,吴瑕觉出他似乎在生气,又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想想自己已经把原委说清楚,便也沉默了。
心里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借条写得还不够严谨,刚才在超市里跟收银的小姑娘借了纸笔,还上网查了查借条的格式和写法,为示诚意,又问超市服务台的大姐借了印泥盖了个拇指印。
怎么这人还不满意?
不满意也可以说,要加利息,还是改还款期限,都可以商量,自己尽量做到就是,只拿眼神瞪人是做什么?吴瑕偷偷瞄一眼乔锐格,也有些不开心。
他自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主动表明态度,却得到这么个回应,着实是郁闷。
而乔锐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去看那张借条。
老实讲,吴瑕的字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
字迹秀气,偏瘦,字与字之间似乎在刻意保持间距,显得有些拘谨,每个字的笔划转折间却又带着锋利,透着傲骨。
自己名字总是写得最熟练的,落款的签名就龙飞凤舞了许多,颇有点洒脱不羁的劲儿。
乔锐格想,还真像他这个人。
昨晚把吴瑕带去会所,算是乔锐格的心血来潮,也算是有意为之。
那个时间,如果不是吴瑕,他也会随便带个谁去,不管男女。
只是吴瑕恰好在,乔锐格顺手就抓了他。
他知道,昨晚带着吴瑕进会所那一刻,就已经有人知道他又带了人去“风流”了。
上次去带的是谁,是男还是女,乔锐格都已经不记得,他可以肯定的只是每次带的都不会是同一个。
他是风流浪荡子,所有人都知道。
组牌局的老家伙们自然也知道,见到吴瑕时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惊讶,反正不管是谁,都是乔二少的玩物而已,他们连认识的必要都没有。
不过昨晚这一个稍有些不同,他太没有一个“玩物”的自觉,既不陪在旁边看乔锐格打牌,也不给他倒酒点烟,倒是面对着牌局一脸看不懂的无聊和厌烦。
乔锐格竟然也不管他,就任他在旁边玩手机,发呆,打瞌睡,到后来真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叫人送他去楼上房间。
只是不知,那些得到消息的人,又怎么看这个不太一样的“玩物”,大概会归结为乔少爷又换了口味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