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潮音的教导方式与众不同,基本看过一次的人就再也不敢惹他生气。秦砚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师父的权威,最后完美的继承了师父的教导手段。师兄弟三人里,他是被宗潮音养的最歪的一个。
两人回后山的时候,宗潮音正坐在庭院的石椅上品茶。宗大师今年四十有八,面容却相当年轻,弯眉凤目,y-in柔相当,鼻挺唇削,冷漠几许,刀劈斧砍般的利落线条,加上看不出情绪的清冽双眼,叫人心生畏怯,不敢直视。他常年居于云宫山顶,皮肤细白,但内功深厚,使得气色红润,只是不知为何竟是一头白发。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二人行了礼,老实的站着等师父的回应,宗潮音这才抬眼,幽幽地各看了二人一眼。
两人被这一眼看的发毛,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估计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这时就听宗潮音开口道,“进来说吧。”一字一顿,“一个一个来。”
秦砚之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大师兄面色冷硬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师兄弟默契的对视一眼,无声错开步子。一个回屋反省,一个进屋受教育。
宗潮音盘腿坐在玉榻上,一手执杯,细细的抿着茶。秦砚之盘腿坐在地上的蒲团上,率先开口,“我要闭关。”
宗大师斜眼瞧他一下,随即垂下眼帘吹开茶末,声音波澜不兴,“呦,这是搭错了哪根筋?”
秦砚之老实交代,“师父,我的剑有名字了。”
“哼。”宗大师哼笑一声,面色如常,也不看他,“等你出来后使给我看,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名字了。”
“听说你这次出了大风头?”宗大师这才提起正题。
秦砚之见岔开话题的计策失败,便乖乖的接话,一板一眼道,“没有,是师父教导得当。”
宗大师冷笑出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我可没教过你,为了见情人一面就费这么大周章,连其他门派的人也一起拉下水。”
秦砚之仍旧保持着正经脸,“师父教过我,对媳妇要体贴温柔,忠诚专一,无微不至,珍而重之,媳妇大过天,徒儿铭记于心。”
宗潮音终于正眼看他,盯着他瞧了半晌,才悠悠然吐出一句话,“不错,有长进,没白教你。”
第二天秦大侠便带着剑,去天险山壁间的洞x_u_e闭关去了,宗大师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哎,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疼媳妇了……
大师兄在房里偷偷看着,嘴角狂抽。
秦砚之这一闭关就是一个多月,外面世事的变化他一无所知。
每年六月上旬和十月中旬是一年两度的武林大会,是武林各门派用来相互切磋,交流消息的场合。这次又加上一个总结此次与魔教初次正面对决的经验,并拟定下一步的计划。上个月才对魔教进行了打击,大部分人都觉得魔教不可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因此这次的武林大会,也没有采取更加严密的防御,就如往年一样。
几乎是掐着时间,陆淮柔在房里躺足了日子才悠悠“康复”,结果出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教主的带领下,偷偷潜入武林大会,打那些正道人士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极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刚刚损失惨重的魔教还有反击的余力。丹坊之事已成定局,教主就算再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就用这次的反击来一解心头之恨。
陆淮柔根本没机会告诉秦砚之这件事,就被半胁迫的塞进了教主的队伍里。大长老和三长老不参与,同行的只有韩越岭,可他偏偏被安排在了预先埋伏的队伍里,并不和陆淮柔一起。
临行前,韩师兄忧心忡忡的将他拉到房间里,“柔弟,这次出去,就绝对不要再回来了!”
陆淮柔对此很是抗拒,“不行!师兄,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你和师父……”
“柔弟!”韩师兄厉声喝道,“你必须走!听话!你若继续留在这,我和师父都由顾虑,只有你走了,我们才能放开手脚!而且教主一直对你有想法,这次去武林大会,一定要小心!你若是再回来,我和师父就再也不理你了!听见没!”
说罢塞给他防身的药和武器,紧紧的抱了抱他。陆淮柔很是不舍,却拗不过向来说一不二的师兄。
云宫派接到武林大会书函的时候,秦砚之还在闭关。他坐在石台中央,运转周身内力调息,就见一个白色的小东西直直朝他脑后击来。秦砚之用手看似随意的一抓,便轻松的将那物握在了掌心,是个团成一团的纸条,打开就看见宗潮音龙飞凤舞的字:出关,找媳妇。
武林大会开在江州,这个位置很是巧妙,它位于整个大平朝的正中间,却没有一个门派驻扎在这里,魔教在这里也没有分坛。江州地方不大,却有很多奇山异景,环境非常好,这里山民居多,所有人都习武,民风彪悍,民兵一体。
武林大会的场地在江州的东南面,原本是一个天然的圆形凹陷,后来经过修整,变成了可以四周坐人,中间比武的擂台样式。
十月中旬,时节正好,云宫山山脚下长满了红枫,浓密的如同红色的云雾,微风拂来,便是满目的红色波涛。
因为上次试探战的出色表现,以及犹豫再三导致他错过了最佳的落跑时机,云宫派照旧是大师兄带队。他站在云宫门口清点人数,就听身后有人唤,“大师兄,我来了。”
自然是秦砚之。两人离上次宗潮音谈话后有一月未见,大师兄却惊讶于师弟身上r_ou_眼可见的变化。
这人惯常的银衣银带,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散漫轻松,眼睛却黑的出奇,就像一口无底的深潭,眸光冷冽锐利,举手投足间尽是睥睨天地的气度,往日风流多情的神色一扫而光,留下的是一个全然的潇洒狂傲的剑客。
大师兄猜想或许是因为他填补了心中一直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能够体会拔剑的真意,为剑赋名,因此实现了人剑合一,彻底传承了师父独步天下的藏心剑法。
大师兄朝他点点头,“人齐了,走吧!”
微州虽不与江州相接,两地却相距不远,顺着云宫山后山所依的那条河一路往下游走,路过商州后不久,便能到达江州境内。一行人提前了几日出发,待行至江州,恰好是武林大会前一日。
大师兄带着一众弟子去投宿,秦砚之稍稍离开了一会,在相熟的妓馆里订了一间上好的雅间。
此处名为醉茗轩,乃是江州最好的妓馆,此处的妈妈受过秦砚之的恩,因此格外热情,待秦大侠刚进门里,便两眼放光立刻迎了上来,“哎呦!这不是秦大侠吗!你一去数月,姑娘们想你想的心肝都痛了!不知您跑到哪里去行侠仗义了,怎的瞧着比以前更加英俊了?”
秦砚之笑道,“瞧您这精气神,看来妈妈是不怎么想我。”
妈妈赶紧捶胸口,“哪能啊!我前一阵这胸口还痛着,今儿一见到你,立刻就好了不是!”
秦砚之哈哈笑了起来,甩给妈妈一锭整银,“包一间僻静风景好的雅间,大概明后两天来住。”
妈妈没接银子,“您在我这还客气什么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要什么银子?回头我和姑娘们说一声,她们准争着陪您!”
“别!千万别!”秦砚之连连摆手,将那银子塞到妈妈手里,稍微放低了声音,“妈妈有所不知,我已寻了夫人。他对旁人醋的厉害,这次来就是要同他合籍的,只是暂时不便大办仪式,却也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妈妈一听,惊讶的合不拢嘴,“哎呀!这可真是恭喜秦大侠了!妈妈我都懂,我来办,你放心!哎呀呀,这事若教姑娘们听见,许是要哭瞎了,恐怕到时候都想来看看您的夫人是何许人也,竟有这等本事,能降服秦大侠!”
秦砚之笑得更厉害,“那就拜托妈妈了。我先走了。”
他这一去一回并没耽误多少时间,大师兄似乎知道他去做什么,看他回来,只问,“都办好了?”
“自然。”秦砚之坐下倒了杯茶喝,“师父的消息怎的如此灵通?我看整个武林,只有师父和我们知道这事。”
“我只知道师父收到了一封黑鹰传书,内容不知。”云宫派中黑鹰是密件,白鹰是寻常信件。
秦砚之想起之前师父似乎与陆淮柔的二爹爹相识之事,心下明白了七七八八。想来陆淮柔的家人们也应当同意了他们之事,不知他们可有为难,柔儿有没有吃苦……
大师兄见秦砚之突然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眉头渐蹙,便估计他想自家媳妇去了。大师兄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许久不曾见面,信也只写了一封,那人估计会伤心失落好一阵。
师兄弟二人各有心事,这天自然也没法继续聊下去,秦砚之便主动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云宫山一众十二人前往武林大会。云宫派是大派,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左侧是达摩寺,右侧是御音门。
达摩寺这次派还是一位将字辈的大师,但是秦砚之并不认得,御音门来的是顾云飞的某个师兄,秦砚之也不认得。达摩寺另一边是袖水坊,带队的还是茱萸,御音门另一边是封刀帮,带队的是风来手下的一员大将,秦砚之不熟,封刀帮边上是青玉门,来的还是方青。
说起风来,秦砚之才恍然想起,那次同他在树林说完话,他去找顾云飞之后,便再也没见到他了。后来入化坛相搏,风来也没有到场,想来是寻到了杜门主,两人和好去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何须浅碧青红色
秦砚之坐在大师兄身旁,一众弟子均匀的坐在二人身后。此次不同于上次,大小门派都坐在一起,只是前后座次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