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录[前世今生] 作者:Akihi【完结】(10)

2019-05-14  作者|标签:Akihi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他没有反应。

  孙越抬起头,一脸疑惑。

  昴星君“噗嗤”笑出声来。

  【魔主这是要做什么?】

  【你得想个办法让他不许缠着陈荆。】

  【想什么办法,凡间他最大。】

  【你不出手,那本座自己来也无妨!】

  本座看着昴星君,见他还是没反应,心中十分恼怒,一皱眉,李公子茶馆的门门窗窗都开始吱呀作响,刮进一阵腊九寒冬的冷风,把众人吹得一个激灵,全部跑到窗前,伸出脖子看老天爷发了什么怒。

  【魔主别胡闹!】昴星君伸手压了压本座的肩膀。

  本座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明明白白地表示,今日这凡人皇帝若敢碰着陈荆了,本座定不让他活过这个晚上。

  昴星君皱起了眉,掌心冰冷,周身溢出丝丝寒气。

  真是许久未曾见到昴星君这副模样,他向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凡事都作壁上观,凑个热闹也是隔着戏台,喜怒不上脸,能看见的都是假的。这么多年了,想来想去也就见着过一次,那一次他冷着声对我说,他不想知道。

  那个凡人皇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抱臂微微向后靠去,眼神警戒地打量着本座与昴星君。本座冷笑了一声,好一个昴星君。

  店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忽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浇熄京城蓄了一整个夏天的暑气,风雨大作之际,一位长须白髯宽袍广袖的道长,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双更,嗯……说是双更,其实加起来字数不多,我算了一下。

第10章 第十章

  昴星君忽然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冲我摆了摆手,说:“是我不敬。”

  孙越放下戒备,听的一脸茫然。

  李公子招手,陈荆从台上跑过去,二人不知嘀咕了些什么,他转身将道具都收拾起来,今日应是就到此为止了。

  太白拿着拂尘走进来,吸引了一屋子的目光。

  在装神弄鬼这件事情上,太白老儿从来都是一骑绝尘,就算本座身为天魔,亦始终拍马难及,没他会摆谱。

  太白走到我们的桌前,刚好与过来的陈荆碰了个照面。

  他对着我们四人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早已看破天机。

  天机卡在他的喉咙里,上上下下不安地滚动着,本座瞪了他一眼。太白老儿今日若敢胡说,本座连他一起收拾!

  他清了清嗓子,店里十几双眼睛都望过来,李公子赶紧换了个就近的座儿,伸着脖子想凑这盘热闹。

  “这位公子印堂发黑,怕不是好兆头。”

  这是在说昴星君,倒是说得很准,他再晚来一点,指不定就见不着昴星君了。众人听到这个烂白的开场,“切”了一声,收回各自的脖子,只有李公子,依旧探头探脑。

  “这位公子是个通透的人,得失自己心中有数,怕是不用本道指手画脚了。”

  这是在说陈荆,本座听了,还算满意。

  “这位小少爷……”他看着本座,本座抬起眼皮,也看着他,“是富贵人,是有情人,但需记着,前缘不勘破,红尘无归处。”

  有情人?

  太白老儿真是说笑了,当年为了教会本座什么叫情,司木与土地都伤透了脑袋,他又不是不知道。本座还记得那时昴星君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筏子,飘在若水上,带了人间的酒请我喝。司木不许我喝多,便拿烤好的兔子糊弄我,土地在一旁说着何为人间亲缘情缘,昴星君听见了,隔着岸边一排婆娑的杨柳,大声喊:“魔主,你听他们说的,喜爱便是动情的话,可就不能吃兔子啦。”

  司木哭笑不得,我摆弄着他准备拿来酿酒的梨花。梨花落了一地,昴星君说像雪一样,当日的我并不曾见过雪,司木便让昴星君下一场给我看看。

  昴星君苦着脸,说他只是个冬至小仙,却也憋着一口气,落了几片霜白的雪花,冰冰凉凉,水虺站在土地老儿的肩上,伸长了身子去碰那落下的雪花,然后一个激灵,又睡了过去,司木笑着让绿萝用叶子接住它,我挥了挥手,有样学样,若水之畔便下了一场大雪。

  那时的司木站在雪地里,对我微微一笑,桃花梨花杏花桂花梅花海棠花都开出满枝满丫,茑萝绕着松柏,嫩绿映着蔥青,昴星君站在若水上送来一阵风,岸边的柳树便飘起漫天柳絮,银杏林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铺在地上,像是水面的霞光。

  土地老儿看着,笑眯眯的说,茑为女萝,施于松柏。又说,春日迟迟,杨柳依依。银杏叶落在他脚下,萚兮萚兮已经说出了口。被筏子上的昴星君打断了,昴星君笑道:“土地,我再怎么刮风也刮不来一个姑娘与你对唱,此处最多……”他转头看向司木,“棠棣之情罢了。”

  我听的不甚明白,便拉住司木,司木嘴角眼角都弯着,指着土地,“改日让土地老儿教你念念诗三百,人间的情便能囫囵吞枣地看个大概了。”

  我问他,这些你都懂?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昴星君和土地一起大笑起来。

  我看向土地,土地说老夫做过人,自然都懂,我看向昴星君,昴星君高深莫测地笑着,便像什么都懂。

  司木红着脸说:“我看的多了,也是懂的。”

  后来太白找上门来推骨牌,土地讲给他听,他愁云惨淡地叹着气,现在想来,总感觉太白隐隐之中知道许多,但却从来都只字不提。

  孙越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本座,大概觉得他在这桌上,居然有人能被评为富贵,很不可思议罢。

  太白看向他,说:“这位老爷眉梢带情,可是有桃花入梦?”

  孙越的瞳孔缩了缩,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

  “道长请讲。”

  他一脸严肃,惹得陈荆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本座连忙拉住陈荆的袖子,给他推去一碗茶水,他不好意思地拍拍我的胳膊,又一脸认真地盯着太白这个假……这个道士。

  太白摸着胡须,说:“若是人人都寻着前世的那点蛛丝马迹,那还能当自己吗?更何况,这位老爷为何总在自欺欺人,心中念的不敢想,想的见不到,见到的又欠着。但若真是投胎转世,不论哪个,也不是当初的了,上一辈子情缘了了,今生也未尝不会相交。所以……老爷是位聪明人,道理都懂,为何还要执着虚妄,你多得一分,这世上,总归是要有人,多替你还上一分,贫道磨破了嘴皮子,也只能劝一句三思而行。”

  昴星君勾了一下嘴角,【太白骗他。】

  本座没有理会。

  孙越的身子晃了晃,稳下来后,目光定定地停在陈荆身上,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陈荆有些疑惑,似是准备说些什么,孙越却向太白匆匆道了谢,带着他那不知何时回来的侍卫,离开了茶馆。

  屋外又是烈日炎炎,仿佛刚刚的风雨只是一个幻象,到头来权当给太白的出场添了一把火。

  李公子咂着嘴,饶有兴趣地看着太白。

  太白拂尘一甩,说:“今日的四挂本道已经算完,不知哪位公子能请本道喝碗茶水?”

  听罢,李公子失望地摇头,唤来店小二,说今日的茶水钱他请了。

  陈荆提早放了工,也不急着往来福客栈赶,好奇地问我二人刚刚那位老爷是谁。

  “那位老爷看起来确实有些面善,可在下哪能认识这等富贵人,不过听道长前世今生的说,莫非……”他眼睛发着光,“道长是位散仙?”

  太白高深莫测地喝了一口茶。

  陈荆拱手,说:“是小生唐突了,还望道长莫见怪。”

  昴星君解围,“既然道长肯点醒我等,定然是位大气量的道长,容粹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本座打了个旁若无人的哈欠,闭目养神。

  太白老儿胡子动了动,【真是作孽啊,日后司木想起来了,指不定要笑话老夫多久。】

  本座与昴星君都没有理他。

  没有人说话,桌面上就安静了下来。本座想起公孙樾,心中十分不痛快。

  【昴星君不如说说,这人间的皇帝是如何金贵,本座动不起了?】

  话一落,昴星君和太白都变了脸色,桌上安静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诡异,陈荆不明所以地来回看,昴星君苦笑,【若我与魔主讲,人间皇帝身上向来系着一朝王气,公孙樾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对他不公平,魔主肯信吗?】

  本座忽然觉得心很凉。

  有什么不能信,你骗我吃过豆腐,骗我放走了水虺,骗我待在若水旁便能相安无事,骗我喝化去戾气的酒,骗我土地老儿只是在地下睡着了,骗我司木不愿意回到若水来,若不是那日我率先打破了结界,让你们功亏一篑,怕早就魂飞魄散了,于是到最后,你还在骗我,骗我与你赌这十世之约,可本座明明什么都不会得到!

  太白说,红尘无归处,若水没了,这天地间,早就没了本座的归处。

  “你自己信吗。”本座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他。他还是那时候的昴星君,长眉入鬓,眼角含情,旁人的真假,于他而言都是假的,他心头那一丁点真,系在琉璃瓶中的一簇光里,却从来没有胆子开口。

  “不与你计较,那是因为知道,你也是为了他好,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你真当你护得住?莫不自量力了,本座留给你的面子是让你护着自己的命的,你还没那个资格从本座手下抢人。”

  太白挥着拂尘哎呀呀地弄晕了一屋子的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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