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撩完想跑? 作者:月下桂花酒(上)【完结】(10)

2019-05-14  作者|标签:月下桂花酒 甜文 情有独钟 年下 宫廷侯爵

  夙丹宸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是我辜负了含烟姑娘。”

  夜色朦胧,隐约有几粒星子散落远角。

  房中灯火明亮。

  紫檀案上,放着一叠书卷,一小碗冒着缕缕白烟的百合莲子粥。

  便是今早,夙丹宸亲手做的粥。

  阿三放下青瓷碗,心中难免犯了嘀咕。

  今早的粥还剩了这一小碗,他原要拿去倒了,谁知丞相却吩咐把粥热一热,送入他的书房中。

  相府里的食膳向来都是新鲜的,吃不掉的,也一贯是拿去喂牲口。

  再者,丞相口味挑剔,嫌再热一遍的食物坏了味道,从来不碰这些残羹剩饭。

  阿三看着橘黄灯影下,一口一口认真的喝着粥的丞相,第一次觉得丞相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似乎,一碰上三皇子,丞相很多地方便变得奇怪起来。

  譬如三年前,丞相新登上相位,多少王公大臣踏破了相府,想来结交丞相。

  结果,都被丞相一一拒之门外。

  连太师晁颂和大学士司马礼,也都碰了好几回软钉子。

  只有三皇子,顺顺利利的,被迎入相府。

  这三皇子也是,都大半年不曾来相府了,怎么突然变得热络起来。

  他可是听说,这大半年来,三皇子一直和寻欢楼中的花魁娘子腻腻歪歪着。

  今天一早的时候,他在庭院中扫地,还听三皇子说起花魁娘子来着。

  再去听,只听得丞相以公务繁忙为由,将三皇子赶出了相府。

  阿三尚在沉思之间,一个身穿同样乌青长袍的小厮走了进来。

  “丞相,大学士司马礼来了。”

  兰子卿波澜不惊,缓缓喝下最后一口粥,将空碗递给阿三。

  “请进来。”

  司马礼进来后,却不说正事,只是笑着和兰子卿寒暄。

  兰子卿亦也不问,端着淡淡的笑意,陪着他聊。

  若有第三个人看见此情此景,必要对这祥和气氛称赞一番。

  两个人从请柬说到旱灾,又从旱灾说到粮案。

  司马礼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不知这粮案,丞相可查有眉目。”

  兰子卿叹了口气,故作惭愧姿态。

  “说来惭愧,本相奉旨查案已有十日,至今毫无进展。”

  “丞相为陛下分忧,公务缠身方不得一心一意去查粮案。”司马礼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前几日听丞相说起此案,老夫便擅做主张着人查了查,想不到竟真查出一些名堂。”

  将书信递给兰子卿时,又跟上一句:“还望丞相不怪老夫越俎代庖。”

  兰子卿接过沉甸甸的书信,似真似假道:“司马大人哪里话,您德高望重,桃李更是遍布朝廷,您肯助本相一臂之力,本相岂有怪罪之理。”

  拆开来,一张一张看去,书信中详细记录了从皇城里运出钱粮的每一个出处,以及每次运达时的数目。

  哪里数目不对,哪里存在中饱私囊的可能,一目了然。

  这的确是很有用的东西,哪怕不能作为证据,也能给他提供查案的思路,方向。

  门外月光银寒,映得那身青黛衣袍越发清冷。

  书信中虽说详细记录了种种资料,但出问题的地方,全是太师晁颂门下的官员。

  兰子卿面上不动,眸中掠过一抹幽深的光。

  司马大人,得了便宜还想借我的手削弱晁家,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见兰子卿半响不语,司马礼一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率先开口道:“丞相以为如何?”

  兰子卿收起书信,淡淡道:“大学士的心意本相收下了,只是兹事体大,本相还需斟酌一二。”

  司马礼浸 y- ín 官场多年,自然听得出兰子卿的话外之意,心中颇为失望。兰相既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为何避而不答,故弄玄虚。

  总以为那日兰相轻易说出密旨,是存了一分拉拢之心。

  如今看来,是他失算了。

  兰相行事,始终让人猜不透啊。

  庭院中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三皇子,您不能进去,丞相正在和人议事。”

  “子卿在和什么人议事,连本王都不能见?”

  “……外公?”

  夙丹宸刚走到门口,便见一脸沉郁的司马礼,

  当下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外公素来喜欢教

  训自己,平日里躲他不及,如今可算是撞上枪口了。

  “外公,原来是您老人家。”

  夙丹宸小心翼翼说到,慢慢吞吞的挪了过去,拿眼瞥向兰子卿,后者珉出一个无奈的弧度,好像在说,不让你进来,你偏不听。

  夙丹宸的脸,垮了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

  司马礼心中正郁结不快,又见夙丹宸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是来找子卿请教学问的。”

  “哼,你还想来唬弄我!”

  夙丹宸见司马礼面色不善,不敢再说,只委屈的瘪瘪嘴。

  兰子卿唇边染了些许笑意,却未出言。

  司马礼勉强平复了些怒气,拱手对兰子卿道:“丞相,老夫先行告辞。”

  兰子卿作揖回礼:“司马大人慢走。”

  司马礼揪住夙丹宸的衣服便往外拽。

  “外公,你走便走,扯我做什么。”

  “你也同我一起走,不要在这里打扰丞相。”

  “欸欸欸……子卿,我明日再来看你!”夙丹宸被拖至门口时,大声喊道。

  声音穿庭而来,兰子卿唇边透出一丝温然笑意。

  “你同丞相来往多久了?”

  夙丹宸抬头望向马车另一侧的司马礼,后者正闭目养神,好像刚才那句话是他幻听一般。

  “没有多久,只是这几日和子卿走动多了些。”

  外公今日好端端的,放着自己的轿撵不坐,非要挤上他的马车。

  司马礼睁开眼,看着自己那满脸不以为然的外孙,心中一声叹息重过一声。

  他又怎知朝堂凶险,如今兰子卿是敌是友未知,他这样贸贸然的上门,万一说错了什么,说多了什么,那将给司马一族招来大祸!

  可况那兰子卿师从当今第一的y-in谋家机辩,y-in谋诡计乃是看家本领,他要是有心,要害人的手段何其多!

  “你以后少同兰相来往。”

  “为什么?”

  夙丹宸睁大了眼睛,眼中全是难以理解。

  司马礼摸了一把胡子,慢悠悠道:“你心思单纯,又无防人之心,有时口不择言,难免落人把柄。再说,你要是不慎得罪了兰相,那岂不是自引祸端。”

  夙丹宸摇摇头,为兰子卿辩解道:“不会的,子卿x_ing情柔和淡泊,就是我当真不慎得罪了他,他也绝不会害我。”

  再者,我又怎么会得罪子卿,夙丹宸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

  “一个短短三年坐稳相位的人,会是个x_ing情柔和淡泊之人!?你不要忘了,前相宋光是如何获罪入狱,又是如何被诛了九族!”

  司马礼气的吹胡子瞪眼。

  “宋光他徇私枉法,Cao菅人命……不关子卿的事。”

  “就算宋光死有余辜,他身后九族难道也死有余辜?”

  “这……”

  司马礼想起前尘往事,不由得深深一叹。

  “宋光毕竟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又加上诸多大臣为他求情,陛下本来已经松了口,只判宋光一人死刑,赦他九族流放边外。兰相却不依不饶,搬出一系列律法,硬是拗地陛下诛他九族!”

  夙丹宸低下头,面容黯淡无光。

  司马礼看他一眼,冷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当年那些替宋光求情的大臣,三年来或贬或诛,如今还有哪一个留在朝中?!”

  司马礼回想起来,不禁心中一寒,当年即是他和晁颂,也都不敢轻易撼其锋芒。

  机辩高徒,果然手段了得!

  见夙丹宸面无血色,司马礼稍稍软了口气。

  “我说的,都是为了你好。兰相这个人表面恬淡柔和,实则心机深重,y-in郁冷酷,你离他远点,免得惹祸上身。”

  良久不见有人说话,司马礼以为夙丹宸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正欲重复一遍,那厢低哑的声音闷闷响起。

  “知道了,外公,我下去走走。”

  说罢,撩起衣袍跳下马车。

  司马礼叹了口气,目光由深沉慢慢转向疼爱。

  小兔崽子,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司马礼不会知道,他今日一番话竟会成为三个月后,司马九族将诛的预言。

  他若是早早料到,哪怕是打断夙丹宸的腿,也要阻止他再和兰子卿发生一丝一毫的接触。

  月色清朗,银辉的月光洒向地面,几粒石子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夙丹宸怀着沉重的心思,独自走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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