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儿子培养成文武双全,叶如为叶遥请过无数个先生,其中有三任先生教他作画,对他所作的评价无不是呆板刻意,缺少流畅与意趣的美感。
“这就是你平时整天傻不愣登上课给听傻的!”宋云起调侃道。
叶遥毫不犹豫地送了个白眼。
可是所有的先生看到他十七岁为宋云起所作的这幅画之后,都沉默了。
“这是学生随手所作,若是先生有什么指教,请尽管说。”叶遥虚心道。
“并不,你这画……很好。”先生捋着胡子道。
叶遥眼睛一亮。
“你知道为什么其他的画都不好,独独这幅鹤立j-i群吗?”
叶遥老实地摇摇头。
“人非Cao木,皆在情字,”先生沉声缓缓道,“作画,写字,雕刻,笛萧,任何创作,你可以没有技巧,没有天赋,但只要有一点,便能赋予作品灵魂,使其超凡脱俗。”
先生顿了顿,看着他们二人,“这便是,情。”
叶遥蒙了。
宋云起偷偷笑了。
“情,一定是指掌门与掌门师弟手足情深!”启双松感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怪不得到最后宋云起……”
叶遥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看戏一样。
启双松不自在地咳了咳,“那什,掌门,不会是指……那种……”
“如果清白的两个人,一个人亲了另一个人的嘴,另一个人不把他暴揍一顿的可能x_ing有多大?”
启双松愣在那头,第一次知道青城内部如此劲爆秘闻,他惊得整个下巴都快掉了。
“掌门与掌门师兄两厢情悦!?”
叶遥丝毫不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自展开画卷,一张纸从画卷之中掉落。
——城西枫林,你要的人就在那里。
“万万不可去啊!”启双松心一横,就算背着木奉打鸳……鸳的名头也要豁出x_ing命阻止。
“万一是真的呢?”叶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可……那掌门也要从青城调些弟子来,万万不可一人独身前去啊!”启双松言辞激昂。
“我若要去,你可阻止得了我?”
启双松双膝一弯,跪在他面前,“掌门若一心要去,便从启某的尸体上踏过去罢!”
叶遥眯起眼,利剑出鞘,霎时间,两个人影打在一处。
叶遥出招利落,招招致命,启双松不敢将他打伤,只得退而求其次地挡着凌厉的剑气,饶是如此,他身上也多处划破负伤。
“你知道我为何一心要去?”
出招的间隙,叶遥道。
“属下愚昧,不知。”启双松擦着额上的汗。
“因为师弟总爱用他的□□与我玩捉迷藏,我觉得他这次也在跟我闹着玩,才会一路将我引来西北。”
叶遥抬眼看着他,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所以,我很想知道,启护法宁可以死相逼也要阻止我的原因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啧,宋云起你个流氓。
趁人家睡觉偷亲亲。
哈哈,想不到人家醒着呢吧哈哈哈哈
诶我在笑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3章 □□
最近,青城在武林的地位有些微妙的动荡。
有一个名称流水派的江湖门派拔地而起,在短短时间内爆出了许多青城的黑料,而这些黑料的风头,都明晃晃指向掌门叶如。
说他当年为了博取功名,在江湖中与其说是锄j-ian扬善,不如说是为非作歹,滥杀无辜。
又说他当年当上掌门也并非因为功绩,靠的是暗箱cao作。
再说对待养子宋云起也并不是传言的那么好,你看那宋云起武功烂到家,都是因为他并不教他青城独到剑法一剑青城。
“那是因为他不学啊!”叶遥看着院里逗蛐蛐儿的宋云起,直摇头。
这小崽子啊,跟路边捏面人的师傅学了捏人脸的手艺之后就越来越不对劲!
叶遥内心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自他弱冠之后,他爹叶如一心钻研武学,闭关的日子比出关的日子多,将青城大小事务全都压在了叶遥身上,于是剩下一个疏于管教的宋云起便跟那柳絮一样轻飘飘地上了天。
比如变个脸扮作小厮偷溜进书房里头,趁着他批阅文书的时候掐一把腰吃一块豆腐。
比如又变个脸扮作管家一本正经胡扯半天,到最后听出不对劲,要撵着他耳朵教训的时候却发现那小崽子早就跑了没影。
比如现在这个在屋里哭哭啼啼的自称阿娇的姑娘,声音轻如蚊呐,半个字也听不清,定是那姓宋的小崽子又在折腾他玩。
心思一定,叶遥抽剑出鞘,凌厉的剑风朝着那人袭了过去。
阿娇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又见眼前白光一闪,刚好一口气没抽过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像……弄错了……?
好在阿娇命大醒的很快,也没怎么怪他的失礼,这让叶遥松了口气。可阿娇醒来的第一句话便又险些让他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阿娇说,“求叶公子行行好,让奴家与阿起共结连理吧!”
叶遥晕头转向地扶着茶几喝了口茶,缓了缓。
阿娇说,“不然阿起就要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啦!”
叶遥咽下冷茶,努力地又缓了缓。
阿娇又说,“就在这月二十成婚,现在已经初十了!”
叶遥抿了抿唇,发现缓不过来。
“宋云起!!!!”
宋云起随叫随到并没有让叶遥的黑脸有所好转。
宋云起屋内扫视一圈,转眼看到伏在案边哭得梨花带雨的阿娇,脸色也黑了几分。
“你黑什么脸!你还不乐意了?”叶遥大怒,“没事干下山跑到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惹了人家姑娘又毁约,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与别人私定终身!”
“师兄是不是对你太放松了!?教你如此肆无忌惮!”
宋云起往阿娇那边瞟了瞟,叹了口气,“我与她是清白的。”
叶遥瞪他,“那人家姑娘千辛万苦爬上山说这么大一通,合着是为了冤枉你?”
“我与她真的是清白的。”宋云起的脸上惯有的戏谑一扫而空。
叶遥怔了怔,却还是不自觉开口教训道,“你三天两头往山脚怡红院跑,还在这里死犟……”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未涉足过怡红院,也跟她什么都没有。”
宋云起的声调陡然拔高。
叶遥张着嘴,看着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师兄宁可相信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胡言乱语,却不肯相信朝夕相伴数载之人的一言一语,”宋云起转身,蓝袍绊着发丝扬起,“那便随师兄去罢。”
风过,卷起桌上未阅的文书,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分明是鸿毛般的只言片语,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叶遥心间。
钝痛,重击。
那日之后,十日,两人之间无一言一语。
纵然朝夕相对,却一言不发。
看到青城内逐渐忙活张灯结彩的众人,叶遥才猛然想起,那天阿娇还说了,这月二十宋云起要成亲。
“是上月掌门闭关前的吩咐,青城上下都听见了,”青城弟子详言道,“只是那日大师兄您在外头做事,刚好没听见罢了。”
那为什么一个月以来他从来未与自己提过呢?
云起他……
叶遥突然想起那天夕阳下唇角的吻,整个人有些恍惚。
那天他所做的,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入夜的风吹得他的眼干涩,从屋顶上望去,满目萧条,一晃明月惨兮兮地照在萧瑟的院里,煞白煞白。
是秋天了。
三坛酒已经空了两坛,歪歪扭扭地倒在屋檐的瓦片之上。残余的酒水从坛口流出,在月光下泛着凛冽的光泽。
什么时候自己能这么喝酒了?
每次喝完一坛的时候,总有人会来拿走他手里的酒盏,然后架起他的身子,在他耳边温言软语说,你不能喝了。
那个人是谁呢?
为什么越来越远了?
好模糊……看不清……
心里有什么开始隐隐作痛,就好像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生生剜走了一大块心头r_ou_一般,鲜血汩汩地留下,淌了一地,却无药可救,只能由它那么疼着。
别走,别走……
我不想一个人……
一双手轻轻拿走了他手中半洒的酒坛,伴随着轻吐的言语飘散在空中,叶遥混沌的大脑听不真切,只有那么模糊的几个音落在耳中。
“师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