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亚静静地躺在床上,用那种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成一团,修长的手臂收在怀里,腿也弓了起来,就像是在冬日里因为衣衫单薄而缩成一团的乞丐,全无防备的模样,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他就是血族中以嗜杀与暴虐出名的凯因家“血牙”罗赛亚!
真想就这样扑上去,撕开他的皮r_ou_,生吃了他的心!米亚的目光在触到他脸庞的那一瞬立刻挪开,就是在这间卧室里,他一次又一次强忍着心中的杀意,巧颜媚笑,承欢于那个他恨不得啖其r_ou_、饮其血、寝起皮的罗赛亚身下,一次又一次摆出奴颜媚骨的姿态讨他的欢心,只可惜他力量太弱,即使罗赛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他也没有能力伤他分毫!否则的话……否则的话……
“唔……”罗赛亚睡得极不安稳,米亚一惊,明白自己的杀意太强烈,恐怕刺激了他,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放到别处,努力抑制住自己波动的情绪,同时又向书柜顶端的y-in影处缩了缩身子。
“放心吧!他现在是发现不了你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再用那么恐怖的眼神望着他,快点儿想办法把我也一起带走好不好?”戒灵一副嘲弄米亚胆小怕事的眼神,完全看不出这家伙究竟哪里像是在求人办事的样子!
“做梦去吧你!”米亚y-iny-in地一眯眼,在心底回了他一句,“我总得找到合适的材料,再炼出一只外形相似的东西来替换才成啊!就这么把你也带走了,万一他直接把分身抽出来,岂不是把我逮个正着?你当我是个傻子啊!这次是肯定没办法了,只能等他自愿将分身收回的时候再想办法。”
戒灵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没想到米亚会这么干净利落地把他丢下,米亚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反正他对你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又怎么了?老老实实地给我收集情报,到时候我自然会把你从他手里抢回来!”
戒灵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定格在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之上,“你是说,你不但不会带我走,还要我继续留在这个已经半疯狂状态的家伙身边,听他每天对你的忏悔与懊恼?大人,你到底清不清楚一件事啊!万一在未来的十天之内,你还没能找到办法把我替出来,等海族的十二皇子必须出现人前的时候,他的分身却发现你不见了!那个时候,你想让我毁在他手里吗?”
话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嘶吼了!
米亚表情一僵,古古怪怪地看了戒灵一眼,讶然道,“那个世界的时间,不也一样掌握在你的手里吗?我才在里面待了三年多的时间,比我晚去的师傅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这其中的奥妙,你是不是该先对我解释一下?”
“那……那个……”戒灵立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面色慌张起来,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着,似乎在努力编造谎言。
“可不要想骗我哟!”米亚的眼底终于浮出自他踏进这房间之后的第一抹笑意,被戒灵恶整了那么多次,终于有一回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得意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他指了指罗赛亚房间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动态水族电子钟,那上面显示的日期正是他与戒灵签订主仆契约的三年四个月零九天后!
69 说服叶靖寒
米亚藏在书柜之上,与戒灵斗智斗得正开心,藏在秘道里的四人可有些沉不住气了,之前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罗赛亚现在被人压制的事实却是不容错辩了,联想到米亚一贯的心软,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妙的感觉。但借着墙壁上明珠的微光四处搜索了一阵,却也没有发现可以从里面打开那面暗墙的机关,等外面完全没有声响了,越低声说道,“我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先往前走走,看看这到底能通向哪里,万一有点什么事情,熟悉了方向也好撤离!”
“我留下等消息。”叶靖寒淡然说道,一副不打算理会别人如何行动的表情。光线极昏暗,因此他眼中某种下定决心的绝决,只有站在他身边的秦雪看清了。
“也好,分开行动,万一有什么不对,就照米亚之前说的,到那个克里特岛上的码头集合!”越看了一眼从踏进秘道就开始冥想的锡颜,又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的秦雪。
“好。”叶靖寒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到那面暗墙上去了,似乎他这么看着,就能让那面墙自己移开似的。
“那个……我也在这儿等吧!”秦雪犹豫片刻,小声对越说道。
越点点头,与锡颜一同向秘道深处行进,没有再说话。
“行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说什么?”当越与锡颜的脚步声消失片刻之后,叶靖寒终于回过了头,定定地望着秦雪。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秦雪浅浅地笑,目光却如冰凌般凌厉,“你留在这里,是不是想等米亚进来之后向他道别?”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叶靖寒微微一震,随即避开了秦雪的目光,但他不自觉收紧的十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与担忧。
“我就知道你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虽然血族的魂刺之法确实粗糙了一些,但凭着你未灭的那一点灵智,本就比平常人灵动一些,要察觉出自己比别人多出一魄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秦雪冷哼一声,极为不悦地说道,“米亚将从前的事情说得那么清楚,你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本来就是件很古怪的事,只是他担心着你想起从前的过往,会毫不犹豫地抛开他,所以他宁愿选择像驼鸟一样自欺欺人而已,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看不出你的眼神有所变化?至于你……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想起了前一世的所有事情,你却什么都不说,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
叶靖寒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息一声,极疲惫地撤下了防备,“米亚……他毕竟是我收在门下的弟子,男子相恋,本就有悖伦常,加上这一层师徒关系……我放不下。再说,他身边已经有了你们,即使我离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在意的。”
“废话!放不下也得放!”秦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就算我们对他再好,也代替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们几个人里,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爱钻牛角尖的x_ing子。如果你明说你想起了一切前尘往事,不用你再有什么表示,米亚自己就会对你避退三舍,前世你的态度,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然不会让你去左右为难!可你是打着主意要回去为师门讨回公道的,若是让米亚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所以,你只能用别的法子断了他对你的念想。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片花花世界,会沉迷其中绝不意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米亚会对你的离去抱着什么样的念头?”
“只要不把他再卷进华夏的正邪之争,随他怎么想都好!”叶靖寒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地将字眼从牙缝里往外吐,“要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忘记师门被毁的事情,我办不到!”
“你……”秦雪真恨不得敲开这人的脑袋,看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里可不是发脾气的地方,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可有一个见了他们就会狂x_ing大发的血族!
“米亚不会相信你所编造的借口,他只会认为你嫌弃他!”秦雪紧紧盯着叶靖寒的眼睛,“再说,那些与血族勾结的邪门歪道已经被华夏正统清剿,你回去除了多造杀孽还能做什么?难道在你心里,米亚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已经被清剿了?怎么会?”叶靖寒有些动摇了,他最担心的,就是米亚要与他一起去面对那些邪门歪道时将要面临的危险,所以他才想扮演负心人的角色,逼米亚离开。想到米亚在他怀里时的依恋与信赖,想到米亚被罗赛亚迷倒之后肆意玩弄时,他不可抑制的愤怒,想到秦雪出现时,他心底莫名的酸涩……在他心里,米亚怎么可能不重要!只有在面对米亚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随着他起舞!
“‘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秦雪嘴里吐出那个法国国王最著名的句子,眼底有着沉淀了不知多久的睿智,“记得从前,是为了更好地珍惜现在,既然死过一次,就该将曾经的责任放下。那个人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他失败了!因为米亚,才会有你的存在。米亚曾经是那个人的弟子,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那个人了,不是吗?所谓的伦理道德,只是束缚着你一个人而已。死抱着那些东西,对你来说真的有意义吗?现在的你,是叶靖寒,不是米亚的师傅,只是米亚的爱人而已。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可米亚若是没有了你,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了你心底的那份不甘,你就要放弃对你一往情深的米亚吗?”
“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叶靖寒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深沉的黑眸渐渐明亮了起来,深吸口气,又缓缓将胸口那股浊气吐出,他整个人仿佛变了似的,轻松了一大截,重新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也许你说的对,既然从前的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要放弃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珍贵宝物?能够传承师门的,并不一定非得是从前的我……”
“你想清楚就好!”秦雪狐疑地望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快、这么简单就放下,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假装,这才稍稍舒展开眉头的深纹,松了口气的模样,随即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着,“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来开解我的情敌……啧……大概全世界只有我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很不情愿被像你这样的小鬼训斥,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和米亚之间的一切,你似乎都了如指掌,做为被你说服的对象,我是不是有权利稍稍捍卫一下我的隐私?”叶靖寒凤目一转,将话题引到他更感兴趣的地方,双眸瞬也不瞬地盯住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