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叔叔,我真的找不到一条出路。”褚鹿徘徊在河边,“复仇的路,让我无法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
“于是你就要以诱杀巫教教徒为乐趣?”慕容棠反问。
褚鹿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啊?杀人为乐趣?我看不到我的出路,哪里来的乐趣。我背负着褚家所有人的期望,我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杀你。”
“然而你是我最敬重的人。”褚鹿道:“我曾经那么崇拜你。”
慕容棠没有跟随褚鹿的话去思考,他仍然问着,“清儿他在哪里?”
“如果你的清儿和你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活下去,你选择谁?”褚鹿狡猾的问道:“很难选择,对吗。”
“我会选择,我们一起活着。”慕容棠坚定的说道。
“他活不了多久了。”褚鹿道,“我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你应该……”
只是一瞬,慕容棠已经扼住褚鹿的喉咙,他愤怒的问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他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内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武功,看样子很危险。”褚鹿病态的笑道:“封魂针很快就会打开你封住的内力,到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
慕容棠一掌击向褚鹿胸口,褚鹿片刻间口吐鲜血。
慕容棠道:“你该死!”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我不怕!”褚鹿道:“你一直没有亲自出马来杀我,是想要找出巫教的叛徒吧。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找出他了,这将会成为你心里的结,叛徒的儿子,却动摇了你的军心。”
慕容棠一个冰蚕丝抛出击中褚鹿的胸口,血从他的胸口往外渗。
褚鹿瞪大眼睛看慕容棠,血从冰蚕丝的丝缝往下滴落。
“慕容叔叔。”褚鹿如此唤他。
慕容棠抽出冰蚕丝。
“我爹罪该万死,我一直都明白。”
“身为他的儿子,我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褚家。”
“我心中纵然对你有恨,却也难以下手。我知道,自己会倒在报仇的这条路上,直到死的这天才是解脱。”
“原谅我要带走尧清,带走你最珍贵的人,我不能杀你,也要让你尝尝……失去的痛苦。”
失去的痛苦。
慕容棠望着褚鹿半跪的尸身,终于放下了强硬的伪装,轻咳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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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棠步履蹒跚的走入院子,火堆旁放着一坛坛酒。
听着屋子里那些江湖Cao莽划拳的声音,慕容棠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
这是个废弃的破寺庙,周围是群山,无人栖息,慕容棠知道尧清一定在这里。
正在打坐的尧清听到脚步声抬头,黑暗里,熟悉的气息靠近,虽然看不清摸不着,尧清却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是他等待的。
“义父……”
慕容棠疾步走到尧清身边,他抓起尧清的手,道:“清儿,我们走。”
尧清反手拉住慕容棠,轻声道:“义父,我走不了。”
慕容棠僵硬的停住。
“我的天灵盖有银针,褚鹿说,要是针拔出来或是进去,就会暴毙。”
尧清放开慕容棠的手,温柔的说道:“这次,是我大意,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事。”
慕容棠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尧清平静的说道:“我走不了了,您快走吧,别被我拖累了。”
慕容棠皱眉,为尧清的视死如归而感到不满。
“我不会恨您,真的。”尧清乖巧的说着,“义父,有句话我埋在心里好久好久,一直想要告诉你。”
“这句话,等出去以后再说。”慕容棠打断他。
“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尧清道,他偷偷的把手举过身后,“我其实一直把义父放在我心里,那晚我对义父做的事不是一时冲动,都是真心的。我不喜欢喊你师父,你是我义父、我的教主,我挚爱的人。”
尧清缓缓拔出针,握在手心里。
“我终于明白成慕哥哥,他那时候的心情。”
慕容棠伸手抱起尧清,平静的说道:“这些话我已经听到了。”
尧清偷偷的把针窜着,喃喃自语道:“我多希望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爱你,而不是偷偷的看着你,不敢多说一句话。”
“清儿……”慕容棠低头朝他说道:“你的银针呢?”
虽然语气里有几分恼怒,但是尧清却不怕他了。
他窃喜的藏着银针,心里想着,这次也不是那么难以抉择,他知道屋外有褚鹿的埋伏和毒计等候着他们,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他一定会连累义父,他怎么能拖累他和自己一起受罪,他可是巫教的教主,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尧清就是自尽,也不会让褚鹿的诡计得逞。
他还庆幸着,这次,他没有拖累他。
“清儿!清儿!”
耳边是他焦急的声音,尧清靠在他怀里,他从没觉得这么轻松过,好像是一种解脱,他终于不用压抑自己,不用告诫自己他不可触碰。
原来可以死在他怀里,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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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青玉堂(三)
刺骨的寒冷让尧清从梦中醒来。
噩梦中他还在和褚鹿争斗,睁开眼,他却是泡在冰冷的水中。
尧清看着头顶的岩石,扑通扑通里在水里翻滚了两圈,然后他慢悠悠游到岸上。
尧清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水浸泡的出了皱褶,他喘息着拧干衣服的水,还在想着自己怎么会掉进水里,前方地上躺着的白衣人立刻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尧清小跑过去,翻过身体,慕容棠苍白的脸显露出来,他的手臂和胸襟上已经被血浸透,尧清立刻捧住他的脸,喊道:“义父!!义父!”
慕容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回应,尧清低头查探他的鼻翼,发现他仍有一息尚存,尧清立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虽然慕容棠比他高大,但凭借着学武的体格,他将他抱到了离寒潭较远的Cao地上。
尧清半跪在地上用内力帮慕容棠驱寒,也顺带把自己的衣服弄干,半个时辰后,尧清听到慕容棠轻咳的声音,立刻把他扶起。
“义父。”尧清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着额头的汗。
慕容棠睁开眼看见尧清,低声问道:“这儿是哪?”
尧清看了看四周,感觉这里像是个山谷。
“好像是山谷,义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棠低声咳嗽着,尧清为他拍背,慕容棠立刻制止。
“此地不宜久留,九军府的人不久便会追来。”慕容棠道。
“九军府?朝廷的人?”尧清疑惑道:“朝廷不是和巫教有了协议,他们为何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慕容棠道:“九军府这次干涉的不是巫教的事,是私事。褚鹿已死,杀机四伏。你内力汹涌,为师身上有伤,不宜硬碰硬,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寻个避身之处疗伤。”
尧清颌首,扶起慕容棠道:“教主,我背你往前走。你现在身上都是伤。”说罢,尧清迅速背起慕容棠,使出轻功往前奔去。
山谷看似不大,走起路来倒还有些费劲,天已经黑了,他们还在山谷中游荡,慕容棠指着树丛中的一块地让尧清去查探,果然劈开灌木就露出了一个洞口。
在山洞里铺了一些杂Cao,又燃起了火堆,尧清安顿好了慕容棠,就出去抓了些野味回来充饥。
慕容棠便自己靠在石壁上,身上披着尧清的衣服。
尧清坐在火堆旁烤着野j-i,边烤边说道:“真没想到大难不死,还能有命吃一顿好的。”
慕容棠闻言轻笑起来,“清儿为何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褚鹿都说了我要是打开封印,会经脉尽断,对了,义父,我身体里怎么会有深厚的内力,我一点也不知道。”尧清说罢还运起自己的内力,然后又很气愤的说道:“真的假的?可我真没觉得哪里不对。”
慕容棠道:“清儿,把你的手伸过来。”
尧清听话的伸出手,慕容棠握住,随后他体内斩天诀的内力运转到尧清身上,尧清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他惊奇的笑道:“义父!我们的内力可以互通?”
“这是斩天诀的厉害之处,两人同修内力倍增。”慕容棠平静的说着。
“斩天诀?”尧清更觉得不可思议,“义父你说我们练得是斩天诀?我什么时候有的这股内力。”
“你想练斩天诀吗?”慕容棠问。
尧清道:“这是极乐宫的武功,我当然想学,义父,我一直以来都想为极乐宫报仇。”
慕容棠闻言轻叹一声,道:“学这门武功会有很多难处,清儿,要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你能忍受吗。”
“我可以吃苦!”尧清自信满满的说道。
慕容棠本想告诉他采y-in补阳的事,可是想到尧清对他的心思,假如他现在告诉他,他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在故意推开他,反正他的内力还没有完全觉醒,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他吧。
“清儿,以前义父待你,是不是不好。”慕容棠突然问道。
尧清立刻摇头,解释道:“没有,义父你是天下间对清儿最好的人。”
慕容棠道:“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你这么多年的心思,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