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不在家。」
按下接听键,沉冷的男人声音劈头便道:「没事,哥早上起来看你房间都没动静,打电话确认一下而已。」
「哥,你回台湾了?」焦珣闻言一惊,脑中隐隐觉得不对。
「昨天晚上十一点到的,临时作的决定,来不及先跟你提。你去哪了?」
「我……」
「算了,没回来也好。」
话筒另一端似乎有别的手机铃声响起,焦珩简短道:「哥还有工作,晚上一起吃饭再聊,先挂了。」
「等等!大哥,那……那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
「还用说吗?」他理所当然的反问,通话随即「哔」一声切断。
焦珣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怔,忽然用力握紧扶着的坚实肩膀。
「怎么了?」
「你先放我下来,帮我去体育馆看看纪攸茗来了没。他都是最早来队练的,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他还没来。」阮苑森打断他,远远就看见体育馆前围了一群人。
大门深锁,保管钥匙的人却不见踪影。
有二年级的球员发现他们走近,连忙上前询问:「学长!你跟小茗学长一起住吧?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阮苑森没说话,只侧头瞥了脸色不甚好看的焦珣一眼。
他们都很清楚,纪攸茗是那种不用闹钟,也能在早上五点自动醒来的老人体质。
「你家有没有室内电话?」
「有是有……不过我哥怕吵,只有客厅有装。」
「他昨天睡你家,你没喂他吃什么怪东西吧?」
这家伙什么意思?焦珣不悦道:「哪有什么?就一点跟果汁差不多的气泡酒!他酒量再差,睡一晚也就醒了!」
天知道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也许他只是睡过头了。」阮苑森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平静道:「总之先到你家去,把他叫醒再说……」
大门被男人关上后,又过了好半晌,纪攸茗的眼睛才慢慢睁开一条缝。
七、七点了?
白墙上唯一的装饰显示的数字让他大吃一惊,连忙撑起上身,牵连到的腰际以下部分却立时传来剧痛,他双臂一软,整个
人从床上摔下。
着地一瞬间,他痛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好痛……眼睛痛,嘴唇痛,喉咙痛,胸口痛。头痛欲裂。但这一切的痛加起来,都比不上双腿间某处好像要把人撕成两半
的痛楚。
除了痛之外,还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怪异感……仿佛有什么异物阻塞在体内一样,无法被吸收,也寻不着出口。
脑中明明还残留着很多鲜明的记忆,但他下意识的不去深想,只茫然坐在地上,呆看着墙上的钟。
整间屋子好静。
队练时间已经开始了,阿珣去学校了吗?怎么没来找他一起去呢?
虽然他这个样子,可能没办法做练习,但至少可以把体育馆的钥匙交给阿珣,请他帮忙开门。
现在大家八成都还被挡在门外,教练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大发脾气……得赶快去学校才行。
纪攸茗努力试了几次,当短针走到八时,双腿终于有力气可以支撑他站起来。
他扶着墙,慢慢走进浴室。
滚筒洗衣机里已经有烘好的队服,旁边的架子上扔着成套穿过的男x_ing衬衫和西装,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背过身
把衣服穿上。
成熟男x_ing的气味仿佛还弥漫在空气中不曾散去,他急着想离开这间屋子,但才走到房门口,外头便传来大门开锁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的顿住步伐。
有人进屋了……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去而复返吗?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这个讯息闪过脑际,他往后退了一步,全身发颤。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力气的双腿仿佛又被一下子抽干,分毫都动不了。
「纪笨蛋?纪笨蛋!」
有人在呼喊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急促而纷乱。
不是那个男人……是阿珣回来了,只有他会这样喊他……纪攸茗心里一松,张口正想出声回应,房门已被用力推开,轰然
撞上墙壁。
「阿……」
一和冲进来的人打照面,他忽然怔住,脸上血色尽失。
「原来你还在这里。」
见亟欲寻找的对象正一人呆站在房间中央,焦珣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忍着脚上疼痛,小心翼翼的一拐一拐走近。
「你……没事吧?」
见对方还在发怔,他又唤:「纪攸茗……?」
「啊?我、我没怎样啊……」
纪攸茗背脊一颤,仓促避开那双美丽凤眼的逼视,垂下的目光落到对方明显有异的脚上。
「你……那你呢?你的脚怎么了?难道又……」
「放心,不是膝盖!」焦珣爽快的拍了下左膝。「只是小扭伤而已,没什么!」
「……真敢讲。」
从后头跟上的阮苑森及时伸手托住他的腋下,冷眼看着他冒了满额的细汗。没看过脚踝扭伤的人还能这样跑的。
「咦……苑森也来了……」纪攸茗楞楞看着他们,露出歉疚的傻笑。「对、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体育馆吧?都是我不小
心睡过头……」
「你哭过?眼睛很红。」阮苑森皱眉打量他。「……嘴巴也是。」
他吓一跳,揉了揉眼睛,又抿抿唇。「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我哥?」焦珣单刀直入问:「他昨晚回来,你应该有遇到他才对。他……没对你怎样?」
纪攸茗垂着脸沉默许久,摇头。
「……我酒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焦珣还是怀疑,目光流连到他锁骨附近的奇怪红色斑痕,眉峰立时聚了起来。
「你脖子上那是什么?」他踏前一步,伸手欲去掀纪攸茗衣领,不意却被反应激烈的避了开去。
这笨蛋甚至还绊着地毯的突起,仰天跌个大跤,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喂!搞什么啊你?」他嘀咕着,和阮苑森一人一边,合力把纪攸茗从地上提起。
「很痛吗?」他看他脸色都惨白了,全身不停的微微颤抖。
「还,还好……」
「你真的怪怪的。你没说实话吧?说!」
「我……没有……」纪攸茗只是一个劲的别开脸,不和焦珣四目相对。
忽然,他倒吸了口气,低下头,圆睁的双眼直瞪向与某个地方。
焦珣和阮苑森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只见篮球短裤的裤管边,浊白色的液体正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淌下,蜿蜒成一道细细的河流。
三人沉默的看着,房里一时安静无声,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碰!」
像是最后一丝意志力从体内被拉出,纪攸茗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伏倒于地。
注:RICE原则∥休息〈Rest〉+冰敷〈Icing 〉+压迫〈Compression 〉+抬高〈Elevation 〉
外传?他和他和他。5
焦珩是在繁重的工作中,接到弟弟的来电的。
沉着脸收起手机,他迅速结束和委任人的会谈,驾车直驱邻近他公寓的某家医院。
搭电梯到弟弟电话中提及的楼层,刚走出大门,迎面就是一记重拳挥来,焦珩闪避不及,背脊重重撞上墙壁,公事包也摔
落地上。
他没动怒,抽出手巾抹掉嘴角的血,冷冷打量面前的高大少年。
「你是谁?」他确定他们并不认识。
「他朋友。」
少年只说了简短一句话,也没言明「他」是谁,但焦珩一听就明白了。
「你胆子很大,敢对律师动粗。」他哼了声,弯腰拾起公事包。
「我揍的是强暴犯,不是什么律师。」阮苑森冷道。这男人容貌和某只泼猫惊人的相像,所以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
「强暴犯?你是法官吗?事情还没下定论,最好别乱诋毁,小心祸从口出。」焦珩不悦警告,越过对方走入病房。
焦珣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男孩。皮鞋击地的声响惊动了他,他立刻回头,漂亮的脸孔微微扭曲,
用几乎是含忿的目光瞪着他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