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从这些年走南闯北,近期落户江南西道的鱼滕手中弄来了许多关于薛家的□□消息。
比如这几年势力是在往哪个方向扩展,比如每年进货销货多少,再比如货物上家下家是谁。
结合寒路记忆中薛家的营生,寒路竟然发现了薛家的一大秘密。揣着这个秘密和不可测量的高深修为,寒路这才羊入虎口进入薛家。
寒路说:“我知道你之前出门是去见花间派的人了。”
寒路说:“你为了勾结花间派,派人假扮流寇,抢走十四个少女贡献花间派的事,不是没人知道。”
寒路又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告诉我你和花间派的□□勾结,要么我把你和花间派的勾结告诉天下人。”
寒路还说:“我不说无准备的话,你不要糊弄我更不要随便编两个无关紧要的勾结搪塞我。还有,给我准备一个房间。”说完,不理会薛子清额头都快控制不住的青筋,转身离开。
他一走,房间里传来薛子清手劈梨花木桌的声音。
躲在窗外大树上的紫貂啧啧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折腾木头算什么。
其实薛子清不给寒路准备房间也没事,大不了他半夜把那个占了他母亲院子的肥婆赶走。薛子清都可以不要脸的逼死他母亲,寒路根本不介意半夜把薛家后院闹得j-i飞狗跳。
他还要脸吗?自从寒路多少个夜晚意/ y- ín 他小师叔后,他所有的脸皮早就没了。
休息一日。
次日,寒路出了薛家大门,街上人来人往。
他走进闹市之后,脚下的步子就变得飘忽不定。街上的行人只能察觉到旁边刮起一阵y-in风,大热天里出现这种感觉,颇有些神似志怪小说里美貌的女鬼勾人。
等行人在自己的联想之下毛骨悚然,终于按捺不住往旁边看时,身旁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于是行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揣着颗惴惴不安,又跃跃欲试的心,小心翼翼的朝着人烟较少的街尾走去。
跟着寒路出门的两个人等前面碍眼的人走开,再往人群中看去,却是连寒路的影子都没瞅见。两人沮丧不已,只好回头汇报给薛子清。
薛子清听完,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派出去的这两人可是接近破镜的修为,在江南西道这一带,不说可以横着走,至少不会出现把人跟丢的情况。
莫非他这个儿子的修为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薛子清忽然有些后怕。
寒路的资质确实不错,五年前便已入境。只是后来他替无忧挡了那一掌,身受重伤。若非老祖宗耗尽功力护住他心脉,他恐怕只能在忘川河畔等无忧了。
如此一来,老祖宗数百年的修为仿佛在寒路体内埋下了一粒种子,当寒路全心全意去练功的时候,那粒种子便在体内生根发芽。
如今他闭关五年出来,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在奕剑谷,除了下山去找药的翼峰师叔,估计没有人的修为能比得上他。
等寒路迈着飘忽不定的鬼步子来到青崖山的时候,隔着老远便听到喧闹的打斗声。
他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便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外围等候。
才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忽然看到一个白发及腰的女子背对着他站着,远远观望远处的打斗。
女子长发垂下来,穿窄袖紧衣,配长剑,后背挺直,像未出鞘的剑。
寒路双眼间的瞳孔缩紧,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一步。脚下踩着已经有一尺多高的Cao,发出擦擦的声音。
女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寒路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在自己心口。因为失去而倍显珍贵的回忆如花絮倒带出来。
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
女子看到寒路完全不变的冰山脸有瞬间的凝固,抚上自己比得上初潆真人的没有一丝殊色的白发,有些哀伤更多的却是洒脱,她笑道:“怎么,五年不见,就不认识师姐了?”
如果说奕剑谷谁同寒路在修炼之路上最契合,不是悉心教导的师父,亦不是心心念念的无忧,而是悟道方面略差,但剑术却超群的左萝。
与凤烟相比,寒路更欣赏威武英气,向来直来直去的左萝。可是现在,这个当年奕剑谷的美人,却是满头白发,连声音都不再像以往那般中气十足。
寒路蓦然想起五年前左萝饮下炼魂水,几乎有些哽咽的脱口而出:“伤还没好吗?”
左萝摇头:“没,炼魂水让我的精神力受到重创,不是普通的药物可以治好的。”
这些年翼峰带着她踏遍山河,但凡是对精神力有好处的翼峰都想尽办法给她弄一份。可是头发还是一天天不可逆转的变白。
昔日风华正茂的美人见寒路面色抑郁,自己反而宽慰一笑:“当年自己头发开始变白的时候,整天愁眉不展,跟天塌下来了似的。现在跟着师父走得多了,见了多了,才知道这点白发和人世间的苦难相比,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走的路多了,胸怀也跟着天大地大。寒路见左萝说得真心实意,丝毫没有因白发而颓丧,反而多了清风霁月的开朗胸怀,也跟着云开雾散起来。“你怎么来这了?”
“我们回奕剑谷了,三师叔说你下山,正好收到鱼滕的信,便过来了。”左萝侧过脸问:“那你应该听说过小师叔的消息吧。”
寒路迟疑了片刻,坦诚道:“听说过。”
即便没有听说过顾无忧的消息,魔云宗突然出现的宗主血魔还是听说过的。
血魔忽然成为魔云宗的宗主之后,先是清理魔云宗内部反叛,将左右护法全部撤去,保留圣女长老职位,其余权力全收归宗主。
这一举动让魔云宗内部动荡不安,反对的人不计其数,都被他血腥镇压了。相对其他两个魔教大派本就势单力薄的魔云宗更是危如累卵。
而万毒门和花间派对魔云宗的鲸吞蚕食从未停止。
血魔开始以壮士断腕的气魄大面积收缩势力范围,让万毒门和花间派抢了去。然后用这点得以喘息的机会大幅度整顿魔云宗内部。
接下来他用三年的时间里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三年后,举刀开始收复失地,与万毒门和花间派的争夺越发剧烈。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现在的魔云宗宗主血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师叔了。
寒路只是听说,没有亲见。左萝却是看过魔教争夺后,尸横遍野的惨状。
那里死的人可不止魔云宗的人,还有被迫附属在他们手下,原属于江湖正道的家族。而这一切惨状的促成者,就是无忧。
左萝问:“你想怎么办?我是指小师叔。”
寒路不知道,他当初下山的时候只是想找到无忧。可是听说了这一切之后,寒路变得茫然了:即便见着了他本人,无忧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寒路又忍不住想见到他。哪怕,哪怕只有一眼才好。
寒路没有回答他,他转过头,看不远处的打斗。
一个身穿白色麻袍的青年从马车上出来,这个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自有股云淡风轻的悠远气质。长得到不一定有多好,只是五官像画出来的山水画,一撇一捺都极有味道。
青年方下马车,便有人迎接上来,指着远处在山脚下厮杀的双方,语气里按捺不住激动的说:“先生好手段,我明家与他们斗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痛快的一幕。”
明家家主手指的方向,外面有圈人围着里面的人,里面的人约有三十多个,个个手持武器杀得汗流浃背,然而外围不过十多个人,应付这三十多人却游刃有余。
别说里面的人想要伤害外围的人了,连这个攻击圈都攻不破。
青年淡淡一笑,不以为意,仿佛听惯了别人的夸赞,只是看内圈的敌人已经筋疲力尽,他伸手一指腰中佩剑。长剑飞起,从半空中飞向攻击圈。只见长剑直指的地方,亮过一道光芒。
还在纠缠的两方顿时安静了下来。
青年收手,长剑飞过来落入他手中。他道:“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明家主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明家家主拱手道:“白银一千两以及y-in阳子五颗已经备好,鱼公子稍后去明家取即可。”
鱼滕点头:“多谢明家主。”说罢,转身离开。
明家家主看着鱼滕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这个青年的功力不可小觑,他听明家的长老曾说过,鱼滕使用的似乎是一些早已失传的阵法。只是这阵法是如何启动的,阅历多如明家长老,也不曾得知。
不是没想过收揽,可是鱼滕拒绝得彻底。除了银两和y-in阳子,别的一概不要。好在鱼滕还是有所求的,否则就凭他这份手段,若明家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鱼滕对他的这份心思岂有不知,事实上他虽然看起来万事不留心,其实内地里却是个极为自负的人。
早在奕剑谷的时候他的学识见识无一不是翘楚,只是他更沉迷于阵法,让别人误以为他只有阵法最为在行而已。
所以他有这个能力自负明家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还有一大法宝——如今的云阵积早已修复得七七八八。
说来也巧,众位师兄弟下山游历江湖后,都以各种形式来历练自己。
鱼滕便选择为江湖世家布阵,几年下来他结阵布阵的水平早已炉火纯青。这次他选择明家的时候,意外的得知明家的仇家薛家和花间派有勾结。
当年魔教的三大派别围攻奕剑谷的场景他不会忘,除了顾无忧本人外,所有针对魔教的事鱼滕都会不遗余力。所有这次在明家家主面前小露一手,他相信明家对付世仇薛家的时候,还会找上他。
寒路听左萝的气息不足,便问:“当年的后遗症,除了白发外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