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穷路逐香尘
尚可品回到京城,满城老少各个喜形于色,一打听,原来是皇上大婚之日将到。
尚可品几乎跑碎了朝靴,速速进宫面圣,又一打听,皇上根本不在宫里,昨夜私遣出宫,微服下江南去了。尚可品当下傻眼,半个月没上班,竟发生这么多离奇之事。
月华门里走出个人,远看像个娘们儿,近看原来是大理寺卿杨逊。
尚可品拍拍屁股,站起来,朝他勾勾手:“来来,给我看看,你这腰带怎么系得,怎么上半身比下半身长,真是。”
尚可品扯着杨逊的腰带,把手伸到里边,在屁股上胡乱捏了两下,本来平平整整的腰带,反而变得松松跨跨。
杨逊不但不恼还笑了,见四周无人,一把搂住尚可品的脖子,两片薄唇送了上去。
尚可品拽着他的腰带,将他拽远,顽劣地笑道:“嗳嗳,你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敢耍流氓?”
杨逊笑着搂住他的腰,脑袋直往他怀里扎。
尚可品解开他的手臂,一只手抓住他两只手,像提拉兔子一样:“回头生出儿子再来见我,不则,床第之事免谈。”
杨逊终是无地自容,手脚变老实了,脸蛋上一对红扑扑的圆晕。
尚可品挑起他的下颏,咂嘴道:“啧啧,就是个脸皮厚,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罢,拽着杨逊一吱溜钻到龙案下面去了。
不久,传来消息,昶乐公主看上了新科探花郎公孙艳,八王爷把公孙艳叫到王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最后公孙艳答应了,大婚日期定在下个月初六。尚可品松了口气。
皇上到江南微服私访,国事无人料理,张太师出面力挽狂澜,叫朝中从二品以上大臣天天到太师府议事。
每日辰时前后,太师府内云屯星聚,宾厅临时改成议事厅,有事的禀事,没事的都在偏厅喝茶、聊天。
吏部尚书赵祺川和杨逊下棋,尚可品非要在一旁巴眼儿。
赵祺川性格优柔寡断,每下一步棋都思前想后,还总是反悔。
杨逊没脾气,尚可品可不是吃干饭的。
赵祺川放下一颗子,本来心里就没底。尚可品在边上乱吹风:“又是君子棋,赵大人净下君子棋,哎……”
赵祺川想拿回去,又不太好意思,一副患得患失的老实相,看着都可怜。
杨逊笑问:“赵大人决定了?”
赵祺川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见杨逊就要补子,又嗖地一下把刚才那颗子抢回去:“不对,不对,我看错了。”
尚可品一撇嘴:“玩儿赖精。”
站着的督御史陈满撕着长须道:“怎么说话呢尚大人,可别欺负老实人。”
赵祺川头压得更低了。
尚可品道:“下一步悔三步,不是玩儿赖精是什么?”
兵部尚书李锡宰拉长声说:“人家那是审时度势。”说完和尚可品会目一乐。
陈满气哄哄地说:“老赵,咱不和他们玩儿了,生不气这个气!”说着就拉赵祺川下桌。
杨逊道:“皇上一走,你们都露馅儿了是怎么?”
尚可品扇子一合,道:“就是,就是,看杨大人多正常啊。”说完甩着袖子出去了。
杨逊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赵祺川努努嘴:“还不快去哄哄。”
杨逊摇摇头:“甭管他。”
赵祺川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棋艺不湛,尚大人没说错。”
李锡宰眼睛盯着外面,奇道:“真新鲜,你们快看谁来了。”
众人立时都往窗外瞅,议事厅门前停着一顶金漆玉帘的四人大轿,后边跟着两排护卫外加十几号美女丫鬟。
不一会儿,张太师出来恭迎,轿里走下一人,身材比例恰到好处,衣冠华美,粉底帛靴踏着绿毯款款而行,一条胳膊有八只手上去扶。
尚可品刚从偏厅斗嘴出来,迎面撞上八王爷的鸾轿,唬得一头冷汗。
张太师不卑不亢,笑道:“千岁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八王爷不苟言笑,踩着绿毯走进议事厅,坐下,脸绷得很紧:“皇上逃婚,太后卧病,本王无才无德,全仗张太师执管朝事,各位大人多费心力。从今日起,本王和诸位一样,每天辰时到太师府点卯,为国事尽些绵力。”
张太师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又迅速消失,代之以诚惶诚恐的表情,拖着老身残体给八王爷下跪:“老臣受先帝遗诏辅佐国事,不曾有功但求无过,千岁屈尊驾临,本就是老臣的不周,又怎敢多劳千岁?”
八王爷冷冷一笑:“哼哼……张太师何必谦虚。如果本王过来你不得劲儿,不如从明日开始,把大人们转移到本王舍下议事,张太师意下如何?”
张太师眉间挂川字,牙根咬紧,缓声道:“老臣,谨遵均旨。”
八王爷微微勾了勾唇角,眺起凤目远远地盯了尚可品一眼,遂起驾回府。
第二日大人们都驱车前往八王爷的缤花宝邸。八王爷所居之处,离市井较远,四周非常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