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完,秦砚之也知道是要把他交给谁。心里顿时杀意弥漫,森森杀气不可控的从秦砚之身上散出来,惊得陆淮柔一哆嗦,抬起头来看他,瞬间被那人y-in冷嗜杀的恐怖神色吓得呆住,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秦砚之看见他如同受惊小鹿般的不安眼神,赶紧控制自己,“抱歉,吓到你了?”
陆淮柔双唇紧抿着,过了一会才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满是试探与小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我……不干净……”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我没和教主……我一直很小心的……”
秦砚之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误会了他的怒气,苦笑着解释道,“你想什么呢,我不是讨厌你,是被你们教主恶心到了。”
他的话瞬间让陆淮柔羞红了脸,拉过一边的棉被,慌慌张张的遮住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秦砚之似乎并不准备轻易结束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既是这样,你的师父师兄怎么还让你下山执行任务?”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拉那人罩在脸上的棉被,让他好歹露出眼睛鼻子,免得被闷到。
“师父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再也不要回去……”陆淮柔不愿意松开棉被,两只手牢牢地抓住被沿,两人较起劲来。
秦砚之见状一只手覆在对方的手上,温声劝,“乖,别闷到了,好歹把鼻子露出来。”
陆淮柔这才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顺着对方的力道拉下一点被子,露出了水汪汪的桃花眼和小鼻子。然后他就发现对方仍然握着他的手,秦砚之的手比他的大些,掌心温热,掌间附着一层薄茧。握住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自己的手,他轻轻的挣了挣。
本以为这样动了动,对方发现后就该松手了,谁曾想秦砚之反而握得更紧。“那你现在,是不准备听师父师兄的话了?”
陆淮柔脸上原本的热度还没褪下去,现在又添了新的红晕。他更加用力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没想到对方一点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不能这么自私,师父师兄会有麻烦的。”
秦砚之久久没有回应,他的沉默让陆淮柔有些不安。陆美人悄悄拉回一点被子,借着被子的遮挡偷偷的去瞧那人的脸色。只见秦砚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陆美人霎时间差点以为自己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
其实秦砚之对于他的答案早有预料,况且就此离开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要魔教存在一天,他就没有办法自在的生活,只能东躲西藏。最好是让魔教覆灭后再离开,可是魔教何时才能被抹杀,没有人知道。一想到他这次回去,十有八九清白不保,秦砚之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烦躁。
他想劝他,却知道自己如今根本没有立场。
心里的思绪是翻江倒海,然而秦砚之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劝他,他松开了紧握着对方的手,抚了一下那人眼尾的粉红色小花,转移了话题。“话说,你都不问我,把你带到了哪吗?你就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他俯下身,靠近陆淮柔,呼吸间的热气喷撒在对方脸上,声音变得暧昧,“我可是登徒子,你不怕?”
陆淮柔经他这么一说,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本是要问他的,结果被绊倒受伤的事打断了。他扭开脸,同时伸手推开对方,不自在的说道,“我是要问你的,后来不是摔倒了吗……”
秦砚之纹丝不动,“这里是我望云阁的上好雅间,我最近住在这儿。你客栈的房间我帮你退了。”
“退了?!你怎么都不问我就擅自做主!”陆淮柔神速转过头来,鼻尖贴鼻尖的质问对方,“那我住哪?还有好几天我才能回教中呢!”
“当然是住我这了。你不是要杀我吗?我这可是给你机会。”秦砚之笑起来。
“你!”陆淮柔语塞,他一时竟想不出理由反驳,只能拼命拒绝,“我不要!我不想杀你了还不行吗?”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先听我说说条件怎么样?”秦砚之坐起来,见他起身,陆淮柔也一起坐着。之前忙着给他处理腰腹的伤,这时才注意到陆淮柔脖子上他留下的鲜艳红痕。过了大半夜,这痕迹没有丝毫消退。
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秦砚之眸色渐深,之前躁动的心也奇异的被抚平了一些。被看的人却毫无所觉,只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秦砚之的心思瞬时间百转千回,早在他转移话题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要挖一个怎样的坑,才能让这个小呆瓜心甘情愿的跳。
“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回去,我可以让人帮你伪造极重的内伤,骗过魔教的人。但是相对的,在你回去之前,要每天都和我呆在一起。怎么样?”
陆淮柔犹豫了,确实,如果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去,就算是任务没有完成,但是鉴于秦砚之的武功之高,自己也算是拼尽了全力,到时候师父师兄说起情来也简单许多。只是要和这登徒子呆在一起,自己又打不过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
见他犹豫,秦大侠再接再厉道,“这可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保证尽量不对你出手,再说了,我比你们教主好多了不是?”众所周知,现任魔教教主是一个年过五旬,肥r_ou_横生,一脸j-ian人相的老男人。秦砚之比起他来,确实好上太多了。
这很容易理解,就算是被轻薄,人们也宁愿是被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剑客轻薄,说不定自己还赚了。再想想教主那副口水横流的样子,陆淮柔打了个冷战。
他根本没得选择。见陆淮柔认命的垂头不说话,秦砚之自知妙计得逞,登时飘飘然,手脚麻利的脱了外衣,朝陆美人身边挤去。
陆淮柔大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你,你,你干嘛?脱衣服作甚?”
秦大侠厚脸皮的道,“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床棉被,我不睡这睡哪?再说了,刚刚说好的,你要每天都和我呆在一起。每天,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
“!”陆淮柔不知道自己约定了这么吃亏的条件,登时后悔,还没待他说出反悔的话,就被秦砚之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回给堵了回去。
尽管陆淮柔努力往床里面缩,第二天醒来,他却枕着秦砚之的一只胳膊,半睡在他怀里。秦砚之早就醒了,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秦大侠还从来没和人同床共枕,安稳地睡上一夜过。在云宫派,师兄弟三人是一人一间屋子的。即使后来与别人一夜风流,秦砚之也是做完就走,绝不留宿。他从小谨慎敏锐,若有外人睡在身边,会一夜惊眠。
昨晚的行为大部分只是为了逗弄这人,也想试探自己对于他的底线。意思就是秦砚之本来没准备真的和他共睡一张床,只等这人睡着后他便到床塌下将就一晚。待明早醒来,再说是被陆美人不雅的睡姿踹下的床,看看这人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
然而现实是,昨晚睡前,两人一人一边,中间的距离可以再睡下一个人,待陆淮柔睡熟,他不一会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今早醒来,竟发现对方枕着自己的胳膊,两人身体紧挨,中间的距离别说一个人了,连只手都c-h-a不进去。
发现了自己潜意识里对于这人的定义,秦砚之心下巨震,立刻想要抽出胳膊,起身下床。不曾想他刚动,陆淮柔就像小动物一样哼唧了两声,抓住了他的胳膊,向他怀里挪了挪,秦大侠顿时僵硬如木。
陆淮柔睡着的时候很孩子气,这一点在秦砚之把他从客栈抱回妓馆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喜欢紧紧的裹着被子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喜欢向温暖的地方蹭,被移动的时候会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他的睡颜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可爱,小小的一团让人觉得绵软可捏。
最重要的是,陆淮柔睡觉意外的沉,一般的动静是吵不醒他的。这让秦砚之觉得很惊奇,习武之人睡眠时也能敏锐的察觉外界的变化,像他这样心宽的着实不多见。也不知他是一直这样,还是因为秦砚之在身边才会如此。
本来准备起身的秦大侠,看见对方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后,心下一软,没有离开,反倒任由对方压着他的胳膊,自己细细的看他的睡颜。所以陆淮柔醒来后,就看见对方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秦砚之这是第一次看见对方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陆淮柔刚醒的时候永远是懵的,脑子不转弯,他只会下意识的做出动作。他半眯着眼望着秦砚之,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对方来,眸子里一片薄雾,朝他伸出双手,n_ai声n_ai气的喊道,“抱抱……”
秦大侠彻底石化了。他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陆淮柔就像有起床气的孩子,立刻嘟起了嘴,不高兴的嘟囔了两声,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过了一小会,他又翻身回来,再次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发现自己的姿势后,立刻起身后退,可惜床上的空间并不大,他只稍稍退了一些,后背便抵住了冷硬的墙面。
秦砚之还在刚才的冲击中没有回过神来,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发愣。直到陆淮柔唤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恍若梦醒,也准备起身,结果发现手麻了。陆淮柔满脸通红的说了声抱歉,便去帮他揉失去知觉的那只“枕头手”。
接下来几日,秦砚之发现,陆淮柔每次睡醒前,大多数都有一个三岁半时间,他自己对这段时间记忆模糊,这段时间最多也就半盏茶不到。如果陆淮柔以孩子的状态撒娇时得到了回应,这段时间就会长一些,如果没有,这段时间就很短。如果身边没人,他就不会撒娇,而是像幼儿一样哼唧几声便醒来。
秦砚之对此很是惊奇,却没有同陆淮柔提起此事,颇有些独占这个秘密的意思。
第7章 第七章 新丰美酒斗十千
接下来的日子,下棋对饮,听书闲逛,煮茶夜聊,轻松自在,闲适安乐。秦大侠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陆美人,也从不提要找妓子小倌寻欢作乐。这种感觉很微妙,比起情人来多了些规矩守礼,比起朋友来却又多了些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