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麒心中暗道,看来为了保命,他只能呆在这官场再摸爬滚打一回了。大约他失势之日,就是他命丧黄泉之时了。
赵麒两天没回去,丞相府早就乱成一团,宫中只说赵麒病了也不说是什么样子的病,闹得府上人心惶惶,j-i犬不宁。
王福老管家一见赵麒额头上的白纱,中间还隐隐泛着血迹,不由得老泪纵横,“老爷,您可算回来啦!可真是吓坏小的们了!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来人呐!快叫刘大夫过来给老爷瞧瞧!”
翠儿也哭的是花枝乱颤,催人心肝似的,“老爷!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奴婢给您备了些菜,一会儿就让厨房热一下端上来!怎么好像瘦了好多?一会儿再炖点燕窝粥补补身子吧!”说着也张罗着去了。
赵麒奇怪的想,原来这些在他心里可有可无的人,却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
反倒是小皇帝,以为是最亲近之人,却是心心念念要取他x_ing命之人。
一向爱哭的豆丁却没哭,睁着大大的黑眼珠望着赵麒,爬到他的腿上看了他许久,才愤愤的说道,“大人,您还是辞官吧!”
赵麒失笑,“胡说什么呢,皇上亲自入府请我出山,我怎么能三番几次拂了他的面子。这可是藐视皇帝的大罪。”
豆丁不满的皱着眉头,不满道,“大人,皇上他只是利用您而已,他根本就对您无意,偏偏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可气!”
赵麒这才知道原来,连豆丁都看出自己对皇帝的龌龊心思了,叹道,“好了,小豆儿,这些本与你无关。我自有分寸。”
豆丁还是小孩子,口无遮拦,哼道,,“大人,您就听我一句,别管他了。大人额头上的伤,也是他弄出来的吧?竟然把气撒在大人的头上,气死我了!”
赵麒心想原来连十一二岁的娃娃也想的这么明白,自己却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可这些话只能今日与我说说,断断不能再提,可明白了?”
“嗯。”豆丁闷闷的应了一声,却是满脸不乐意。那皇帝有什么好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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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臻退了朝便匆匆赶回养心殿,却听桂公公说赵麒已经回去了,不由得心生烦闷堵住了似的难受。
韩臻茫然的坐到床榻上,心想着昨日的事情。
赵麒忽然发难似的吻他,到现在,这嘴唇上似乎还留着滚烫的温度,让这个脑子都糊成了一团。昨日的大怒退却,却剩下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了。像是羞涩,欢喜,还是什么?韩臻想不明白,伸手摸了摸唇瓣,好像摸着那人的似的。带着些窃喜。
太傅,这是为什么呀?
韩臻想不明白,其实也不能责怪他脑子想不清楚,他从小就没了娘,前面又有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有着帝王之才的太子,先皇打小就对他放养着不管不问,连基本的温饱都有些困难了,谁又告诉他情爱之事?
赵麒虽然被派去做他的老师,可是只顾着教他诗书五经,根本没想这么多。结果等到韩臻大些了,他又自己动了那种龌龊心思,大约是做贼心虚,更不敢提起此事了。
韩臻懵懵懂懂的,年纪又小,亲吻对他来说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只觉得侮辱,哪里会想到赵麒这是喜欢他。
他恨赵麒的原因并不如赵麒想的那么简单。赵麒以为是那夜醉酒之事,其实后面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韩臻从小缺少母爱,父爱也基本等于零。他虽然身为皇子,却是随便什么奴才也能瞎指唤的,那被杖毙的喜公公就是犯上作乱之辈。
赵麒才出现的时候,韩臻才五六岁,正是被父母宠的无边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连小孩子应有的调皮都不敢有,整日畏畏缩缩的甚是可怜。赵麒大约是心疼他,对他好的没边,真心实意的打心底里宠他。
韩臻从小凄楚,自然是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来敬爱着。
可是,就是这个他敬重的人,那夜像匹饿狼,残酷的将他压在身下,不理会他的哭喊挣扎,生生的撕碎了他的衣服。
这大概像是心里丝毫不可动摇的大山忽然倒塌了似的,韩臻心中的敬爱也生生的被赵麒掰断了。由爱生恨大约就是如此,毕竟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愿意对方强迫自己。更何况,那时候小皇帝崇拜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
☆、第11章 中秋
明德元年九月二十,农历八月十五。
全京城张灯结彩喜迎中秋佳节,连平时最冷清的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豆丁被赵麒牵在手上,穿越在车水马龙中。
“大人,那是什么呀?”豆丁从来没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府玩,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手里抱满了各色零食小吃,嘴里正舔着小糖人。
赵麒循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竟是一条花灯街,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彩灯下是灯谜。赵麒便牵着豆丁挤了进去,“来,小豆儿,这些日子看看你长进多少。这些灯谜可能看出来?”
豆丁瞪大了眼睛踮着脚尖张望,好半晌才哭丧着脸,道,“呜呜,好多字不认识!”
赵麒失笑,道,“那算了,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豆丁摇头,委屈道,“可是我想要那个!”手指向绳上系着的一只兔子形状的彩色灯笼。那谜面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猜一字。
赵麒笑了笑,正要朝那小贩说出答案,却见一女声清脆入耳,“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这谜底自然是菜畦的畦字!老板,我说的可对?”
小贩自然是乐呵呵的,道,“小姐才智双全,正是畦字!”说着便伸手解下那兔子灯笼递给那姑娘,“小姐,这灯笼便是您的了。”
卖灯笼的是个商贩,灯笼当然不是白送的。每个答题的人都需先给一枚铜钱,若答的不对,就只好再给一枚铜钱继续答题。如此一来,题目难了,答得人多了,钱自然是赚的多。
那姑娘给了小贩一枚铜钱,开心的提着灯笼便要走。
赵麒一见豆丁都快哭了出来,连忙疾步去拦住那姑娘,客气道,“这位小姐请留步。”
那姑娘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没有侍从陪同,一见有人拦她自然是吓得不轻,兢兢战战的转过身去,却见一相貌俊秀温文儒雅的公子哥,当下就红了脸,结巴道,“公子,是,是有什么事?”
“不瞒这位小姐,小儿方才便看中了小姐手中的兔子灯笼,只可惜在下才疏学浅没猜出字谜。敢问小姐,可否将这灯笼卖给在下?”赵麒拱拱手,含笑道。
那姑娘脸色绯红,连忙把手中灯笼递给他,“公子拿去吧,既然小公子喜欢,就当做我送给他的。”
就在赵麒打算再推辞一番,给点银钱的时候,忽然一个魁梧大汉挡在那姑娘面前,恶狠狠道,“好你个登徒子,竟敢欺负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人!”
赵麒来了兴致,便问,“不知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大汉一笑,道,“我家小姐可是王员外之女!再过些日子便是丞相夫人!我劝你这登徒子快快赔礼道歉,否则我家丞相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感情我赵麒倒是你们家的了?赵麒觉得好笑,却未说话。
那姑娘,也就是王曼曼,着急的从大汉身后探出头来,细弱道,“公子,你先走吧。下人不识礼数,我代他向你赔罪了。这灯笼还是给小公子玩吧。”说着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一旁的豆丁。
王曼曼并非倾国倾城之姿却也算是眉清目秀,更何况x_ing格温良,又不失活泼俏皮,实属难得。赵麒顿时对她心生好感,便笑了笑,“无妨。”这王曼曼分明是钟灵毓秀小家碧玉,又似乎才识不浅。前一阵子小皇帝不是还说她貌不惊人又无才无德?赵麒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小皇帝心中喜欢又担忧自己看中王曼曼而下聘吧?
那大汉却不以为然,仿佛赵麒当真唐突了他家小姐似的,看着他的眼里满是防备。
就在这时候,四周忽然嘈杂了起来,竖耳一听,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也出现在这灯谜会上了。
赵麒扭头一看,就见这一届新任状元郎刘长卿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壮的侍卫,各个腰间悬着一把佩剑,好大的架势。要说这刘长卿相貌端正柔和,眉眼间却有些女儿家才有的妖娆。此时他身穿一袭青衣,身后一头乌发如墨般散了下来,这番美貌自然是惹得旁人侧目议论纷纷。
赵麒却是皱了皱眉,十分不喜这刘长卿的高调出行。
说到刘长卿,他自从便生的漂亮,长相随了他的母亲。然而这偏女x_ing的相貌却是惹得同龄人嘲笑欺负,只叫他小姐,于是刘长卿打小便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只待在家中看书学习,这才拼命考中了状元。现在他有权有势,旁人再也不能小看了他,便是秉着这样的心思,刘长卿才带着些炫耀的意图在中秋佳节前来出玩。
赵麒从小家境优越,如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相貌再出众也没人敢用什么异样的眼光看他。赵麒当然体会不到小人物的辛酸史,只觉得刘长卿过度自满,不是为官之道。
刘长卿享受着众人的膜拜之情,正开心,忽然看见前面站着的不就是他的恩师赵麒?!刘长卿大惊失色,连忙走过去,恭恭敬敬一拜,道,“老师,您怎么也出来游玩了?”
赵麒冷着脸,道,“怎么,本相还要先通知你不成?”
刘长卿脸上一白,自知这赵麒是生气了,连忙赔罪,“学生不敢。只是担心您出门未带侍从,不如学生陪着老师四处走走吧?”又低头看着一眼被赵麒牵在手里的豆丁,困惑他似乎无子嗣,便问,“这位小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