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
小龟睁开眼睛。
床上戴品非睡的那一块地方已经冷掉了,只留下嘴唇一点体温。
又过了一会,就连那点温度也留不住了。
後来小龟总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戴品非留下来,或许他就会忘掉阿忍,或许他就会爱上他。
他实在寂寞太久了。
寂寞到也许只用一根菸、一次s_h_è 精的时间,就能再爱上另外一个人。
15
二十岁。
没想到就这样默默的,来到了二十岁。
当小龟吹熄生日蜡烛的时候,其实这世界也没有什麽变,他还是那个暗恋阿忍的小龟,阿忍还是那个有女友的阿忍,戴品非也还是那个在当兵的戴品非。
但是有些东西,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已经长成大人的关系,对於很多事情,已经不能不学著负责。
二十岁的这年,发生了一些事情,并不那麽让人感觉愉快。
首先是吉他手阿单退出乐团,再来是主唱阿豹被制作人单独看上,马戏团濒临分崩离析,曾经共有的那些梦想再不复在,总令人感伤。
那阵子阿忍抽了很多菸,他就在他身边陪他,菸熏得手指也泛黄。
还记得吗,那一些梦想,四个人一起嗨翻沙滩上的比基尼妹,四个人一起登上小巨蛋,四个人一起发片征服世界乐坛......原来这些已经变成曾经的梦想,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而他和阿忍,下一步,又该怎麽办?
继续组band吗?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才华,恐怕最远也只能走到这个地步。
放弃打鼓考研究所吗?他又不想要对自己妥协。
原本以为长大很远,岂知一个转眼,青春只剩尾巴,让人无比徬徨。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
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有一天晚上,他接到戴品非的电话。
『你什麽时候才要脱光光来看我?』
「......等你瞑目的时候。」
『干!』
太过怀念的鄙俗粗话,让小龟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人断断续续的閒扯,全是没有营养的废话,然後小龟忽然说:
「欸,我想打鼓。」
『喔,那就打啊。』
「可是以後我会饿死。」
『那林北养你啊。』
小龟愣了愣,突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也没有什麽,只是戴品非实在说得太过顺口,总让人感觉是一个承诺,而他最怕承诺。
如果承诺不能被兑现,就会变成谎言,带来伤害和寂寞。
所以他不能再多想,淡淡岔开话题,装作这句话并不存在。
只是的确那瞬间,有些情绪到达沸点,慢慢被点燃。
16
到底对戴品非的,究竟是怎麽样的情感,小龟也说不出来。
他认识戴品非也有好几年,但是有七分之一的时间花在抽烟、七分之二的时间花在z_u_o爱、七分之四的时间花在离别。
有时候小龟忍不住会想,如果戴品非能够一直陪著他,或许他就会爱上他。
不过那也只是或许。
他知道到最後他一定什麽都留不住。
一如徐培忍、一如戴品非。
有时候人生真的乏味得很可怕。
没过多久,戴品非退伍、阿忍阿单开始准备研究所、阿豹拒绝制作人的邀约、而他依旧无所事事。
马戏团回不去了,一如他们的青春一样。
时间快速飞逝,以近乎残忍的速度。
又到了冬天,冷得要死的寒流,戴品非却拉他出去兜风。
他们在急速的机车上疯狂叫嚣,像两个还没长大的青少年那样,对著路边超短迷你裙吹口哨。
然後这城市开始下雨,又冷又s-hi,他讨厌这种天气。
他们停下来,在骑楼下休息。戴品非疯了跑去买了两根冰木奉,他们就坐在台阶吃冰,冻得嘴唇都有点发紫了,还一边骂干一边吃冰。
接著戴品非忽然说:「林北要离开台湾了。」
小龟愣了愣,「那你要去哪?」
「美国,」他懒懒丢开吃完的冰木奉棍,「我老子决定把我丢到美国去了。」
喔,「你什麽时候要走?」
「再一个礼拜吧,」戴品非回过狭长俊眼看他,「你要来送机吗?」
「我考虑看看。」
「干。」
戴品非把脸揍过来,舔了一下他发紫的嘴唇。
小龟没有动,只是有点茫然。
他们还是那样相处,假装什麽事情都没有,可是戴品非已经在收行李。
小龟抽著菸躺在床上看他,看著他往行李里面丢了一堆衣服,乱七八糟。
真无聊。
他又抽了一口菸,「明天几点的班机?」
「早上八点。」
「喔。」
两个人又默默无言,戴品非继续背著他塞行李。
妈的。
小龟忽然从床上翻起来,狠狠的踹了一脚敞开的行李箱,瞬间箱里的衣物狼藉的散翻出来,跟著行李箱狼狈的滚了几滚。
「cao你妈!」小龟骂了一声,抡拳揍向戴品非。
戴品非措手不及,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拳,也发火起来,朝小龟的肚子猛力挥了几拳。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彷佛想将对方杀死那样的用力。
有种什麽逼得他们喘不过气,逼得他们转瞬就要窒息。
小龟咬著戴品非的喉头,狠狠的,几乎就要咬出血来。
王八蛋,你他妈的这个王八蛋!
如果明明知道要离开,为什麽要说那麽诱人的话,为什麽要管他和别人怎麽样?为什麽说要养他?
如果你不能留下来,你就不要说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