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番外 作者:苏芸【完结】(30)

2019-01-25  作者|标签:苏芸 情有独钟 强强 因缘邂逅 花季雨季

 他心里终於涌起一股迟来的委屈,“老师,我不能再拿手术刀了。”

 老师镜框後面透出的目光安抚著他,像回忆里的月光抚平旧日的伤口,他什麽都没说,但夏远突然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

“我有一个老同学,在南方工作,他们呼吸科需要人。是三甲医院,但是要从住院医师做起。”

“我愿意去。”

“夏远,你的同学已经有当副院长的了。”

“我愿意去。”

 老师仔细地看了看他,半是欣慰半是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夏远,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总跟你们说的话?要志存高远,脚踏实地,你什麽都好,就是只记得上句,不记得下句。吃一堑长一智,往後的路,你好好走吧。”

 他对著最敬爱的人鞠了一躬,眼睛干涩,心里却翻腾著眼泪。第二天他收拾行李,前往陌生的未来,脚下踩著泥土,眼睛看著天空。临行前他把一切关於陈扬的东西都留下了,但是在他箱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里面装著两个人小小的照片。

 那是夹在书里被装进箱子的,不能说不够明显。

 然而他假装没有看到。

不要说话番外:邪灵(上)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一只拖鞋,山里的蚊子都长著倒刺,盯人一下就能叫人痛不欲生,我颇为惆怅地看了一会头顶的蚊帐,那上面带著不知道什麽年月遗留下来的蚊子血,认命地撩开了帐子。

  这时月色正好,白晃晃的月光把屋子里照得很亮,我穿上鞋走出门,村庄和群山正在月光下酣睡著,只看见了极少的几盏灯,静谧美丽得像一幅画。

  此刻我正在大山深处,和夏远隔著三小时的车程,卫生局下达了支援山村的任务,我被临时拉来凑数,於是匆忙到连个像样的告别也没有。

  从前年调回N市开始,我和他一起生活了,迄今为止历时一年。走得时候我和他刚刚吵了一架,起因大致是我没把书放回书架,此类争吵的频率最近猛涨,一般持续不了三分锺,然後就是他摔门走开,或者我摔门走开。

  这次是他摔的。

  真正一起生活了,就会发现谈恋爱和过日子完全是两码事,至少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涉及到书要怎麽放窗帘用哪个颜色之类的问题。我和他,完全没想过有生之年会为这种j-i毛蒜皮的事而大动肝火,但事实上我们的确都动了,而且不止一次。

  大概是工作压力实在是太大,又过了过份歉疚对方的时候,才会频频起摩擦吧。我漫不经心地在小路上走著,心里越来越懊恼。爸妈下午才来过电话,提起夏远,言语里有点逼问的意思,我虽然应付过去了,但也知道总有瞒不住的的一天。

  走之前刚好是夏远母亲的生日,我忙著收拾行礼没去陪她,她竟然就气冲冲地买了机票回美国去了。她一向就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两人的三观不和到连基本的交谈都有问题,夏远没说什麽,但我知道这让他很为难。

  问题就是,为难也没有办法,要是为难的事都能解决,世界上还会有人自杀麽。

  胡思乱想著走了很远,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村子的边缘,不远处就是坟地,周围是一片荒地,散落著许多山体滑坡时滚落的巨石,投下的y-in影分外y-in森。我在夜风里打个寒战,正准备往回返,一个人影突然从一块石头後面闪出来,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叫出来。

 “小夥子,帮一把吧。”

  声音像是用废了风箱发出的,又沙哑又古怪,在夜晚听起来格外诡异。我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一个老人,至少有七八十岁,佝偻著背,五官淹没在一堆皱纹里,手里很费力地提著一只巨大的篮子。

  我还在发愣,他又说道,“帮一把吧。”

 “哦……好。”又隔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我帮忙提著篮子,那只柳条篮里不知道装了些什麽,沈得诡异。

 “这麽晚了,大爷你要去哪啊?”

 “东边,”他又吱嘎吱嘎地说了起来,“东边。”

  

  我陪著他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来,从我手里拿回篮子,抬头看了看我。被他那麽一看,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起来,背上汗毛直竖。他那双眼睛,不知怎麽的就让我想起黄鼠狼,蛇和狐狸,不是猛兽,但是一种诡异得多的动物。

 “小夥子,你是好人啊。”

  我敷衍著,只想尽快离开,“哪里哪里。”

  一个东西却突然被塞进了我手里,这个老头方才连走路都打晃,这会的动作居然快的让我吓了一跳。

 “有不顺心的事吧,”他冲我笑笑,瘪著的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拿著这个,保你万事顺利的。但你记著,只要弄丢了或者弄坏了……就完了。”

  还不等我看,他就用手指了指西方,“走吧,我看著你走。”

  我走了两步,诡异地就能感觉到他s_h_è 在我背上的目光,手里的东西咯著我的手心,不知怎地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猛地一回头──清冷的月光下,只有空荡的狂野和巨石,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从这里往东,走三个小时可以到达国道,但这个老头明显不像是去搭车的人。更近的,往东再走一刻锺,就是……墓地。

  我低下头去看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像,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做的,乌黑一片,雕工粗糙的脸上刻著一个笑,诡异地上扬著的嘴角里兜住了一片y-in寒。

  看到那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冷汗从毛孔里涌了出来,月亮渐渐给隐没在y-in云里,我拔腿跑回宿舍,把自己埋在了重重的蚊帐里,紧紧闭上眼睛。

  梦里,一个冰凉的东西咬著我的手,就像蛇。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阳光普照,明媚灿烂,我头昏脑胀地坐起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y-in森诡异的梦。同事都已经起来了,门外传出洗漱的声音,我伸了个懒腰想要坐起来,左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咚地一声响。

  我刚想去看,右手边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打著哈欠接起了,那头的声音硬是让我把後半个哈欠生生憋了回去,几乎噎死。

 “夏远!”

 “起床了没?”

  两三天没听见他的声音,这是听起来顿觉想念,我拎著手机不住点头,“起了,起了。”

 “哪天回来?”

  我刚想回答,却突然想起来,这算得上是他破天荒的主动和解,我完全可以!一把,涨涨我军士气。

 “可能七八天,可能一两天,不一定吧。”

 “叶岩,”他的声音突然放低,耳语似地温柔起来,“早点回来吧。”

  我瞬间破功,放弃抵抗,“好的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顿觉神清气爽,我一把掀开被子,一个东西!当掉在地上。我跳下床,把它拣在手里,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像,黑而粗糙的质地,仿佛沈淀了几百年的污渍,做工粗糙,只有人像嘴角诡异的笑极为传神。

  手里的东西冰凉坚硬──昨天晚上我是真的遇到了那麽一个人。

  第二天终於有人来接替我,我马不停蹄地赶回N市,下了车马上赶往医院,连衣服都没换直奔呼吸科。医生办公室里乱糟糟的都是人,惟独不见他,锺澜从一堆手程里抬起头来打趣我,“又回娘家来了?”

  毕业那年,附属医院只有循环科在招人,我不顾夏远反对把所有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这才调回附院搞循环。

  夏远为了这个很生气,但我也没有办法,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三年,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就这样,我们一个在十二楼,一个在七楼,相隔著五层楼,每天都朝夕相处。

  只要有空我都会跑到十二楼去,因为学生时代长年在这里厮混,倒也没人觉得奇怪。研究生米爱歆没大没小地拍了拍我肩膀,“刚打电话叫呼吸科会诊,就喊忙啊没空的,你怎麽就有空乱跑呢。”

  我无心和她胡闹,“俞老师呢?”

 “会诊去了,你别等他啦,一下午有八九个电话叫会诊,晚上能不能下班都说不定呢。”  

  我哦了一声,无限惆怅地走了出去,给夏远发了条短信。短信刚发出就有电话,我硬著头皮接起来,“妈。”

  从我毕业开始,我妈就一直对我身边的女人异常感兴趣,她看了我手机里所有的照片,最後认定了程晶晶,觉得她模样不错又讨喜,是当儿媳妇的好材料。於是每次她来电话,最初的话题都是最近我有没有和程晶晶见面,然後就转移到为什麽我不找女朋友,最让我胆战心惊的是,最近她开始拷问我和夏远的关系了。

  果然她第一句话就是程晶晶。

 “儿子,回来了没有?去看过晶晶了没有?”

  她和程晶晶只见过两三次面,但一口一个晶晶叫得很亲热,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火,烦躁地说,“我去见她干嘛?妈,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俩没戏。”

  我妈明显被噎住了,半天没说话,我良心不安正想道歉,她却幽幽地开口了,“儿子,我也不是非让你娶她,但是你这麽老大不小了,我不放心啊。”

  我哭笑不得,“妈你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你和你那个老师还住在一起吗?”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0/43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